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她的东西

靡御忘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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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算黑的夜,这充满宫灯光亮的夜,北宫煜正在一颗树下练剑,在夏筱筱看来就像和舞剑没什么区别,好看到极点。

    夏筱筱被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榻不高,摔下来没那么疼,仰面朝天,天上满是繁星,北宫煜正在她头顶那处,她这么直躺着要用力仰着头才能看见他。

    “怎么?地比榻还舒服?”北宫煜一边练剑,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夏筱筱爬起来拍了拍裙摆,望着他不敢走过去,生怕北宫煜的剑一个没控制好会扔在她身上,越看北宫煜练的剑越是来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对他好声说道:“你把剑谱还我了吧。”

    夏筱筱怎么会认不出来北宫煜此时练的剑法正是落止第一次拿给她的剑谱上所记录的招式?北宫煜是故意的还是真是把她当傻子了以为她看不出来?

    “本宫为何要还你?”北宫煜收了剑朝屋内走去,瞥了她一眼,回答得理直气壮。

    夏筱筱跟在他后面,“那又不是你的,是你从我这儿偷……拿、拿的,自然要还我!”

    本说是他从自己这儿偷的,可字音未落北宫煜一记眼波扫了过来,硬是换了个拿。

    “也不见得是你的。”进了屋,北宫煜将剑递给了平顺便在桌边坐下淡定的品茶。

    “上次你说过我骑了那马你就还我的!”夏筱筱就没见过这种偷人家东西被逮到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季小二都没他这么嚣张!

    “倘若本宫就是不给呢?”北宫煜嘴角往上扬了扬,挑衅般的看着她。

    夏筱筱气结,倘若他真是不给她拿他也没法子,恨就恨自己之前居然真的信了北宫煜,居然真的以为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如今看来不过和普通地痞无赖一般,她夏筱筱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了。

    “啪”

    正当夏筱筱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北宫煜不知从那里拿出的书将其扔在了面前的桌上,桌上有烛,北宫煜那一下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书角擦过烛台将烛台绊了一下,夏筱筱连忙拿起来翻看,果然就是落止给她的第一本剑谱,脸上立马就乐出了花,才在心里骂过这会儿又开始巴结似的说着:“妾身就知道殿下不是那种人,多谢殿下。”

    正高兴的翻阅着剑谱的夏筱筱自然美发现北宫煜的脸色有些难看,区区一本剑谱,就可以让她惦记这么久,才还到她手中这会儿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北宫煜越看越有些来气。

    “这种东西,要多少本宫就可以给你多少,小夏儿珍爱的东西未免也太廉价了。”北宫煜嘲笑着。

    夏筱筱偷偷瞪了他一眼,“既然廉价殿下又为何要和我争?”

    “你不懂。”她又说。只是她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却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北宫煜的耳里。

    他不懂,所以觉得廉价,对于夏筱筱来说,剑谱,是关于江湖的东西,落止,是关于江湖的人,这些,都是关于她的江湖梦。

    先前她睡着的时候,她又做梦了,梦里,她和一个男子躺在无人的山间里,身下是软软的草丛,天上是圆月和繁星银河,在离他们不远处是他们两的马儿,他们在看星星马儿就在吃草,风吹过来的时候是凉爽的,也有萤火虫在他们周围不停的闪啊闪,她一伸手,便有一只停在了她的手上。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那不是梦,梦中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和季小二,那种轻松幸福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她嫌那个梦醒得太早。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夏筱筱。”

    北宫煜紧紧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得夏筱筱有些发毛。

    “这么多年来,本宫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包括这天下。”他一字一句,每个字音都吐得清楚。

    夏筱筱将剑谱紧紧的抓在手中,看着北宫煜那双深邃的眼眸,这天下,现今天下分六国,她不知道北宫煜指的是岳华还是什么,只是此时他的眼里,充满了欲望。

    “殿下……同妾身这种妇道人家说这些作甚?”夏筱筱垂了垂眼帘,装没听懂,转身欲离开。

    “不过是在提醒你,不该有的念头最好趁早打消。”

    北宫煜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筱筱行至院门口才匆匆回头望了一眼,北宫煜还在那处盯着她。

    夏筱筱连忙回头跑出了衾寒殿,她的念头,她这么久以来从未露出丝毫的念头除了姑姑和落止没人会知道,北宫煜这么说不过是吓唬她罢了,她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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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朦胧,晨光刚入云层,西江月客栈门口依旧不少人进进出出,夏筱筱揣着剑谱站在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突然,一道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夏筱筱被吓了一跳,看到落止脸上的半张面具才松了气,转念一想他不是该在客栈里面吗,这会儿怎么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落止领着她往里面走,回头看了她一眼,“最近你倒是经常出宫,北宫煜他当真不管你?”

    “这几****心情不错,我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起来。”

    夏筱筱一进门也不客气,自个儿寻了凳子先坐下,将两本剑谱放到了桌上,“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既然拿了去,又拿回来做什么?何况当初还是你让我送了你的。”

    落止随意瞥了一眼,正是他前两次送给她的两本剑谱。

    “说明我不是那种贪人便宜的人,当初虽说让你送我你便送了,可事后也没能还上你什么,再说,安子不也说了你这两本剑谱也不是什么普通货,恐怕要是兑换成银子也不是那么便宜的,我要不起。”

    夏筱筱打着哈哈,似是真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穷所以才要不起。

    落止看着她没说话,夏筱筱故意不去看他,自顾拿起桌上的糕点开始吃起来,突然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筱筱,倘若你是为了那日落天涯我所说的话,此后便当那日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我落止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他将剑谱又重新放回了她的面前,夏筱筱的目光从剑谱挪到了他的脸上,在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上她竟然看到了一丝落寞的神情,心中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她又听到他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的喜欢北宫煜。”

    夏筱筱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次在落天涯她走的时候落止也问了她一句,她没有回答,这次,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该怎么狡辩,明明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可偏偏就是放不下。

    然而落止说的那些要带她走的话不过是在可怜她罢了,她又何苦让他背上自己这个包袱呢?

    “咚咚”

    正在两人无话屋中一片寂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落公子,我听你的侍从说你一早便回来了,想来你在外面忙着也没顾上早饭,我在家里做了些点心带过来给你。”

    门外传来的,是女子的声音,温温细细的,说起话来像窗外黄鹂轻吟一样,夏筱筱楞了楞,又看了眼落止,落止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是了,此时个状况是个男人都会不悦,她之前差点就忘了落止是有个老相好的,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没把人姑娘搞到手才一直不断的去首饰铺之类的地方,现下看来人家姑娘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说不定人俩早好一块儿了,可是这会儿大清早的自己和落止又正好是一男一女的呆在落止住的地方,倘若被人看见了不误会也难,更何况是被人相好的撞见了要不误会就更难了!

    就落止之前选首饰的样子来看落止八成是好不容易才将人家姑娘追到手的,她可不能成了他的绊脚石,想到这里,夏筱筱立马站了起来在屋里到处寻地方准备藏起来。

    “你在干嘛?”正起身要去开门的落止见了夏筱筱的举动皱着眉头问她。

    落止的声音不小,夏筱筱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小声一点,你傻啊!别忙着开门,待我躲好了再去。”

    “你躲什么?”落止不解道。

    夏筱筱往床底下钻去,探出个头来,“你可别傻乎乎的说我在这里,大清八早孤男寡女的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落止顿时反应过来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床底,夏筱筱已经在里面猫好了身子。

    开了门,走进来的是个身穿鹅黄罗裙的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公子,这是我今早做的桂花茶饼和笼糊,还热着的,公子趁热吃了吧。”

    “在下说过我这里不需要什么侍女,魏姑娘以后不用再过来给在下做这些东西了。”落止随意瞥了瞥桌上的糕点,又特意往夏筱筱躲着的床底看了一眼。

    夏筱筱一愣,侍女?敢情这姑娘不是他相好?

    “你何必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魏楉也不是给人当侍女的人,你又有什么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女子听了他的话面上有些尴尬,慢慢将糕点摆放好,又将盒子盖上,转过头看着落止轻声道。

    夏筱筱见了女子的容颜顿时有些吃惊,面芙蓉唇娇润,竟是一个佳人,而且这人竟是夏筱筱第一次见到落止被人劫财时突然冒出来舍身救他的那个女子!

    这该是怎样的缘分啊。

    可是魏楉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说到底,魏姑娘与在下不过只有当初的一面之缘,在下只是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在下的身上罢了。”

    落止垂了垂眼眸,样子已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夏筱筱听着,初时,落止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浪不浪费时间是我的事,自不用公子你来担心。”叫魏楉的女子留下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提着盒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夏筱筱从床底爬了出来,落止正盯着她。

    “你真的太把缘分不当一回事了。”夏筱筱看着桌上摆放的整齐的茶饼,拿了一个就往口中塞,嗯,味道还不错。

    “那种东西,我本就不信。”

    落止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她真的对他一点不客气的吃着茶饼,看来今早是还没吃东西就跑出来找他了。

    “人家特意做了给你吃的你好歹也尝一个。”

    夏筱筱一边自己吃,一边往他嘴中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张嘴,落止看看饼,又看了看她,张开嘴,夏筱筱将饼塞了进去,他嚼了嚼,淡淡的茶香味在口中溶开。

    “为何不信呢?这样,好歹也能给自己一个借口。”

    若是不能在一起,便可借口说两人无缘罢了。

    夏筱筱舔了舔还沾着饼末的手指头指了指门口,“你看,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不然那女子不过是一次巧合想救下你而已,倘若无缘,那日之后你两便是分道扬镳了,今日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落止突然噗呲一笑,食指弹在她的脑门上,“你这丫头,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给我说些大道理,你还太嫩。”

    就年龄上,这丫头就比他小了六七岁,可还偏喜欢在他面前装作老成的样子给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分明这些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什么大道理,这是常识,况且你别看我未出去闯荡过,未入宫之前我和季小二在西街可是闯出了名的,这些男男女女间的爱恨情仇虽没亲眼见过,但从说书的那儿也听过不少,就你目前个状况看来,你这是桃花运来了。”夏筱筱吃痛的捂了捂脑门白了他一眼,又叹到这家伙好不识趣,那么个漂亮姑娘送上门来居然就这么把人打发了。

    “难不成,是因为你那个心上人?”

    她对上他的眼,又开始八卦起来,其实她也和宫中那些女子一样喜欢打听这些事,只是在宫中她不敢那么放肆,她不敢那么乱打听,可是到了宫外,落止的事仿佛就成了她最爱去挖掘的事。

    她听人些说,他是江湖上闻名的少侠,古渡落止,可是之前她从没听过这个门派,从未听过这个人名,他面上的那张面具仿佛就是故意给了人一种神秘感,夏筱筱看了,就越是想要知道那神秘之下的是什么。也许,最初她对他也是没有兴趣的。

    落止没有回答。

    “可要出去转转?”说着,他打开了门回过头来看她。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有便是有了,我又不会笑你,之前不也是说了吗,倘若姑娘不是喜欢你,说不定我可以为你做下媒牵下红线什么的。”

    出了客栈,夏筱筱一路上都在嘀咕着,“再若真是没有的话,其实我看先前那魏姑娘就不错,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成家,将来在江湖上也好有个伴不是?”

    “初见时,我还记得你说你要做我随从,我走哪你跟哪,还不收银子。”

    落止转过头来看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夏筱筱愣了愣,旋即道:“那时不过是还没把你当做朋友。”

    “那现在呢?”

    夏筱筱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她身后的店面扬起笑对他说:“你请我吃饭我就把你当朋友。”

    落止看了眼她身后的店铺顿时哭笑不得,敢情她的朋友就是要请她吃饭的,可是她刚才不是才吃了魏楉原本给他的茶饼吗?

    “走吧。”

    夏筱筱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落止给她点了几道荤菜,有鸡有鸭有鱼,几乎都是肉,只有一道清汤。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夏筱筱拿着筷子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各种菜色止不住的流口水。

    “猜的。”落止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眼中仿佛多了几丝柔情,奈何夏筱筱现在一门心思全在面前的饭桌上,看不见。

    夏筱筱现在嘴上已经没空和他说话了,埋着头就吃,明明刚才才吃了些,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饿了好几天。

    “你不吃?”说着,落止又往她碗中夹了几片鱼肉,好不容易,她才抬起头来看见落止只是看着她吃往她的碗中夹着东西,自己碗中的却一点也没动。

    “我不饿。”

    夏筱筱也懒得管他,最终一桌子的饭菜就靠她一个人完美的解决了。

    她擦了擦嘴角,眼看着落止往桌子上放了几块碎银子付了帐,拉着落止的手就往外走。

    “还要上哪?”

    街道上人影明显比起先前多了许多,夏筱筱拉着他是小跑着的。

    “我带你去听书,”她回过头来,“像你这种人想来是没有闲暇时间来闹市听过书的,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些地方,都是我听说书人说的,晋国玄连华,听说那个地方四季如春,有湖水,有花海,一到了晚上便是一片荧光蓝色的天地,天上会有数不尽的星辰,湖水会发出星空一样蓝色的荧光,然后光又会折射到四周的花海上,就连花儿些也都发着淡淡的蓝色的光,还有南溟古渡芜,据说那是上万甚至上百万年前上古时期留下的地盘,记载着那么些年间的各种事迹,是凡人进不去的地盘,落止,这些你都去过的,肯定也是见过的,你去听听他说的和你见过的可是有什么不同没有。”

    “不管有没有什么不同,那些地方,你认为该是什么样的?”落止歪着头看她。

    夏筱筱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落止,反而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本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低下了头看着地上,“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这些说到底终归都是她听别人说的,她没有亲眼去见过,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玄连华那样的地方?一到了晚上怎么可能会变成荧光的蓝色?到了晚上,别说是蓝色了,就连亮光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蓝色的湖和蓝色的花海?而古渡芜,就更是胡乱杜撰了,什么上千上亿年前,什么上古时期,这些事也只能骗骗那些孩子些罢了。

    “不光是蓝色的。”

    夏筱筱猛的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不光是蓝色的,”落止也不管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眸,耐心的给她解释着:“在我的印像里,应该是还带着点银色白的湖水和花海。”

    落止轻声说着,夏筱筱就觉得此时是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那片地域,寂静无人的夜晚,整个世界都是蓝色的,甚至还夹杂着令人舒适的银色白,湖水下倒映着另一片蓝色的天空。

    “夏筱筱?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夏筱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那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夏筱筱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筱儿?你怎么出宫了?”身后,又是一妇人的声音响起。

    夏筱筱头也不回,刚才欣喜的情绪荡然无存,拉着落止的手继续走。落止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对中年男女,皱了皱眉。

    “站住!”

    夏覆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落止身上,又看了眼夏筱筱拉着落止,一张老脸被气得铁青,指着她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本宫不过是出宫来透透气,怎么,太子都不过问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夏大人来担心了?”夏筱筱不动声色的松开了落止,回过头看着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她爹爹和二娘,话语间带着几分嘲讽。

    “筱儿,怎么能这么和你爹爹说话呢,”夏夫人上前来连忙劝着,“老爷,别和筱儿计较了,既然是太子默许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运气再怎么倒霉,她也没想到会在城里遇见他们,更何况还撞见了落止,倘若这事传到北宫煜的耳里,指不定北宫煜又要怎么刁难她了。

    “真不知道我夏覆怎么就生出个你这么个孽障来!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夏覆冷冷的盯着她。

    “你又怎不说本宫这是随了夏大人?有其父必有其女?”她讥笑道,眼见夏覆抬起手就在大街上即将朝她脸上挥去一个耳光,落止不慌不忙的开了口,“此处或许识得夏大人的人不少,却没几个认识太子妃娘娘,大人还是自重的好。”

    话,是说得极轻,极缓的,可是落在夏覆耳中,却成了极为冰冷的威胁?

    夏夫人看了落止一眼,担心待会儿夏覆真的对夏筱筱下手,连忙开口,“老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转过头又对夏筱筱劝道:“筱儿,不是二娘这次说你,身为宫中女子,还是少往宫外跑的好,免得找来一些闲言碎语,对你,对夏家都不是件好事。”

    “本宫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夏家来操心,你们夏家如何,也与本宫无关。”

    这话夏筱筱说了不止一次了,她只等着有朝一日自己不再姓夏,有一天,自己与夏家再无瓜葛,说到底,夏覆,夏夫人,包括夏萦夕,她心中都是有恨的,可是她二娘和夏萦夕又有什么错呢?不过都是因为夏覆罢了。

    夏筱筱不想再同他多说什么,也装作看不见他眼中对她同样深深的厌恶甚至憎恨,转身就走。

    走了好一段路,夏筱筱都没再说话,落止也只是静静的跟着,看着夏筱筱有些疲惫的背影,这个女人又让他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面。

    他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夏筱筱在前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传了过来,“我要回宫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语气和她平时带着调皮样的没什么不同,可是她没转过身来。

    落止便也真没跟上去,目送着夏筱筱的背影消失在闹市的人群里,安子不知何时从一旁的人群中来到了他身后,同他一起望着皇宫的方向。

    “主子,这又是何必呢?”

    “指什么?”落止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深色的眸子中映射出危险的光来。

    “既然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为何还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安子。”

    “属下在!”

    “你长这么大来,也随了我这么多年,这一生可有过什么后悔的事?”

    “啊?”安子被问得一头雾水,他的主子一般也不是会问这种事的人啊,难不成今儿个是中了什么邪了?

    落止微微扬起头,几缕发丝沿着额上的银色面具垂到胸前,一瞬竟是连安子都看得晃神。

    离城内不远的一处城郊,到处都是茂密的丛林树干,这里也是历年来皇家指定狩猎的地方,高岗林。

    此时夏筱筱正躺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翘着腿,嘴里叼着一颗狗尾巴草,头顶是那片蔚蓝的天,有些树长得高,看起来就快要穿过云层到达那个据说神仙些住的九重天了。

    这处是高岗林的外围,里面野兽太多了,她不敢进去。

    她没有回宫,她只是对落止那么说了而已。

    十岁那年,夏府内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府邸几乎被烧毁了一半,而她的娘亲,就死在那场大火中。那天,她记得是夏覆迎娶新夫人的日子,当时夏覆正和她的二娘洞房花烛,初始西厢火刚燃,府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可当发现之后早已来不及了。她在外面和季小二玩得有些晚了,回来时正看见她的娘亲被人从屋内抬出来,整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

    夏萦夕一个小孩子就站在她的身旁安慰她,她问她是谁,她说是新夫人的女儿。才刚入夏府,便带了一个女儿进门,那时夏筱筱才知道原来夏覆在外面早就有了新欢,却想不到他们来的那一天,她的娘亲便去了,走得那么突然,她还来不及将自己从季小二那里骗来的玉镯送给娘亲。

    “树上的风景可好?”

    悠悠地,树下极为耳熟的声音传了上来,夏筱筱偏头看去,北宫煜正一身便装站在树下微仰着头盯着她,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夏筱筱一个紧张没躺稳,直直的从树上摔了下来,耳边风声呼啸,还没来得及呼叫便落入了一个胸膛,夏筱筱不敢乱动,生怕北宫煜的轻功不足以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北宫煜楼着她脚尖在树梢点了点,平稳的落了地。

    夏筱筱抬头看他,他正看着刚才她躺过的那支树丫道,“本宫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爬到上面去的。”

    “不是你这么突然吓我一跳我也不会差点摔地上。”夏筱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也看了看那树丫,刚才上去时怎么就没觉得高呢?

    “本宫救了你,你倒是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北宫煜松开她道,拍了拍身上的微尘,瞥了她一眼。

    夏筱筱扯了扯嘴角,突然想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开口就道:“殿下怎么会在这?”

    这处是高岗林,是宫外又不是宫里,北宫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该不会是跟踪自己吧?

    想到这里夏筱筱的脸色白了白,正好落在北宫煜眼里,顿时知道了她那脑袋瓜中在想些什么。

    “本宫没你那么闲。”北宫煜没好气道,眼神突然一变,一手抓住夏筱筱肩头提着她就跃上了之前夏筱筱躺过的树枝上。

    “喂!你……”

    “闭嘴!”北宫煜瞪了她一眼,旋即目光向下扫去,一双眸子散发出猛兽般危险的光芒。

    她便真不敢出声了,不知北宫煜是想干什么,虽肩头依然被他摁着,可这会儿从这上面望下去少说十来米高,她又往旁边轻轻挪了挪,抱住最粗的那根树干,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北宫煜也没管她,一双黑色的眼眸紧紧的望着下方,连呼吸声也轻了些。

    没多会儿,树下先来了一人,环顾了四周,样子像是怕被人跟踪一样,夏筱筱轻轻探了脑袋望了望,是个中年男子,面生得很。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在夏筱筱蹲得腿都麻了的时候,树下又来了一人,紫衣束发,夏筱筱正想问北宫煜打算做什么的时候,看清了那人的脸,夏筱筱双眼瞪得圆,来人竟是五王爷北宫冀!

    夏筱筱看了眼身旁的北宫煜,他此时正仔细的听着下方两人的谈话,原来他是打听着北宫冀而来这里的罢了,可是,北宫冀的事有什么是值得他来打听的?

    夏筱筱思索一瞬便也开始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货都运好了?”北宫冀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见无人这才开口问道那中年男子。

    “回王爷,都已办妥,南溟国与越国那边也已协商好,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将货渡过去。”那在中年男子犹豫了一瞬,又道:“可是王爷,南溟国极为狡诈,先是与越国联姻,就已对我国不利,这次又为何想要助我们?属下担心到时候他们出尔反尔,陷王爷为不利之地。”

    “担心什么?他们也就 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南溟此番与越国联姻便已证明倘若攻打我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次既然他们提了出来,本王倒也乐于利用这个机会,将岳华收入囊中,到时,纵然他们出尔反尔,本王也有的是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北宫冀嗤笑道,信心十足,只要他能坐上皇位,区区一个南溟国算得上什么?整个天下都将会在他手中!

    话,夏筱筱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北宫煜,只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可夏筱筱心中已是波澜不已,她没想到北宫冀除了觊觎皇位之外,竟打算和南溟国联手!自古以来各国之间的国事别国都不得插手,而北宫冀这可是犯了大忌,甚至都可以算得上通敌叛国了!那丫是傻子吗?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脑袋了?

    北宫冀两人离开后,北宫煜又提着她从树上跃了下来,夏筱筱看着他,“他们说的货是什么?”

    “军火。”

    北宫煜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夏筱筱又惊了一把,皱了皱眉,“你……该不会要把这事告诉父皇吧?”

    这事事关重大,倘若皇上不知情的话继续这样不阻止的话恐怕迟早要出事,可是倘若皇上知道了,北宫冀是同皇后一伙的,而在外人眼里,自己也和皇后一伙的,这样盘查下来,说不定自己也脱不了关系,那自己不是很冤?

    像是知道夏筱筱此时在想些什么,北宫煜狐疑的眼光看了过来。

    “我真不知情!这种铁定要掉脑袋的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知道啊!”夏筱筱连忙慌张的摆着手解释,生怕北宫煜真把自己当成他们一伙的。

    “不用猜也知道。”北宫煜见她这么慌忙的就要撇干净关系不觉有些好笑,夏筱筱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别说十个,就算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参与,她本就是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夏筱筱看北宫煜的眼神里竟隐约带着点笑意,顿时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北宫煜的那句‘不用猜也知道’,到底是褒还是贬啊?

    “回宫吧。”

    北宫煜走在前面,夏筱筱小跑跟了上去,这事北宫煜倘若没有证据定然也是不会轻易告诉皇上的,可是,话又说回来,走私军火更是大罪,纵然是皇子,这事一旦落到皇上耳中恐怕也是活罪难免死罪难逃,这么危险的事,皇后又岂会让他去冒这个险?莫非这事,连皇后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