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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学生一路轻飘飘地走到马厩,下人正在给几匹颇上档次的名驹喂食草料。
周阳晖一把夺过草料冲着下人吼道:“卑贱的东西,怎地给本少爷的马喂食那么低劣的草?若是出了问题你担当得起吗?”
下人本就被这一群突然出现的学生吓得满脸通红,周阳晖这么一喝他也不管那匹是他的马,只是一个劲的道歉求饶。
“下去吧,我自己来!”
那下人被周阳晖打发走,只是庆幸这些公子哥今日好雅兴,居然没有责罚他,便也不在上心。
等了一段时间,君阡还没出现,学生们着急了。
“你说君先生不会是知难而退了吧?”
“他敢,从此以后咱兄弟面前就没他说话的份。”
“我看啊,他准时知道自己降服不了那飞龙马逃跑了,你说那马性子如此火爆,当年若非叶大人差点将它打死,它怎肯就范?”
“你说,若是一会君先生将这马打残了,他是会被车裂呢还是凌迟?”
“总之就是个死字,咱还跟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周阳晖静静地看着那匹飞龙马,突然散发的是从未有过的犹豫。
这个君陌,怕是不简单。
父亲那边,可有收到自己的信?
众人正在打赌,转角处出现白尼玛玩世不恭的身影。它头顶一坛陈年老酒,一步三晃地朝学生走去。
“哎呦,你看那猫,这造型真拉风啊!”
“看样子是酒不醉猫猫自醉,有趣,有趣!”
“君先生呢?”
话音刚落,君阡抱着一坛子酒出现在众人面前,“半柱香时间不见,各位就如此想念我,我一定是尚武院最成功的先生!”
“切!”学生中间爆发出一震唏嘘声,表示不屑。
君阡一甩头,指着叶驹的飞龙马,“看好了!”
四周重回死一般寂静,见证着奇迹的到来。
君阡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靠近飞龙马。
飞龙马是极为敏感的马,一旦感觉到生人的气息,便开始不安地嘶鸣。
君阡大力扯开手中酒坛的盖子,运气轻功向前一跃,一脚踩在马厩内的墙上,一手握住栏杆便窜到顶上,腿勾住栏杆,呈现姣好的流畅线条,另一手抓着酒坛的边角轻轻一斜。
彷佛天女散花,却令人遗憾那美好的身型却是个男子。
琥珀色的二十年佳酿在空中形成一道圆润的抛物线,倒影出地上雪水的澄澈,汇聚成绝无仅有的瑰丽之姿,丝毫不差的倒入飞龙马的嘴里。
正在暴躁中怒吼的飞龙马冷不丁看见那酒水飞流直下,早已失去了理智,开始更为强烈的反抗。
可它越是挣扎吼鸣,那酒却更大容量地灌入它的嘴里。
君阡不知道马的酒量如何,所以他从刘青山藏酒的酒窖偷了两坛子最烈的玉雕心过来……
玉雕心——玉雕月,花雕心,千江水月万江明。传说,一杯足以到天明。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手中的酒淌空,白尼玛一侧身,便将头顶的另一坛子就甩到了君阡手中。
直到两坛酒一并进入飞龙马的肚子里,君阡这才往下一跃,落在马背上。
飞龙马的酒量原来如此之好,两坛子足够灌倒在场所有人的玉雕心,竟然不过是令它收了性子。君阡后悔自己应该多搬几坛。
不过好在,它已然不会反抗。
迷蒙的眼神,错乱的步伐,只是蹄子上的铁栓将它牢牢套住,但却没有办法阻止君阡肆无忌惮地拔它的毛。
“怎么样?”
目瞪口呆的学生们一面是计划落空的忧伤,一面是心底波涛汹涌地敬仰。
君阡从马上下来,走到周阳晖身边,勾了勾嘴角,“可别忘了你说的话。”
留下耐人寻味的身影,君阡潇洒地离去,顺便带走了能够作为物证的酒坛。她准备灌点水,放回刘青山的私人酒窖……
叶驹今日觉得很奇怪。
从刘青山的书房出来骑上他的飞龙马,一路策马下山,可飞龙马今日却不在状态……
一直晃晃悠悠打醉拳似的飞龙马全然记不得回家的路,三次将叶驹丢在树林里撞到了几棵干枯的树苗。
叶驹爬上马,踢在马腹上,谁料飞龙马仰天喑喑,突然不跑了,一蹦一蹦地学着兔子跳下山去……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抽出许久未用的马鞭抽在马背,飞龙马这下精神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市集撞倒了一路的摊子,继而朝着睿安王府的大门闭眼狠心一撞,叶驹连人带马撞开了睿安王府的大门滚了进去。
然后……飞龙马睡着了……
言止义听闻立刻赶了出来,正巧碰见叶驹趴在飞龙马旁边撞得鼻青脸肿还捧着刚刚摔掉的牙齿悲痛欲绝。
“你……这是……逃难来了?”言止义捂着胸口笑得内伤。
叶驹一脸茫然地看着睡得香甜的飞龙马,觉得尚武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他指着飞龙马不确定道:“它……好像……中邪了……”
事实证明,玉雕月的后劲过于猛烈,刘青山对于酒的品位值得嘉奖。
君阡翘着两郎腿坐在艺风馆的上头,对着底下一种崇拜之情流于脸上的学生总结道:“两军对峙,上上策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止是战场,生活亦是如此。善于借用身外之物,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无论对人,还是畜生,都一样。”
“是是是,君先生英明!”
她一手托着下腮喃喃道:“我也想尝尝玉雕月来着。”
一只巴掌大小的瓦罐惊现在她面前,她抬头,是周阳晖。
“玉雕月!”
君阡会心地笑笑,“谢了!”
“今天高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怎么样?”
学生们一听好消息,精神抖擞。
“伤口没好的赶紧想办法啦,过几日和文绣院的联谊,我决定,艺风馆全体出动!”
洋溢着基情和澎湃的欢呼声中,是学生们畅快的欢呼:“君先生威武!”
月中那一天,学生们都在各自的房间搭配衣服或是亮嗓子,只为在晚上的晚会中吸引文绣院美女们的目光。
“啊啊……哦……咦……呀……”
隔壁重重地开门声将地面震了两震,随即有人在院子里大吼道:“大中午的你叫什么叫,鸡都叫得比你好听!”
“练嗓子懂不懂,看你这一副不动情调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呆瓜!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来,跟我一起唱!”
“神经病!”那人悻悻地骂了一句,便回自己的房间整理去了。
君阡吹着寒风裹着轻裘坐在屋顶,看着底下的学生兴奋和紧张,想得是言止息说他月中会来。
已经月中了,不过半月而已,这时间却慢得放佛过了一个世纪。
那些年轻的张扬和活力突然被磨合得像护栏的白玉,经过风雨的洗礼从颇有棱角变得平滑整齐。
往年这时候,学生们的活动通常是在尚武院或者文绣院的,今年突然改了政策,说是为了公平起见,地点定在青峰山和白水山之间一处院落,仰头便是远处菡萏山上的芙蕖山庄。
看着众人装扮得神采奕奕,白尼玛也忍不住从青峰山后山的梅花林里摘了朵淡白清香的梅花放在君阡手上,扭着身子让君阡把梅花簪到它的猫耳朵旁。
想到曾几何时羽府里满屋子堆得琳琅发饰,曾经不屑一顾,却在这个孤独的国家孤独的冬天弥漫出眷恋。
手指附上带着体温的面具,面具下狰狞的面孔可还配得上那些意蕴风雅的点缀?
“君先生,出发了!”
君阡翻了个身便了无痕迹地落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应答了句,看人齐得差不多了便上路。
路很短,不过半个时辰便能走到,只是路中人的心情却参差不一。
“听说今年文绣院来了几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是么?可比得上太宜公主?”
“你小子,敢把什么人都拿来跟太宜公主比?不过听说,今天太宜公主也会来。”
众人热情洋溢地讨论声中,君阡在乎的只有四个字:太宜公主。
来佻褚国这些时日,从没见到过这个言太宜,因为是言坤立唯一的女儿,被人视为珍宝。若是言坤立知道梧桐活着,怕是这丫头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会低于言太宜。
敢将文绣院交给言太宜,除了对她的溺爱,便是对她能力的认可。
政坛女子跟战场女将一样,不动则已,动则惊天撼地。她是一个独立的政治团体,又或者是依附或者结盟于其他政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