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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接过茶壶,替水玲珑倒了一杯:“小姐,您尝尝,和平时喝的可有什么区别?”
“隔壁可有人?”水玲珑点点头,伸出两只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青瓷白釉薄胎的茶盏,莹白剔透,很显然是定窑的精品。
“回少东家的话。隔壁的雅间已经定出去了,人还没到,只是……”掌柜的脸上有些为难。
“怎么了?”水玲珑挑眉,“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让你请人家换地方?”
“呃,不,不是……”掌柜的心中原本就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被水玲珑一语道破,顿时满脸的尴尬。
“你太过小瞧我了。”水玲珑的声音淡淡的,十分平静,可是钻入掌柜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我虽然年轻,但娘亲已经把天字号牌传给了我……”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梅香。
梅香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块金镶玉来,小心翼翼的递给掌柜,语气却冲得很:“你若是不信,自己拿出看!”
掌柜看了一眼梅香手中的金镶玉,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珏来,小心的凑了上去,却见缺口处正好合起来,严丝合缝,脸上的神情顿时十分的恭敬:“见过东家。”
“不必拘谨。”水玲珑轻轻的摆了摆手,“明儿个,我会再过来,你通知京城的天字号掌柜明日下午申时,我在这里候着他们。”
“是。”掌柜躬着身子应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回客人,菜来了,可否现在就上菜?”
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水玲珑,水玲珑微微颔首,掌柜的连忙出去,指挥着侍女上菜,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行动有序,水玲珑不由得点了点头,看起来这天然居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出去做事的,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水玲珑挥手让掌柜的退下。
“掌柜有事只管让人过来喊我。”掌柜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也坐下一起吃吧。”等掌柜出门,水玲珑扭头看了梅香和兰香两人,“这里就我一人,你们两个就不必装模装样了!”
“还是小姐最好,最疼人了!”兰香狠狠的拍了水玲珑一记马屁,拉着梅香坐在了下首,挑了水玲珑要吃的放到小碟子里,递给水玲珑,“小姐,这是你喜欢的。”
“就你嘴甜。”水玲珑伸手接过,笑道:“你自己吃就是了。”
“那,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水玲珑含笑看着吃的欢快的两个人,脸上的笑意漾了开去。
若没有这两人的陪伴,她怕是熬不过从悬崖下跌下之后,被义母救起来的那最痛苦的半年!
“小姐,你不要干看着,快吃啊!”
“嗯,好。”水玲珑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香茄子送进嘴里。
“林将军!”突然门外传来喧闹声,“今日的这一顿,就你请了!”
原本静寂的隔壁雅间顿时热闹起来,拖椅子声,说笑声,还带着姑娘娇滴滴的怯呼声。
“小姐。”梅香的秀眉一皱,刚要起身,却被水玲珑阻止了,“好生吃饭,这里是酒楼,你总不能因为我喜欢安静,不让天然居做生意吧?”
“可是……”
水玲珑缓缓的摇了摇头,梅香这才恨恨的坐了下去。
“好!这一顿就子明来请!”
林子明……
水玲珑嘴角露出一个讥嘲的笑容,这天下真是小的很!
四年过去,她才回到京城,竟然就遇见了熟人!
隔壁的声音熙熙攘攘的,在一片寒喧声中,水玲珑听得出这是在排位置呢!
水玲珑给兰香使了一个眼色,兰香点头,起身出去,不一会儿转身回来,轻声回禀道:“小姐,是金吾卫的统领林子明,升了九门提督的副提督,所以原先金吾卫的统领和一些副将们,在摆酒庆贺。”
水玲珑点点头,这林子明看起来应该是周风逸的心腹之人,怪不得当年周风逸会遣了林子明过来给张擎苍解围。
隔壁乱了一阵之后,有稍歇的安静,看样子已经坐了下来。
“小姐,这鱼不错。”梅香细心的把鱼刺挑了出去,把鱼肉放在碟子里,送到水玲珑面前。
水玲珑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点头笑道:“果然不错。”
“小姐喜欢,多吃点。”梅香笑着,把鱼搬到了自己面前,专心替水玲珑挑鱼刺,水玲珑正要阻拦,突然听见旁边的雅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子明,听说北平王的嫡长孙和镇南王的嫡长孙女定亲了,可有此事?”
水玲珑的手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见梅香又要开口,忙伸手止住了,凝神细听。
林子明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的消息真是灵通!今儿早上刚刚才定下来的,怎么就传到了你耳中!”
“不是说镇南王的嫡长孙女……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什么都记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是镇南王嫡长孙女不就行了!”一边有人讥嘲的开口,“这北平王和镇南王……算是联手了?”
林子明笑道:“我们今日出来是喝酒的!不谈政事!”
“子明说的是!罚酒!罚酒!”
隔壁的雅间里,一阵起哄声。
北平王的嫡长孙和镇南王的嫡长孙女定亲?
水玲珑的脑袋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北平王的嫡长孙,指的应该是张擎苍。可是这镇南王的嫡长孙女……祖父除了自己之外,何时又有了一个孙女儿?
“梅香,你去把掌柜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梅香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转身出去了。
很快的,掌柜的跟着梅香进来,弯腰行礼。
“不必多礼,坐着说话吧。”水玲珑换上了一脸的浅笑。
“是。”掌柜的在一边签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掌柜贵姓?”水玲珑摆出了一副闲聊的模样。
“不敢,我姓潘,贱名又安。”潘掌柜笑得十分的谄媚和讨好,白皙圆胖的脸上,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
“潘又安,潘掌柜。”水玲珑的声音十分的轻松,“我刚才远道而来,身子疲累的很,连掌柜的贵姓都忘记问了,想不到潘掌柜竟然和潘安齐名……”
“东家取笑了。”潘又安拿出帕子在光亮的额头使劲的擦了擦汗水,“我出生的时候,我老娘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所以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等我长大读了书,才知道这个名字竟然这么有名!”
梅香看着潘又安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潘掌柜的模样,若是能稍微瘦一些,也是翩翩佳公子一个,并没有辱没了这个名字!潘掌柜不用自我菲薄。”
“梅香,不得胡言。”水玲珑瞪了梅香一眼,笑着解释道,“潘掌柜不要往心里去,我的这两个丫头调皮惯了。”
“哪里,哪里,两位姑娘活泼可爱,活泼可爱!”潘又安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用力的擦拭额头。
“潘掌柜,你在这么擦下去,额头的皮都要被你搓下一块来!”兰香咬着嘴角一脸正色道,“明儿个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家小姐怎么欺负你了呢!”
潘又安的手一僵,拿着帕子的手,顿时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一脸的尴尬。
“潘掌柜不用里她们两个,我就是请你过来说说闲话,消消食。”水玲珑笑着解围。
潘又安把帕子放进了兜里,抬起头看着水玲珑道:“小姐这可是找对了,这京城中的事情,我若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你倒是说说,隔壁坐的都是谁啊,这么闹腾的慌!”梅香重重的哼了一声。
潘又安不由自主的又擦了一下额头,这才说道:“金吾卫的林子明将军升官了!几个至交好友给他摆酒庆贺。”
“说来,我刚才他们说道什么,镇南王的嫡长孙女和北平王的嫡长孙什么的,倒是没有听清楚,怎么这京中又要添喜事了么?”水玲珑假装好奇的问道。
潘又安“嘿嘿”一笑:“东家这话可是问对人了!”潘又安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开口,“东家初来京城,想必没听说过,这可是一桩奇事呢!”
“什么奇事?”水玲珑一脸好奇的开口。
潘又安偷偷的看了一眼水玲珑,嘴角微微的勾出一抹笑容来,再怎么老成,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果然一说就上钩。
“这桩奇事还得从四年前说起。”潘又安清了清喉咙,“听说那一年,皇上不知为什么心血来潮,寒冬腊月的去太行围猎,据说当时镇南王的嫡长孙女女扮男装在白鹿书院读书,也去参加了那一次的围猎。却不料那次围猎却出了意外,听说镇南王嫡长孙女认了一个干哥哥,而这个干哥哥竟然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竟然,竟然对镇南王的嫡长孙女起了歹心……”
潘又安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脸上越发的神秘。
水玲珑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心中的怒火却已经滔天而起了!
这些人竟然这么造谣诬陷哥哥!难道说哥哥他……
一股冷意突然从水玲珑的心底升了起来,若是桀骜在,他定然不会让人传出这种谣言的,那么可能性只有一种……
“镇南王嫡长孙女的干哥哥呢?难道他不出来辩解么?”水玲珑装作无意的开口。
潘又安没有听出水玲珑的异样,笑着道:“镇南王嫡长孙女出事之时,她的那个干哥哥也随之失踪了,这四年来,皇上下令找寻,可是那个人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连一丝音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