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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璃和衣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却是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这么晚了璇姬还没有回来,她心里很是着急。
突然她房中的门被叩响。门外,有小丫鬟的声音着急的响起:“幽公子,不好了,皇子他又吐血了。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啊。您快去看看吧!”
幽璃手中的书跌落,她连忙翻身下床,猛的拉开门,看也不看小丫鬟一眼就直往云梓轩的房中疾步走去。
小丫鬟跟在她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幽璃想了想问:“通知了王爷没有?”小丫鬟一边点头一边答:“通知了,王爷让我先去找璇姬姑娘,可是,奴婢没有找到璇姬姑娘只好先来找公子您了。”
幽璃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想了想道:“璇姬现在不在府上,你去畅雪园找她。记住要快。”小丫鬟刚答应,转头看到门口不远处一抹白色,也向着云梓轩屋子的方向而去。小丫鬟舒了口气道:“不用了,璇姬姑娘刚才往皇子住的地方去了。公子,我们也快赶去吧。”
幽璃点了点头不说话。
云梓轩的房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云殇站在屋子里看着云梓轩。璇姬紧皱着眉指挥小丫鬟倒水,拿毛巾。云殇急的团团转,瞧见进屋的幽璃朝她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幽璃走到璇姬的身边问:“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药也吃了这许多天了,怎么竟没有一点效果反倒还越发严重了?”
璇姬也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按道理来说,就算药效没什么用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璃你别急,我给他施几针,只要他醒了就没事,现在最怕的就是他醒不过来。”
听到这句话,云殇一把拨开幽璃,对璇姬道:“璇姬,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救醒他!一定要!”
璇姬一边施针一边说:“这里人太多了,没事的都出去。在这里反而碍事。”幽璃拉了拉云殇的衣袖对他说:“云殇,我们先出去,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让璇姐姐在这里安心的治,我们就在外面,一有动静也能立马就知道。”
云殇看了幽璃一眼说:“我在呆一会。”幽璃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也别这么着急,有璇姐姐在,不会让梓轩有什么事的。”
话音刚落云梓轩又吐出一口血,云殇连忙跑过去:“怎么回事?”璇姬蹙紧眉对周围的丫鬟们说:“你们都下去。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等到丫鬟们都退出去后璇姬才抹了把汗对他们说:“云梓轩刚才吐出的血是毒血,按照我的药方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云殇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梓轩的药被掉包了?”幽璃坚定摇头:“不可能,药都是璇姐姐亲自煎,亲自端到梓轩面前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调换药。”
云殇更疑惑不解了:“那现在又是为什么?”璇姬继续施针:“被下了毒是肯定,至于是怎么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今天他会吐血的最大原因也是因为服了毒药的缘故,好在这个毒没有他原先中的毒要难解,我现在先帮他把毒给清除了,只是希望这次中毒不要加重了他的病情就好。”
屋子里一时间没了声音。幽璃紧皱着眉在想着什么,突然她抬头:“我想到了,你们说,毒不是被掉包的,那会不会是下在了别的什么上面?”
云殇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幽璃坐了下来,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他们听:“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毒是下在了盛药的碗里,或者是煎药的药罐子里?”
璇姬拔出针,想了想:“药罐子每日里都是我在整理,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至于碗里我就不知道了。”
幽璃偏过头看向云殇:“梓轩的碗筷都是独立的吧?”云殇想了想点头:“嗯,因为这孩子的病所以他的东西都是独立的。”幽璃嘴角浮起笑:“那就说得通了,这毒定是下在了碗上然后再被人拿来给璇姐姐盛药。这样,毒不就下的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云殇赞许的看着幽璃:“阿璃你真是越发的聪明了。”幽璃笑了笑:“那是必须的,不过话说回来,每天都有谁有机会接触到梓轩的碗筷?”
云殇想了想道:“只有派来照顾梓轩的丫鬟有这个机会。”幽璃瞧了一眼窗外道:“那就是了。”
此时璇姬收拾了下东西,松了口气:“好了,这下就没什么大碍了。阿璃,我们定要将这个人抓出来。”幽璃点头:“那是一定的,只是还好发现的早,若是再晚些发现,怕是梓轩的命就……”
云殇打断她的话:“好了,这件事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阿璃,小心隔墙有耳。明日我们三人留意着,正好可以抓个现行。”
幽璃点了点头。璇姬起身:“我再去看看医书,改进改进方子,他已经没事了。过一会就会醒过来,你们也别担心了。”云殇点了点头:“嗯,小璇,幸苦你了。”
璇姬笑道:“比起我,那孩子才是最幸苦的那个吧,小小年纪就要受这样的痛苦,最难得的是,他那样坚强,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出自己有多痛苦。换了一般人可是做不到的。”
床上的小人张了张嘴,轻轻呓语:“璃……哥哥,璃……哥哥……”
幽璃靠近他轻声道:“我在,梓轩,我在。”小小的人就像是真的听见了一般嘴角浮出一丝笑。
替他盖好了被子,幽璃转身对一旁的云殇说:“你还有事没处理好吧?快去吧,这里有我守着梓轩,没事的。”
云殇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嗯,那我去了。只是今晚怕是要辛苦你了。若是有事记得叫我。”幽璃笑了笑:“嗯,放心吧。”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幽璃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小人,幽璃看着他还是那样苍白的小脸心里涌起一阵难受。“啪嗒”一滴泪掉落在被子上,幽璃抬手拭了拭。可是,越擦眼泪就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完。终于她把头靠在被子上小声抽泣着。
真是奇怪,自己一向没有感情,最恨眼泪,怎么现在自己反倒越发矫情起来了?可是,她也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都怪她,都怪她不好,连他用的碗上被下了毒都不知道,她真是没用,要是今天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突然一双小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头顶响起云梓轩的声音:“姐姐,你怎么哭了?”云梓轩一贯糯糯的童声此时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力。
幽璃抬起头看着醒来的云梓轩:“梓轩,你怎么样?还好吗?”云梓轩点了点头:“嗯,姐姐你放心,梓轩已经好多了。姐姐,你是为了梓轩才哭的吗?对不起姐姐……”
幽璃眼神渐渐温柔:“傻瓜,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云梓轩低着头:“因为都是我身子太差,这么久了,病还没好,害的姐姐担心。都是我的不好。”
幽璃一把抱住他,小小的人安静的靠在她的怀里,幽璃摇头:“梓轩,你不要这样说。你没有错。姐姐和你皇叔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云梓轩抬头看她:“那是不是梓轩快点好起来姐姐你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幽璃点头。云梓轩想了想,坚定的说:“那我要快点好起来。”幽璃怔住了,随即,她笑开:“好。”
云梓轩离开她的怀抱,想了想还是开口:“姐姐,你告诉好不好?我的病其实不是风寒对不对?”
幽璃怔住:“梓轩……你……”云梓轩苦笑了一下:“我其实都知道,你们只是不希望我难过才跟我说我的病只是风寒的吧。姐姐,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如果是小小的风寒的话,我又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吐血,还有一次我甚至晕倒了不是吗?”
幽璃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云梓轩淡淡一笑:“我得的病很严重吧,虽然你们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我还是看的出来的,你们有时候不小心流露出的表情什么的。还有,如果只是小病,以皇叔的权位和财势,早就请了名医替我医治了吧,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是没有治好?虽然现在有璇姬姐姐来替我医治,可我看得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的好的吧?我得的果然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是不是?”
幽璃抬头:“不是!不是绝症,梓轩,你的病治得好,真的,治得好的。你相信我。”云梓轩看着一脸慌乱的幽璃,淡淡开口:“姐姐,你别安慰我,我其实早就做好所有的准备了,就算治得好也好,治不好也好,我都不会有遗憾的。因为啊,这段日子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了。有姐姐你和皇叔陪着我。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姐姐,我真的已经没有遗憾了。就算马上要死去,我也不会有遗憾的。”
幽璃一把捂住他的嘴,使劲摇头:“不准胡说!梓轩,你听我说,你得的确实不是绝症,但是也确实是很难治,不过,现在有了璇姐姐,璇姐姐医术高超,她说救得了你那就一定救得了你,所以,梓轩你不可以这样说,你要坚信你活得下去。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好不好?”
云梓轩看着她,久久没有说一句话。良久他问幽璃:“那么,姐姐,你告诉我,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幽璃摇头:“不是病……”云梓轩突然醒悟:“哦,我知道了,我早该想到的。我其实是中毒对不对?早在皇宫的时候我就中毒了对不对?让我想想……怪不得,怪不得父皇会准许我这样的要求,他会准许我住到皇叔这里……他一定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一定早就料到我没得救了,所以才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幽璃没有想到云梓轩会这样聪明,就这样猜了出来。她看着他,唤出他的名字:“梓轩……”云梓轩抬起脸看她:“姐姐,梓轩猜的没错吧?”幽璃别开脸不想说。
云梓轩道:“你这样子,我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了。姐姐,你放心,我没有想怎么样。其实,我以前就知道,以我的身份早晚会遭到别人的残害的。已经没什么害怕的了。皇宫嘛,就是这样一个杀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习惯了……”
幽璃怔怔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竟然说他习惯了?他才多大,就说习惯了?皇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为了名为了利可以残害任何阻碍自己的人,甚至是像他这样才这么小的孩子……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是无知而快乐的,应该是天真无邪的……都是皇宫这样可怕的地方毁了这小小孩子的童年……
想到这,幽璃又想到,若是这孩子知道要杀了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会多失望,多心寒。念及此她再也忍不住了对云梓轩说:“梓轩……那个皇宫不要再回去了,那里太可怕,不要再回去了。我不想那个地方把你也变得……”
话没说完就被云梓轩打断:“嗯,我从来就不喜欢那里,我喜欢皇叔这里,可以更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姐姐,刚才梓轩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梓轩不该是这样的话的。姐姐,你放心,梓轩知道该怎样保护好自己,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的更久。以前想要活着是只为了自己。现在不同了,我知道在我身边还是有真的关心我,爱护我的人的。为了姐姐,为了皇叔,梓轩也会坚强的活下去,不会被打倒的。”
听他这样说,幽璃总算是安心了一点。把扶着云梓轩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对他说:“梓轩,你别跟你皇叔说起我们今晚说的内容,我还是怕会让他担心。还是让他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行吗?”
云梓轩点了点头:“嗯,我听姐姐。”
幽璃笑了笑,但是却是那样苦涩的笑容:“好了,你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睡一觉。我就在你房里陪你。”
云梓轩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但是他知道,今夜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幽璃看着重新闭上眼的云梓轩,无声的叹出一口气,突然发现好累,真的好累,不止她累,就连像云梓轩那样的孩子都是觉得疲累的吧……
那一夜,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再让他收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