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花知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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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似乎凝固了很久,连众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面对这样的情景,周围站着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的主子平时虽然很少说话,见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却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今天这般模样着实让他们有些胆战心惊。www.Pinwenba.com

    慕子川站在原地,眼神里似乎在冒火,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将军……”有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打算为地上跪着的人求情,可话刚一说出口就被他的眼神吓得收了回去,说实话,他们可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的危险,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

    林糯一直在抠手,尽管心中紧张的跟什么似的,仍旧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为司徒兰开脱,像是要故意惹怒眼前那人,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过于责怪司徒兰的过错。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去哪了。”

    慕子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沉稳,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那是一种被相信的人背叛的感觉,就像是刻刀在心尖上留下的痕迹,那样刻骨铭心,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林糯一脸疲惫,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品格高洁的烈士,为了不背叛别人宁死不屈什么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啊,谁知道司徒兰那个混蛋跑哪里去了,有了男人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将军府,接受这样惨绝人看的审问……

    她犹自在这边碎碎念,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逼了过来,定睛一看,顿时冷汗直下。

    一把长剑抵在她的鼻尖上,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可那却是生与死的鸿沟,只要她往前靠近一点,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林糯嘴巴张地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盯着眼前那把剑,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到了,纷纷朝后退了几步,也有不怕死的人上来劝阻,却没有人理会他们。

    慕子川举着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她没有说谎,这才慢慢把剑放了下来,半晌,轻声道:“杀了你,她会伤心的吧?”

    林糯浑身一抖,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再明确不过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我宁愿相信,你在这,她就走不远。”寒光一现,剑入鞘,慕子川转身离去,似乎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的步子走的很快,连片刻也没有停留。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林糯更是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她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她心中,慕将军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吓人的事情,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许是司徒兰在他心中太重要了,重要到足够让他违背原则的地步。

    尽管现在已经没了危险,再回想还是觉得有点吓人,林糯哼唧了两声,在心中把司徒兰骂了千遍万遍,等着下次见面再好好谴责她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

    “林姑娘。”

    听到有人唤她,林糯连忙回过头,却发现是将军府中的丫鬟,于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慕将军为您单独准备了一间房间,您跟我过来吧。”

    话刚落音,林糯一愣,单独的房间?这什么节奏?难道要像关司徒兰一样把她关起来吗……

    司徒兰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好对着墙上那唯一的窗户,外面的微光轻轻透了进来,告诉她一夜过去,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她昨天实在太困,倒头就睡了过去,一切记忆都有些模糊。此时此刻偏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睡在沈寻的腿上,忽然有些发愣。

    沈寻后背靠在墙上盘坐,双手对扣,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生怕她掉下去了一样,那样保护的姿态,让她心中感动万分。

    司徒兰悄悄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沈寻闭着眼睛浅寐,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长长的睫毛刷下一排整齐的阴影,侧光的俊脸镀上了一层柔白色的光圈,宛如神祗,薄唇轻抿,鼻梁却刚毅如斯,司徒兰呆呆的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惊为天人。

    如果说慕子川是雪地里长生不倒的青松,沈寻就像是天边清冷的孤月,前者有那种军人与生俱来的凛然气质,后者沉睡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渐隐渐盛的王者气场,孤身一人站在世界中央,寒光逼人。

    等了十几年的缺月,却终有一日,盈至满怀,光芒大盛。

    司徒兰怕吵醒他,没有说话,沈寻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杂念太多,心思没有以往那般简单了,反而经常失眠,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

    “哎呀,我把你吵醒了吗?”司徒兰语气中带了些歉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他腿上坐了起来,好像忘了这里是监牢似的。

    “我比你先醒。”沈寻并没有过多解释,只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的歉意,说罢,朝后一靠。

    司徒兰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不由得探出头朝外面看了看,她昨天让那个人去找自己的父亲,按理说父亲应该连夜赶过来才是,怎么到了第二天还没有任何回应?难道那狱卒吞了好处就不替她办事了?

    她有些紧张地朝外面喊了几声,却没有人理会她,一时间也没了办法,权当父亲是有事耽搁了,要过一会儿才能来接她。

    转头看了看沈寻,还是觉得心里头虚的慌,在世人眼中,太子已经在牢中自尽了,世上已经没有这么一个人了。要说沈寻长得很普通很一般也就算了,偏偏要长这么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这样出众的相貌,无论放在那里都会引人多看几眼,到时候被人认了出来,传到华昌王的耳朵里,她之前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

    越想越觉得生气,司徒兰怒道:“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好看!”

    “……”

    沈寻噎了一噎,随即惭愧的低下了头。

    司徒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认真想了想:“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改造一下你,免得被人认出来了。”

    “嗯?”

    说做就做,司徒兰用左手食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果不其然沾了些黑色的眉黛,于是干脆的涂到了他的飞扬的眉上,给他改了一个下垂的眉形,乍一看还有些喜感,虽然没有改变太多的相貌,终究还是有些效果的。

    司徒兰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小声地问道:“你嫌弃我不?”

    她这句话问的有点小心翼翼,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哪怕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也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难为情。

    “不嫌弃。”沈寻想都没想,平静答。

    司徒兰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心说她都是为形势所迫资源最大化利用啊,不能怪她小气啊。

    由于她正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反倒忽视了沈寻这样异于往日的反应,心中隐约有了几分莫名的感觉,仔细想想又完全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做完了自己的心理工作,她换了右手食指沾了沾自己的唇,然后小心翼翼地涂在沈寻的唇上,触上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慢慢涂了上去,动作很轻很慢。

    沈寻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那两片柳叶薄唇,本来就是很好看的唇形,镶嵌在那样一张脸上,更是让人觉得完美无瑕,怎么看都看不厌。司徒兰这么做,只想把他的唇稍微涂厚一点,这样至少能稍微改变一些主要的特征了。

    沈寻没有动,只是轻轻垂下眼皮,安静地看着她的手。

    司徒兰正在专心致志地为他改造相貌,一点一点把自己唇上的颜色转移到他的脸上,动作还有些许生疏与尴尬,她还没说什么,指腹下面温热的双唇却突然动了动,倒把她吓了一大跳。

    “多麻烦。”沈寻道。

    司徒兰显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问:“啥……”

    “我说,这样多麻烦。”

    沈寻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淡淡看了看她的眼睛,突然捧住了她的头,宽大的袖子盖在她的长发上,随即毫无征兆地将她压在了地上,监牢地上铺的稻草簌簌作响,男子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司徒兰顿时跟雷劈了一样……

    他将她压在身下,却牢牢护着她的头,生怕她收到一丁点伤害。即使是这般强势的姿态,动作依旧很轻很慢,温柔的像最南边吹来的春风。司徒兰迎上他半是凝视半是探究的眼神,一时间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傻了吧唧的愣了好久,终于用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问道:“你……你干嘛呢?”

    沈寻没回答她,闭上眼睛直接吻了过去,嘴角轻轻勾起。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司徒兰再次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