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倾风抚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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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山拍拍君阡的背脊,“老夫可真羡慕你们这帮年轻人。”

    “院长说笑了,您老当益壮,听闻如今还能力举千斤,另人敬仰。”

    刘青山扼腕道:“老夫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

    君阡不动声色,向来刘青山这么专程来找他,绝不是来夸她的。

    果然,刘青山看着她不讲话,便严肃道:“你曾经是睿宁王的护卫,做事应该严谨,怎地如今做出这种哗众取宠之事?你也知道我尚武院的学生大多乃名门之后,君先生今天的做法有失妥当。”

    君阡只是负手慢悠悠地走着,连声音都是那么缓缓的,悠悠的,“那院长觉得,怎样才是妥当?”

    那讲话的语气像级了言止息,使得刘青山为之一怔,竟忘记了该如何作答。

    若不是君阡的学生中有周阳晖这样身份特殊的学生,他一定不会亲自来与这个睿宁王府的人交流。

    况且,以他对言止义的了解,似乎言止义有些想暗中试探眼前这个男子的意思,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不遗余力地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刘青山道:“私以为这些学生并不会有亲身上战场的可能,而他们的父母让他们送来尚武院,也不过是小小的锻炼,君先生为何不遵从他们的意思,也好使自己不那么累心。”

    君阡对着刘青山,似乎极为认同的拍手,使得他心中一动,觉得君阡大抵是个随波逐流之人,只是初来乍到不知行情罢了。

    刘青山抚着鬓髯,笑得深邃,孺子可教也,看来这个人有机会能为言止义效力。

    不料君阡突然问道:“刘院长纵横官场几十年,即便是本该安享之年,依旧留在尚武院处理这各中大小,您以为,这宦海浮沉可比得上沙场浴血?”

    朝堂是世上最为复杂之地,比起那单纯的热血和杀戮,死于无形不得瞑目的怕是多的多。

    鬼蜮伎俩凡是有个一官半职的都是信手拈来不假思索,一步错满盘皆输,一人之罪当灭九族,还有什么比这更举步维艰?

    刘青山噎在远处,毕竟是老手,转而便笑道:“这就像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我能说出无数种差异,可本质毕竟不同。”

    “那么换句话说,我想院长曾经树敌不少,若是没有一身的本事,现在可如此安好?”君阡一句话淡如云烟,露在半章面具之外的半张脸在薄薄的雪花下一同蒙上了层雾气,那一刻恍如似飘在云端,却结结实实地踏在地上。

    这个人,宜男宜女,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模糊感,却又不是言止息那与生俱来的妖魅。

    位高权重者,若是没有一身避难的本事,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青山捏了拳头,斥道:“顽固!”

    偏生君阡倒不是真的想培养什么佻褚国的政治人才,说直白的,她自己都不懂。只不过她觉得,既然来了这尚武院,既然这是一个与言止息相对立的机构,那么自己必然要做些什么。

    与其如同他人一样放任这群学生,不如实打实物色几个能为言止息做事的人,也不枉费他煞费苦心的保护她。

    君阡带兵久了,发现其实男人都是血性的,只不过有些人骄纵惯了,便埋没的原本的骨气。

    男人相较于女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一旦你真心折服了他们,其忠诚度远远大于女人。

    何况从周阳晖的心中可以看出,他并非一个头难简单的人。

    只不过对于刘青山,君阡还得防着一手,这便慢条斯理道:“在下承蒙睿安王赏识才能得到皇上的钦命,我虽为睿宁王的人,实则担任护卫不过数日。君陌的做人原则,是别人敬我一分我便尊他三分,所以此番我不过是想多为尚武院培养几个人才,院长觉得有何不妥?”

    这话听来便是对睿安王暧昧了些许,落在刘青山耳中却是恰到好处。

    此刻他觉得,这个君陌是个识时务之人,虽然可信度还不能确认,但这为他逐渐的拉拢大开方便之门。

    “看来是老夫多虑了,君先生这样耿直的人,得之乃我尚武院之幸。”

    君阡应和道:“院长过奖。”

    刘青山欣慰地拍拍她肩膀,“过几日和太宜公主的文绣院联谊,艺风馆的选拔就交给你了。可莫要打击了学生们的气势,毕竟,文绣院的状况,你也不是不明白。”

    “这是自然。”

    君阡目送刘青山离去,心中却不断想着言止息临走前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离开尚武院。”

    究竟,是什么事?

    天气晴好,空气中皆是大雪过后的清新芬芳。

    分明在严冬,阳光揉碎在手掌心落在雪地上,弹指间的流年似水,如同地上悄然化开的雪水,无声无息。

    只是这好天气不过一两日,便会再次进入滔天浪花的皑皑白雪中,妆点万家清景,普绽琼花鲜丽。

    君阡一如既往地带着白尼玛踏足于艺风馆的大门时,原本喧嚣的人群骤然鸦雀无声。

    学生们说不得是怕她,却也不敢再胡来。

    谁都不会傻到去跟一个背景不低武功比自己高的人较劲。

    君阡知道,他们不过是在等那永远都不可能回来的家书,围观她将如何落马。

    “今日想学什么?”君阡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向来唯我独尊,只不过碍着言止息的原因不能胡来。若是此处是侑京,即便她杀人放火,也没人敢动她。

    学生们是有备而来,知道君阡从来不备课,想到什么便教什么,为了给她下马威常常做足了功课。

    今日,叶驹来找刘青山,而现在,他正在院长的屋子密谈。

    周阳晖身边的一个学生突然举手道:“君先生,我们来驭马吧!”

    “可以。”君阡答得干脆,“可你们有谁不会驭马的?听闻昭平的贵公子喜欢千金一掷赌马,想来这马术不会比我差吧?”

    “君先生此言差矣。这普通的马我们自然都是会骑的,不过君先生你神通广大,不知能否驭得了不普通的马?”

    君阡好奇,想看看他们今日是准备了些什么招式。说来只是骑马,这似乎没有难度,她问道:“不普通的马?”

    立刻有人上前对着她的耳畔低声道:“飞龙马,君先生一定听过,不过这佻褚国第一匹飞龙马可是在叶驹叶大人手上。”

    “这我自然知道。”

    另一个学生眨着眼道:“今日叶大人正在与院长议事,那飞龙马拴在后院的马厩里,君先生你……”

    君阡顿时明白了,这是一石二鸟啊。

    她见识过言止息的无小聊,只是近身便差点被踹了一脚,飞龙马秉性相似,叶驹这匹自然也不例外。

    这架势,她今日是非答应了不可。

    若她不能降服那有主的飞龙马,便在众学生面前丢了面子。

    虽说她之前在言止息面前夸口自己有一百种驯服飞龙马的方法,可叶驹这匹是御赐的,若是她真敢将它剁了,叶驹只要一告状,从此她便尸首分离落得凄惨。这帮熊学生,费劲了心力就为得到平衡。

    君阡为难道:“这个……”

    周阳晖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口气嘲笑道:“你怕了?”

    “倒也不是怕,”君阡抓着白尼玛三步一字将学生们的耐心消耗殆尽,“你们也知道,那是御赐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撺掇我,那马要真出了事,谁负责?”

    君阡的目光横扫众人,“我不过就一个小小的先生罢了,无权无势,对付一匹马却还绰绰有余。”

    “夸口!”周阳晖顶撞道:“飞龙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你若真降得了他,什么责任我都担了!”

    众学生一致力挺周阳晖。

    君阡摇头道:“那倒也不必,只要今日之事大家缄口不言,不会有什么事。”

    原本是想看着君阡大扫颜面的众人不知其意,只听出这君先生口气大得很,当下心底讥诮,等着周阳晖发话。

    周阳晖张臂一挥,当即道:“我们自然可以保守秘密,你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了那匹马,从此以后我唯你是瞻。”

    此话深得君阡之心,她指着周阳晖道:“一言为定!”

    “当然!”

    众人很有默契地离开位置,轻声走向马厩。

    唯独君阡走在后面,开口道:“你们去马厩等我半柱香时间,我去趟房间就来。”随即又补充道,“记得支开马厩的下人,否则演出可是要收费的!”君阡拎着白尼玛飞奔回去,可她去得并不是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