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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身体在君阡身旁边走边玩味道:“倾国倾城的绝艳之姿?我想这样的人世界上不会存在那么多。鼠目獐头的鼯鼠之丑?向来这么鄙陋的词用在你身上有些违和。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凭什么死死地拽着老三的?”
“我想你一定不是来问我这个的。”君阡直截了当道。
“当然。”言止义讪讪地笑了下,然后一把拽住君阡走向尚武院外头,一个用力将她拎上了自己的马背,疾驰而下。
君阡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地坐在马上,迎面冷风侵袭,却丝毫没有冷意。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对于猜不到的事,不猜也罢,反正迟早都会知道,倒不如现在闭目养神,储藏刚刚消耗掉的能量。
“你倒是淡定的很。”
“不然呢?”
君阡嗤之以鼻,依旧闭着眼。
“不怕我杀了你?”
“你得有这个能耐。”
彪悍的君阡丝毫不担心有人能悄无声息地对自己下手,何况言止息既然知道了自己被言止义带走,必然坐不住。
她感受着天地间最自然的力量,将身上暧昧过后的余温通通带走,留下仅剩的理智和思维。
背后言止义的怀里,因为狂奔的颠簸,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慢慢掉了出来。
君阡以为是天机弩的图纸,因为真货被言止息掉包,所以刘青山把赝品交给了言止义,于是将纸抽出打开。既然是赝品,言止义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阻止她观摩。
打开的时候,却被纸上几笔勾勒的画震惊。
好似有万道闪电在头顶嗡嗡作响,如同那话本子里说的天雷劫动,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赫然是自己的画像!
铠甲着身的女子冷眸持鞭,叫嚣的立于天地间城墙上,将一周山川秀色比了下去。
——他还说他有你必须去见他的筹码,比如你的身份。
身份终将在佻褚国被揭穿,那么莫说自己,便是言止息都会受到牵连。
分明感到背后的寒意,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她唯有强忍着讶异心头的情绪。
“看得那么认真?”言止义并不介意那画像被君阡拿住,“这个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君阡看着九分相似的真人画像,笑道:“能让你带着,说明还有几分能耐。”
“何止几分。”言止义叹道,“她毁我五万兵马,此仇必报!”
这话让君阡万分得意,听言止义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羽君阡,那么身份一说何来?她依旧无事人似的说道:“不是已经死了么?”
“死了又何如?”言止义的眼在喷火,“这是我的耻辱,我会铭记于心。”
说话间马落在一处偏僻的道路上,原来这一路飞奔已然到了昭平城中,因着连日大雪路上行人稀少,厚厚的雪面找不到人的脚印,只有远处一抹夕阳折射出的淡黄阳光。
她回头极其认真地看着言止义道:“你错了,这不是你的耻辱,而是你的荣幸。若非羽君阡说动睿宁王共同制衡白灵城,睿宁王不会半路被召回,你的人不接手那十多万大军。说来,你通过他一时的心软平白无故地得到了剩下的人马,如果不是齐忠自己愚昧,怎会吃着哑巴亏。即使到最后汶城有蓼将军驻守,但你让齐忠这一掺合,直接导致的是最后落在睿宁王手中的人马损失了大半。这就是你最大的收获。”
对手实力的削弱等同于不变的前提下自己实力的提升。
言止义突然有些不安,目光紧逼君阡,“居忧关的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君阡被他逼退了一步,“睿宁王身边的人若是连这种能耐都没有,你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言止义抬头看了看天空,暗淡无色的云层遮住了余光,“老三身边的人个个神通广大,你猜我要带你去哪里?”
这条道路在记忆中很熟悉,曾经言止息带着君阡和梧桐来过,便是那同时拥有昭平最出名的青楼和倌馆的街道。在这里言止义看见了梧桐。
想到梧桐,却不知她在宫里可好。
言止义轻轻一拽,就将君阡拉进了菊花台。
即便是平日君阡淡定如水,此刻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恐。
刚失了身,她可不想……默默地抬头望了一眼“菊花台”三个大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菊花台的大堂里一排排站着小倌们,或瘦弱清秀或高大威猛,君阡多瞟了几眼,却发现那个传言中好男色的言止义只是安静地走在前头,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美男们。
有疑问从心底升起,这还是那个言止义吗?
微妙的是,整个菊花台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此刻走进来的两人,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而那个伶玉却始终未出现。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君阡问前方的言止义。
“带你看一样好东西。”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君阡却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风扑面而来。不好的预感油然而深,每一步落在地上都谨慎了三分。
言止义敢如果狂妄地将她从尚武院带出来,必然是做好了即便今日君阡死在他手上也能搪塞过言止息的办法。
真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伪君子,可惜,这言氏一族似乎都是。
她握住腰间的长鞭,手指微微用力,似乎随时都要抽出武器大干一架,言止义并未发现,也许,他早就知道。
两人停在菊花台花苑的一间屋子前,门开以后,里面的布置并无奇特之处。
“进去吧。”
两人进入之后,门被关上。室内的光线微弱像地下就不见光的土壤,空气中带着浓浓的铁锈气味。
言止义点燃蜡烛,巨大的天机床弩和一墙的兵器展现在君阡的面前。
他居然把所有的军备移到了侑京城中,离皇宫不到一个时辰的地方,这意味着什么?!
“你……”君阡不知所以,言止义明明说是摸到了她的身份,可他的一系列动作来看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羽君阡。君阡知道言止义和言太宜已然闹翻,这两人的动作却如出一辙。
莫非言止义也想拉拢她?
“在下不知王爷的意思。”
言止义欣赏着天机弩温柔地像在欣赏自己的孩子,倾尽所有的温柔和赞赏,开口缓缓道:“你懂。”
君阡沉下心来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难道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言止义侧过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绕着她转了一圈停下时才开口:“是啊,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吧?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我若是不打个哑谜,你怎么会毫无反抗地跟我来?”他抚掌笑道:“我只需要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却并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只要你对老三够重要,那就足够了。他居然,敢学我!”
掩饰不住地愤怒,他已然开始混乱。
他指的明显是言止息,可学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子,他居然送给了父皇!”言止义愤怒道:“他居然在我下手之前就进献给了父皇,为什么我看上的女子,都在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手里!”
狂躁的暴怒,君阡看到了一个野兽般的言止义。
初见时风流倜傥戏花丛的俊秀男子,如今却像一头失控的野狼,血丝布在眼球上狰狞而恐怖。
他居然那么恨他的父亲!
因为梧桐?不,不可能,他与梧桐不过见过几次,哪怕喜欢美人,他迟迟不向梧桐下手,也足以说明并非爱到深处。
听他的言语,似乎从前也有他心爱的女子被言坤立占有。
听他的口气,他并不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
到底孰真孰假,孰是孰非?
她的脑袋有些涨,这般神色彷佛他现在要杀了自己。
“你不是……”
“不,我不是!”言止义突然吼道,“世人皆以为我爱男色,谁知道我心里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我很正常,我不好男色,这个菊花台是我的,哈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惊得君阡倒退了一步,心中隐隐软了下来,似乎在辩解着言止义是个身不由已的人,他不过是父权压迫下的苦命人,他有自己的不得已。
谁动了谁的奶酪,谁挖了谁的墙角,谁又戴了谁的绿帽。
“芙蕖山庄!都是芙蕖山庄!我迟早要毁了他!”言止义突然蹲下来抱着自己,“阿珂就是在那里被他强占了。”
阿珂,好熟悉的名字,君阡突然想到自己和周阳晖从地道去芙蕖山庄的那个晚上,在温泉水里听到言坤立喊那个绝色女子阿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