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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抚摸着肩上的白尼玛,抬头看去时,那慵懒的眼神像他……
回头看看梧桐,那嘴边的笑意像他……
转身看看方刃决,那流畅的线条像他……
眺望远方的暂且宁静的战场,风吹过烟尘的朦胧像他……
连天边的流云变换暖日高照,也像他……
君阡用拳头杵着脑门,莫不是中邪了?分明是第一次相见怎么会处处都想着他,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严以待阵的言止息吗?
第二次,心有些乱了。
第一次心乱的时候呢?君阡回忆着,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人,只一眼,便带走了她的目光,那个人又是谁?她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而那模样,当时的情形,也早已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模糊。
马蹄声急,战马的嘶吼声划破平静的上空,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羽君阡。白尼玛在肩头开始骚动,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不安,君阡将它从肩头抱下,放到梧桐怀中。
士兵们立刻拿起枪盾,“佻褚军来了——”有人大吼一声,地面整齐的“唰唰”响动,而那远处似有千军万马挥师而来的震感也越发强烈。
正在马上跟随着言止息“散步”的江进九满头黑线,这一定是史上最壮观的万人大散步,而有如此阵势的,非主子不可!
城墙之下,那个用帽檐遮住了眼鼻的男子,蜜色的肌肤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华光,身边是冷若冰霜执着大刀的女将,将那极致的男性的阴柔和女性的阳刚反差得如此强烈。
君阡站在上方,对着周边将士道:“知道什么叫没脸见人吗?下面那个就是!”
方刃决哈哈大笑,冲着城下吼道:“兄弟们,今日谁能让下面那个没脸见人的睿宁王露出脸来,我就提做副将!”
正在“散步”的言止息用手蹭了蹭鼻尖,抿着嘴微笑,看来,要做这个副将比要做皇帝还难!
“方将军此话当真?”
“我方刃决向来说话算话!”
“将军,如果我能让他露出脸来,可否让我做梧桐姑娘的副将?”
“你小子,见色忘义!”
城下君子,城上军女;城下军子,城上君女。
笑声和谩骂声混成一片,梧桐红着脸抱着白尼玛躲在君阡身旁。
“喵呜……”白尼玛突然霸气的朝天吼叫,幽绿的眸子凝成一束森森的光线,紧紧盯着那要做梧桐副将的士兵,眼神里尽是“你就这逼仄样还想做美女的副将,不知道梧桐是本喵的吗?敢跟本喵抢人信不信我要身边这个男人婆揍你”的威胁。
那士兵缩回脖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羽君阡挠了挠白尼玛的脑袋,对着梧桐打趣,“梧桐妹子,你男女通吃老少咸宜就算了,连白尼玛都要跟我抢吗?”
白尼玛一撇脑袋,白色的毛在风中柔顺而飘逸,它灵活地挣开梧桐的怀抱占据那个它自认为最霸气的位置——君阡的肩,冲着天空用它自认为最豪放的声音“喵”了一声,宣誓着它对于君阡的主权就像它对于梧桐的霸占一样,不可抢夺!
君阡很确定,白尼玛脑子开始秀逗了!
梧桐眨着大眼睛含了几滴泪水,委屈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小姐这不是你说的吗?”
君阡对于梧桐向来是无可奈何的,这话是曾经她自己说的,朝着梧桐嘟了嘟嘴,她抓起身边的缠着红布的鼓棒敲在战鼓上发出惊天的鼓声,“开门!迎战!”
古老的城门缓缓打开,执着刀剑的铮铮男儿们站在昂首嘶鸣的壮实马前,马上的女子盔甲冷森,看向前方时的眼神那么骄傲,居于千万人之前彷佛璀璨珍宝,仰首便被那不可抹去的光辉尽占了眼眸。而她肩上那一团纯白的毛球,傲视着身下的几万雄兵,一眼望尽边关局势,那般威武。
队伍列成锋矢阵,以方刃决为前锋张开似箭头,将君阡护在大部队的中间,与前来“散步”的佻褚军队遥遥相对。
言止息轻轻仰了下颔,蓼斐清便提着大刀冲到军前,掣马冷眸对着玄齐军队,心中诧异不过几日,玄齐军队的士气便恢复了以往,看来言止息的谨慎不无道理。
她看向君阡时,君阡也正细细打量着她,那硬朗冷峻的气势尽比君阡还强了几分,战场上出现的女子必有其所长,她早已知晓那个带兵佯救花市郡的将军是蓼斐清,借树上开花之计以五万人马伪装成二十万,一路扰民而民众无所怨言,进止有度,不容小觑。
蓼斐清骑在马上轻蔑地飘过君阡,刀尖指向君阡的方向洒了一地的破碎冷光,声音透过无垠的荒漠溶入风雪之巅,“你,出来!”
与强者的相争,要么比他更强,要么就无视他!
君阡无意与与这个冰棱般刺骨的女子去比试谁更为强硬,于是微笑着伸手——逗猫!
被无视的蓼斐清心中无名之火乱窜,看着若无其事的君阡和一边笑靥如花的梧桐,心中泛起些波澜,梧桐一颦一笑娇俏柔美,战场上适合出现了这么养眼的女子,莫不是言止息那日目光紧紧不离的是——
刀刃沿着视线一转,便落在了梧桐的方向,“玄齐国好不容易有女人上疆场,怎么是拿来看的?”
梧桐撇了撇嘴,她本就是来陪着君阡给她打下手的,平日里小打小闹惯了,也真心没想上去跟敌军拼个你死我活,这阵势宏伟,比侑京那些花前月下的公子哥们吟诗作对可有意思多了,只是女人看女人,总归是有那么点不舒服,蓼斐清不怀好意的眼神激怒了梧桐。
梧桐一策马,正要上前,被君阡一把拉住。
方刃决回头便看到了君阡冲他使了手势,敌方主将,生擒!
他鼻中哼出些轻蔑的气息,向来大男子主义的方刃决连羽君阡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蓼斐清。
身后是呐喊助威的将士们,战鼓擂得响彻耳膜,那音调弹动在空气间撞击着心跳,似铁蹄的节奏一击一击,燃烧着敌对已久的火焰。
他道:“现在的娘们一个比一个爷们,是想抢了你身后那半娘们的饭碗吗?”
有时候,辱骂一个人倾慕已久的偶像比辱骂她本人更能激起人的怒火。
蓼斐清的恼怒显而易见,周身戾气紧紧环绕,她提着大刀直径冲来,刀光凌冽划过上空,一道华光自地面升起,将空气劈成两半,一半是紧随着的刀式的她惊锐似苍鹰犀利的炯然坚定的目光,一半是方刃决后躺于马背贴着刀面有惊无险的俊逸面容。
“好!”佻褚军队爆发出如雷轰鸣的喝彩声。
方刃决没料到她第一回合便这么猛烈,若非反应速度早被削去了鼻尖。
君阡笑了笑,继续握着白尼玛的爪子挑逗着,目光却时常戒备地游走在言止息的方向。
梧桐攥着衣角紧张地忘记了掌心被金属搁到的疼痛,大力地扯了扯。
“梧桐,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君阡毫不顾忌此刻梧桐内心的慌乱,“一、方刃决不会输给蓼斐清;二、放开你的爪子,你拉得是我的衣角!”
“嗯?”梧桐呆呆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狠狠抓着君阡的手臂,目光三寸不离方刃决。
白尼玛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梧桐妹子,你抓错手了,你抓了本喵的爪子!
第二回合时方刃决已出去了心中的轻敌之意,蓼斐清的大刀上下翻滚强劲有力不带犹豫,从他头顶劈过转向腰间,方刃决凌空一跃躲过招式手中双钺下一刻从她大腿上擦过,依旧是长兵器对短兵器,方刃决最擅长已自身的软肋引诱他人的攻击瞬间抓住对方纰漏一招致命,就像荣威台与君阡对打的那一次。
两人从马上转战至地面,飞、跳、闪、踢、绊、转、刺……一招招夺目惊心,蓼斐清将距离控制在三尺以外,方刃决总在不经意间转向她的后方偷袭,那顶尖的反应能力和闪电般的出招在一盏茶的功夫对上了几十招,两方军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单挑,时不时捏着一把汗,又时不时尖叫惊呼。
如火如荼的战场,只有两人依旧那么淡然,君阡玩着白尼玛掌心的肉垫,把它抱在胸前,白尼玛后腿蹬在战马的马顶,前腿被君阡死死抓着,眼神中流露出幽怨和愤怒,这个姿势很累好吗?白尼玛是喵不是人,不适合两条腿落地的不遮羞姿势!
君阡悠悠地吐了口气:“白尼玛原来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