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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越是想要故意掩饰什么,心里就越是痛苦迷茫。
他把司徒兰当做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却不知道她有没有挂念过自己,哪怕只有一分一刻。在没有见面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江水闲并没能听出他语气的别扭,只是有些好奇
地追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回去找那个亲人吗?”
他的确想去找她,可是完全无从找起,而且沈寻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要自己。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其他的一切。
沈寻没有再说话了,只默默低头吃着那碗饭,似乎是想要逃避这个话题,然而他越是不想纠缠,对方就越是觉得高兴,忍不住凑了过来,兴奋道:“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可去的话,就住在我家吧,虽然肯定比不上你以前住的地方,但过日子也足够了,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沈寻吃着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说话。
江水闲看着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很是有些郁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理我也就算了,连名字都不知道介绍一声,让我以后怎么喊你,天天公子公子的叫吗?”
也许是饿的时间太长,碗中的饭菜已经不剩什么了,这还是他头一回吃得这么干净,沈寻搁下筷子递了回去,道:“谢谢……”
“我在问你的名字啊……”江水闲接过了碗,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奇怪,除了气质和长相格外出众之外,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就是无形中透着一股诡异,像是个刚打娘胎里出来……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就算是经历了什么大变故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呀。
男子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的名字,于是一本正经道:“我叫……寻儿。”
“啊……?”江水闲又是一愣,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清晰而紧张的呼唤,那样熟悉的语调和音色,只有他的兰兰才会这么喊,好像是很久以前听到的声音,却又清晰的好像就是在昨天。
沈寻弯了弯嘴角,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轻轻说:“我叫寻儿。”
江水闲的脸色晒了晒,颇为僵硬地喊了一声:“哦……寻公子啊……”然后心说这世上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居然还有人姓寻的……
刚想到这里,江水闲的目光慢慢落了下去,看见了他腰上的荷包,其实她昨天就看见了这个东西,已经被泥水污的有些脏了,本来想给他取下来洗一洗,却还是想等他醒来再说。
这个时候便顺理成章的开了口,随便寻了个由头道:“我一会儿要去河边洗衣服呢,你这荷包看起来有些脏,取下来一起洗了吧?”
说着,伸手过去想要拿。
还没有碰上那个荷包,沈寻却猛地朝后一躲,好像眼前的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一手紧紧攥着腰上的荷包不让她碰。
江水闲一愣,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却还是客气道:“荷包很好看,是你娘给你做的吧?”
“不是。”沈寻一本正经道,“是兰兰做的。”
江水闲不知道他口中的兰兰是何许人也,但也隐约能猜到是个姑娘家,这样拼死护着她的东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江水闲认真的想了想,一时竟然有些吃味,哼了一声便道:“哦是吗,我去刷碗了。”
话刚落音就气冲冲地踏出了房门,好像在这里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气,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似的。
哪怕她声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沈寻也对这个陌生姑娘的一切举动都不敢兴趣,更别说去哄她了,转过身坐在了那张桌子的面前,认真地理起东西来,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的杂物,说是杂物,是因为那些东西放的实在太乱,乱到无法辨认桌子的本来面目了。
沈寻认认真真地将东西都归了位,把能用的东西整齐划一的摆在了一起,不能用的都收在了抽屉里面,收完了他才发现,还是和自己寝殿的书桌不一样……
因为一本书也没有。
以前他每天清晨都会坐在这里看书,哪怕他很多东西都看不懂,也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惯,现在他或许能看懂一二,却没有书可以给他看,也没有人愿意教他了。
无论是太傅还是兰兰,都不在他身边了,就算是想找,也根本无从找起。
其实他现在最疑惑的并不是自己身处什么位置,而是吃了毒药之后为什么还能活着出来。他静静坐在桌子面前,眼前浮现出那一张张亲切的脸,还有母亲那再无余温的手。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在眼前,沈寻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他鲜少有过这种表情,也许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那么疏离而又诡异,那些原本存在于骨子里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挣扎而出。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也许是上天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既然如此,还有不去报仇的道理么?
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很好,但却也不像它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好,暴风雨的前夕,永远都安静地不像话。
司徒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前,好像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样。
看她这般反应,林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快步走到她跟前,道:“别看了,还能把我看出花来不成?”
司徒兰似乎还没有从这个巨大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站起来就抱住了面前的姑娘,那样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糯糯……”
被呼唤的人忍不住有些心酸,仍旧回应道:“是,我还活着,我们都活着呢。”
那个连活下来都成了一种奢望的年代,再次相见是那样的难能可贵,都是经历过一场宫变的人了,很多事情也都看穿了,林糯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许多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灵气了。
说起来,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林糯颇有些自嘲的想着,说出去还倍儿有面子呢。
司徒兰上下看了看她,确定她安全无事之后,很快问道:“珠柚呢……陶优姑姑呢,她们还好吗?”
林糯道:“宫里头翻了天,可终究也是没有伤及性命的,也不知道那华昌王是听了谁的劝,将许多不愿意留下的宫人都放了出去,剩下的仍旧各司其职,各有各的去处,她们二人,一个去了尚食局,一个被分到了新的宫殿,以后也不知道是侍奉哪个主子呢。”
“慕将军之前见过我一面,对我也还算有些印象,宫变当日就将我一同带了出来,只不过一直没让我们见面罢了。”说到这里,林糯一时间还有些唏嘘,“阿兰姐姐你真是好命,遇到一个能护着你的人,说起来,宫里头先帝的那些妃子,哎……”
猜也能够猜到大概,司徒兰也没有再问下去了,只在心中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世事一向无常,谁也救不了谁。
林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道:“哎呀对了,阿兰姐姐你还记得那个害过你的太子妃吗?”
“记得,怎么了。”司徒兰抬起眼皮,一时有些心慌。
“你还不知道吧!这事啊,市井街坊可都传开了呢。”林糯又化身为叽叽喳喳的话唠少女,很是兴奋地跟她讲道,“太子妃原先就是华昌王的人,为了当内线才嫁给了太子,现在王爷大事已成,却不愿意承认她的名分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司徒兰不咸不淡道:“因为她怀孕了。”
林糯用一脸“你干嘛要抢我的台词”的表情看着她,接着道:“因为她怀孕了呀!王爷是什么人,那占有欲,那丧心病狂的程度,眼皮里哪里容得下一粒沙子?孩子是谁的,谁也不知道,可华昌王偏偏就认为她已经是不干净的人了。当即就问她,你是愿意牢底坐穿啊,还是去妓院了却残生?”
林糯双手一摊,配合着动作道:“于是她选择了后者。”
司徒兰一愣,道:“她不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吗?”
她心中明明白白的知道那孩子是华昌王的,所以更是觉得惊讶,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沈兼也实在有些过分了。
“对呀!所以说那华昌王他根本就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疯子!”由于太过愤怒,林糯的面目表情显得十分的狰狞,“让疯子当皇帝,还不如傻子呢!反正我觉得大周迟早要垮!”
司徒兰道:“那太傅呢,他不是还没倒台吗?怎么不管管自己女儿。”
“那华昌王可在上头看着呢,他敢吗?还要不要自己的老命了?私下花钱打点打点,不让她接客。一个弃妇之身,在那种地方窝着过日子也就不错了。可怜太傅一生高风亮节,名声都毁在了这个女儿的手上。”林糯很是神气地抬起头,“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当初不长眼睛跟着坏人办事的。”
司徒兰没有继续说话了,没有同情,也没有落井下石,她的表情很是平淡,似乎只是在听着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司徒兰忽然问道:“你能随意进出将军府吗?”
林糯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可以的,将军关着你,是怕你逃走。我不过一个影响不了大局的丫鬟罢了,没必要禁足的。”
司徒兰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的曙光,连忙道:“你能自由进出是再好不过,帮我看看我爹、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我就指望着你了。至于太子那边,我会尽量跟慕子川套话的,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没问题!”林糯灿然一笑,拍马屁似的保证道,“阿兰姐姐的爹就是我的爹,阿兰姐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阿兰姐姐的太子……呃,还是姐姐的太子……”
司徒兰笑着白了她一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末了又是一阵黯然。
她至少还有糯糯在身边。
寻儿那样傻,没了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