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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晖看了君阡许久,忍不住问道:“君先生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自从飞龙马事件以后,他已经不在时时揪着君阡不放了,一为自己说过的话,他并非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二来,所有人的家信一直没到,不可能是中途被劫,只可能是早被人动了手脚。由此,他知道君阡并不简单。
如果睿宁王手下皆为这样的人才,那么还有什么寻找站位的必要?
最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看你愿不愿意入队。
君阡强摆出一个笑脸,“没有,不过是走得累了,有些闷而已。”
周阳晖更加确定了君阡有心事,他可不相信,这么点路程,就会让君阡闷。
赶到目的地正好未时刚过,阳光悠悠地斜照在雪地上,折射出晶莹斑驳的光珠。
白尼玛一步一个脚印落在雪地上,映出一个个梅花映又被尾巴一扫,扫平了雪面的脚印。
它似乎觉得很好玩,不停地跑动着,抓抓君阡的袍子糊了它的爪子映。
这院子是不久前言止义和言太宜商量着修建的,初冬下雪时刚刚建成,目的为何,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反正,不会是给两边的学生们交流感情用的。
看着一到便忙碌起来的学生君阡照常面无表情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因为是尚武院的大活动,其他三馆的先生和学生都来了,混杂在一处,人声鼎沸热情澎湃。文绣院的人没来,不过按理说,那先前的准备工作也应该是男人做的。
君阡抬头望去,是三山鼎立,正对面的菡萏山上,一处恍若天宫的庄园缥缈似海市蜃楼幻影重重,神秘地召唤。
这菡萏山芙蕖山庄与之前在昭平闹市不远处的荷园同出于叶家之手,荷园着火那次,依稀觉得言止息的话语中是一场密谋已久的销毁,那么这菡萏山?
她还没有理清楚两处的联系,但此处院落建在这个奇怪的位置不得不让人深思。
表面上看同属于叶家,叶驹为言止义效力,那么芙蕖山庄也应支持言止义。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分明是在观察芙蕖山庄,由此看来芙蕖山庄里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君先生!”
一声呼唤打断了君阡的思路,她低低地应和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
“你看这里。”周阳晖扒开雪堆从地上擦过一丝薄薄的粉末,摆在君阡眼底。
君阡沾了点粉末放在鼻下嗅了嗅涂染在手指的皮肤上,和周阳晖对视。
久经沙场的君阡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粉末参杂了硝石、石灰粉以及锈铁屑,这三山之间的空置院落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硝石用来做霹雳子,君阡在居忧关看见言止息用过,铁屑是兵刃上磨下的,而此处山脉多岩洞,洞中石灰岩分布广泛,虽算不上稀有,但混杂在一处不得不令人深思。
周阳晖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轻声说:“看来我们涉入了一些不该涉入的谜团。”
君阡不甚在意道:“也许是一场陈年旧事的积淀,也许将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动荡。”
“那么君先生是喜欢回首往事,还是更热衷于朝阳明辉?”
“我想,”君阡负手静静地看着云间环绕的芙蕖山庄,“我本就是这里的过客,只是恰巧停留而已。”
“君先生此言差矣,”指尖仅剩的粉末随风飘落,周阳晖不慌不忙道:“你停留在了本不该停留的地方,当你第一次出手时就已经挽回不了。”
心头一颤,君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什么意思?”
“我们的家书可是早已被你掉包了?我并不觉得你有必要掉包我的书信,甘南道势力是几位皇子皇女意图争夺的,我父亲把我送来尚武院自有观火之意。”
“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君阡淡淡道。
周阳晖摇头道:“之前我就说了,你当时驯服了叶驹的飞龙马,我便对你为首是瞻。我从不觉得睿宁王身边的一个护卫能像你这样,所以,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君阡暗自赞叹周阳晖看起来和方刃决那么大大咧咧,但做事是在是心思缜密。怕是老早便觉得自己不是寻常护卫,在自己盯着他的时候也被他盯上了。
甘南道有这样的人,若是把握住了这股势力加上他父亲手中的兵马,一定会使言止息势如破竹。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君阡问道。
“几种可能。”周阳晖并不转弯抹角,“一为睿宁王的心腹之人左膀右臂,二为其他党派安插在睿宁玩身边的人,三便是你真人不露相,但这种可能性极低。”
君阡并不否认也不承认,“说说你的目的。”
周阳晖的脸上透过一股莫名的邪气,指着地面笑道:“不如先查查这个?”
出于好奇心,君阡很想说好,但想到言止息的叮嘱,君阡觉得这里的秘密他一定早有预料。只要不出尚武院一切安全,她今日已出了尚武院,才发现原来隔着一道门,一边是山岚海阔风平浪静,一边是暗潮涌动地狱烈火。
正在她犹豫之时,周边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文绣院的人到了。
此刻不能在讲这些,周阳晖再次指了指,便转身离开。
门外停着一顶金玉珠帘的华美轿子,轿子落下时,周边的人便跪成了一片,君阡混在人群中,看着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迤逦而出。
不用猜便是言太宜,和言止息有两分相似,便是目光所及之处皆成雍容华贵却依然夹杂着懒意。
如同学生们口中所说的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起来吧。”那音容笑容一颦一簇宛若天成的诗词歌赋,风采卓绝,似三月春风拂过心田撩动春色无限,连白雪都变得暖融。
“本公主应三皇兄之邀前来,既然是联谊,那么各位尽兴,无须拘束。”言太宜讲完一席话,便直径走向院子某处,头也不回。
只是擦过君阡身旁时停顿了片刻,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将一张纸条无声无息地塞入她的袖子。
君阡捏紧了纸条,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低着头,静静的。
待到言太宜一走,众人便炸开了锅,无不是称赞她的美貌,以及,向文绣院的闺秀们讨好。
君阡放平刚才提在心眼的紧张,默默地将纸条塞好,正要走进大厅内,却突然看见众女子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梧桐。
看来言止息将梧桐安排在了文绣院,这步步危机的昭平,唯二安全的两个地方。
虽然她暂时不知道为何尚武院和文绣院会安全。
梧桐亦看见了君阡,招了招手,立刻随着众人而去,不做停留。
言止义认识梧桐,而言止息这么堂而皇之地敢将梧桐送入文绣院,便也不在乎别人知道君阡和梧桐认识,此时若做成陌路,怕是才会惹人怀疑。
君阡想到言太宜刚才说应言止义之邀,那么今日这小小的院落中,可是名人满蓬。
再也没有心思去享受今夜的欢腾,君阡抱着白尼玛一个跟头落在屋顶。
白尼玛不满地呲牙表示抗议,下面笙歌秀舞山珍海味,为啥它要在屋顶吹冷风,这是虐待动物!
大厅开始今日的晚宴时,君阡取出纸条打开,只见上面端秀地写着几个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君阡一直没从楼顶下来,言太宜敢这样约她,定然早对她有所好奇。
过了许久,下面都没有出现言太宜的影子,君阡有些困乏,微阖了眼打个盹,不料身后有人猛地一拍,差点将她吓得从屋顶滚下去。
倒是白尼玛反应及时,一个猛扑栽倒了那人怀里。
君阡无奈道:“梧桐,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梧桐嘟哝道:“那你还不是被我吓到了。”
“拜托,”君阡继续阖着眼打瞌睡,“若是别人还有机会在我身后吓我?离我一丈远我就有感觉好了吗?”
梧桐正要反驳,白尼玛扭了扭屁股指了指自己。
若是有生人靠近,怕是君阡没反应,白尼玛也已经感觉到了。能让白尼玛一点杀气都不露了,除了言止息就是梧桐。
梧桐耸了耸肩,“好吧,可是,你呆在这里干嘛?下面很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关我什么事。”
君阡没说言太宜的事,继续问道:“在文绣院可好?”
这一问便引发了梧桐无休止的牢骚,“一点都不好,你不知道,那些人天天不是弹琴对诗就是写字画画,再不济也是做女红。哥哥他太偏心了,让你去尚武院作威作福却让我备受折磨,我真想找个人来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