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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太自负了,以为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吗?可笑,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完全不在乎我的人去费尽心力?”文淑仪抿了唇,冷笑着,“朱游远,你欠我的这辈子都换不清,而我与她的恩怨,也跟你无关,倘若你再要阻拦我,就莫怪我手下无情!”
文淑仪言罢转身离去,将呜咽和泪水都含在嘴里,苦涩从舌尖一路蔓延至心底,她已经注定满手血腥,这条路早在她进宫之时就已经注定,一切都是天意作弄,她只是顺天应命……
面对文淑仪离去的背影,朱游远抿唇转身,低垂了眸,如果说皇帝从未碰过文淑仪,那是不是可以求情,让他放她出宫?现在的文婉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他只担心她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永寿宫,皇后一进屋便将皇帝着她诵经的委屈吐了个干净,而太后却是冷目如冰,“哀家与你说过,不要再去找惜婕妤的麻烦,你偏不听,而今也算是你自食其果,罚你诵经都是轻的,若你真让她腹中孩子有个好歹,皇帝下旨杀了你都不一定!”
皇后闻声一震,太后这话何意?皇帝不是已经不宠爱惜婕妤了吗?杀了她?杀了她这个皇后?皇帝竟然会为了那个女人,下旨杀她?
皇后无法想象那个情形,只觉得难以置信。
太后见她依旧没有开窍,终是无奈轻叹,“瑶儿,你就听姑妈一回,消停些日子,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皇帝每月十五都会陪你,平素你在哀家这儿也能时常看见他,能平平常常的说几句话,你为何就不能知足呢?!”
皇后怔然落泪,却是勾唇苦笑,“姑妈这是埋怨瑶儿不知足吗?姑妈可知,皇上说我是不会有孕的,皇上说得那样笃定,好似从一开始就已做好准备一般,您说皇上每月十五都能来看我,是,他是来了,可他人来了,心呢?他每晚看书看到深夜才睡,晨早天不亮便起身,根本连话都不曾与我多说半句,这样的陪伴,您让我怎么知足?”
太后闻言低眸,只叹皇帝终究还是孩子心性,有些事终是未能尽善尽美,便只得开解道,“哀家知道你委屈,皇帝那儿哀家会教训,但你自个也得长进啊,哀家已听太医说了,你年轻时太不当心,败了身子,而今再想有孕已非易事,所以哀家才让你不要再去招惹惜婕妤,倘若她能顺利诞下皇子,那你便会是皇子的母亲。”
皇后愕然,“姑妈,您的意思是?”
“傻孩子,你才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又岂会不替你考虑周全?”太后语重心长,将皇后的手揽在掌中,“在这宫里,除了母凭子贵,还有一说叫母死子贵。”太后最后一语说得极低极轻,却带着一丝蛊惑心神的魔力。
皇后怔神难归,却忽的想起来,以前她便听人说过,女子生产时乃是最危险的时刻,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性命不保。
太后见她已经明白,便只是轻语道,“好了,回去歇着吧。”
皇后垂眸失神福了福身,如此说来,惜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她的?“慧依,适才冯落樱的孩子没事吧?”
慧依低眸,“适才惜婕妤一切安然,想必孩子也是平安的。”
“那就好……”皇后失神喃语着。
宸清宫,冯落樱和如意的到来,让屋内的朱佑祁再度陷入了沉甸甸的心绪中,冯落樱入了屋,如意则守在了屋外。
屋内,朱佑祁召来了几本已经看过的折子摆在面前翻看着,听见脚步声,知道冯落樱已经入屋,朱佑祁调整好心绪,却依旧只是低着头,“你要说的朕都明白,但是以你之智不会分不清轻重。”
冯落樱低眸咬了咬唇,“既然皇上什么都明白,那臣妾也就不多言了,臣妾只求皇上将如意出嫁的时期延后。”
朱佑祁微滞,未应。
冯落樱苦笑,“皇上说等到臣妾生产之后再让如意出嫁,可臣妾而今连这孩子能否等到出生都不知道,臣妾不能让如意的幸福和如此不可知的事情牵扯在一起。”
朱佑祁剑眉微蹙,随意翻看着手中折子,“这孩子朕一定会保住。”
他说得平静,好似胸有成竹,让她不禁有一瞬的错觉,也许她们之间并没有所谓不快,他一如昔日那般宠爱着她,守护着她。
朱佑祁随即却是道,“如意的出嫁之期可以延后,但一定要嫁给萧宇。”
冯落樱不愿,只因她之所以要延后时间,便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寻得转圜的机会,以求如意可以不用嫁给萧宇,“萧宇不可以,如意与他根本不是两情相悦。”如意与袁成,才是真正的两厢情愿。
可这话在朱佑祁听来,却不免想到另一处去,他终是抬眸,却眸色暗沉,“你怎知不是?难不成你明知萧宇心悦于你?”
冯落樱皱眉,“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吗?”
朱佑祁复而低眸,“朕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就是皇后蓄意陷害,故意让人引了萧太医前往悠月亭,然后又下旨传召臣妾前去,若非徐婕妤前来相助,今日如意的遭遇一切都该是臣妾的,若真成那般,皇上难道也要将臣妾许给萧太医吗?”
“阿樱!”朱佑祁薄怒于眉,“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冯落樱失笑,“皇上觉得是臣妾在无理取闹?那说萧太医与臣妾有私情的皇上,难道就有理了吗?”
朱佑祁沉眸皱眉,抬眸,“朕相信你对她无情,可朕不信他对你无意,否则他如何甘心自毁清誉前程乃至姻缘,只为能护得你的周全?!”
冯落樱微滞,“萧太医一直都是正直如斯。”
“呵,正直?他若正直,为何要将你的绣帕偷偷摸摸收藏起来?”朱佑祁冷笑,“朕知道他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放心将你交给他负责,可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妻室身边还有别有用心的男子?更何况朕还是皇帝!”他自认,做出的让步已经够多了。
“……”冯落樱怔然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因朱佑祁这番话,让她好似捕捉到了一丝别的东西,好似春天新发的绿芽长在心头,酥酥痒痒的还带着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