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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有睡好的后遗症就是水玲珑起床的时候,带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
梅香从铜镜中看着水玲珑的一双眼睛,秀眉微蹇:“小姐,你今儿个可怎么出门?”
水玲珑拧着眉看着铜镜中那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算了,不行的话,我戴着帷帽出门。”
竹香端着托盘进来,正好听见水玲珑的话,笑道:“小姐不是最厌烦这个,说戴了这个就浑身不得劲!那又何必为难自己。”
水玲珑顿时垮了脸:“不戴帷帽难不成我顶着这两个黑眼圈出门?”
“哪里就可怜到这个份上了。”竹香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梳妆台上。
梅香探头看了一眼托盘里面,嗔怪的道:“小姐正在梳洗,你怎么就把早饭端过来了!”梅香说着,伸手扒拉了一下,“小姐早上不吃鸡蛋的!咦,怎么还有喝过的茶叶……”
竹香翻了梅香一眼,这才对着水玲珑道:“奴婢替小姐消去黑眼睛,省的耽误小姐出门。”
水玲珑恍然道:“我都差点忘了,我身边有一个女神医了!女神医,快,快些出手,把我脸上的黑眼圈去掉吧。”
竹香把茶叶用纱布包裹了,压在水玲珑的眼上,然后把鸡蛋剥了壳,在水玲珑眼圈的周围慢慢的揉着。
鸡蛋有些烫,却熨的水玲珑十分的舒服,昨晚上一夜没有睡觉,现在闭着眼睛假寐,一会儿时间,就神思模糊起来。
“玲珑,你分茶真好看,这茶真好喝。”男子的声音浑厚,带着一丝磁性和宠溺。
水玲珑这声音,熟悉至极,宛如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声音,就是那个声音,说尽甜言蜜语,引得她死心塌地!不,不能再被蒙骗了!水玲珑张开嘴,想要大声的呵斥,可是用尽了一切努力,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水玲珑顿时急得一身冷汗。
“夫人,今日要委屈你帮我一个忙了。”浑厚而宠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当今皇上陈煜懦弱无能,权臣当道,民不聊生,我北平王府欲起兵为天下人讨个公道……”
“不,不!你不要在花言巧语哄骗我……”水玲珑大急,在心底不住的呐喊着,可是张大了嘴,却还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玲珑,你果然是我的好夫人。”阴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温情,“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可以抛弃,这一次,肯定是最后一次了,你放心。”
“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水玲珑听着那声音,用力的挣扎起来,她不答应!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她不会再糊涂到为这种豺狼送上自己的性命!她大声的呐喊着,可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恍惚间,她仿佛再一次被吊在了高高的城墙上,那如刀一般的风呼啸而来,刮的人眼睛生疼,前面是一团血红,漫天的红,蜂拥而来,那窒息的痛,清晰而深刻。
“嘣!”一声弦响,浑身一阵剧痛,胸口就如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她痛的喘不过气来,漫天的雪,她躺在雪地中,上面是悬崖,下面的深渊……
“救,救我……”水玲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梅香被水玲珑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水玲珑。
水玲珑猛地睁开眼睛,看看梅香,又看看竹香,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噩梦,吓到我了。”
竹香伸手按住了水玲珑的脉息,沉吟了一会儿:“脉息凌乱,虚浮,奴婢待会儿给小姐开一帖药。”
梅香却一脸的紧张:“小姐,你已经许久不曾做噩梦了,现在又开始做了,会不会有事?”
“呸,呸!”水玲珑朝着地上用力的呸了几口,“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梅香看着水玲珑,脸倏的就黑了。小姐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已经是大人了好吧?
“小姐,这是昨天太累了!”竹香一脸的不赞同,“你的身子累不得!”
“好了,好了,我是个瓷做的,我知道!”水玲珑皱着眉,苦着脸道。
“夫人说了,让小姐好生养身子,可是小姐非要来京城。来了京城却又不好生歇着……”竹香一脸的不赞同。
“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水玲珑不等竹香把话说完,立刻缴械投降。
竹香盯着水玲珑认真的道:“夫人说过了,小姐的身子再好生将养一个月,才能恢复,这一个月,小姐一定不能太累。”
“嗯,嗯。”水玲珑点头就如小鸡啄米一般,“我一定听话。”
“小姐,静安郡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静安郡王妃跟上的黄嬷嬷正在前面客堂里候着。”兰香掀帘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不住的探着身子。
“鬼鬼祟祟的做甚么!”水玲珑等竹香把茶叶和鸡蛋收拾干净了,扭头瞪了兰香一眼,这才凑近铜镜看自己的眼眶,见那黑眼圈果然消退了很多,只要稍微擦点胭脂就能遮掩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兰香轻飘飘的飘过来:“只是瞅着小姐刚才的模样……”
“若不是好话,就把它咽回去。”水玲珑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站起来,用力的看了兰香一眼,“快去请黄嬷嬷进来。”
“呃……”兰香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转身出去了。
水玲珑让梅香找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穿了,这才在椅子上坐了。
兰香领了一个身穿藏青比甲的,年约四十左右的,长着一张圆脸的婆子进来。
“老奴给小姐请安。”婆子低着头进来,屈膝给水玲珑行礼。
“妈妈快起,请坐。”水玲珑含笑开口。
黄妈妈挺直了腰身,依旧低着头道:“老奴是王妃跟前的掌事嬷嬷,昨儿个王妃接了小姐的帖子,开心的跟什么似得,今儿个一早就起来了,催促着老奴过来接小姐过去说话。”
“我也想着王妃娘娘。”水玲珑浅笑着开口,“我临来京城之前,外公和娘亲殷殷叮嘱过了京城一定要拜会王妃娘娘!想不到王妃娘娘竟然,竟然先就遣妈妈过来了,倒是我的失礼了。”
黄嬷嬷连忙道:“小姐在京城就王妃一个亲人,王妃不照看,还有谁能照看。”
“还请妈妈稍歇一会儿,我收拾了就跟着妈妈过去,给王妃娘娘磕头。”水玲珑说着,给梅香试了一个眼色。
梅香上前就搀住了黄妈妈,一边一小钉银子就到了黄妈妈的手中。
黄妈妈伸手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谦卑了许多。
“请妈妈隔壁厢房喝茶。”水玲珑给梅香使了一个眼色眼色,自己起身去了一边的客房,那里菊香早已经摆好了早饭。
“去请先生一起过来吃早饭。”
“是。”兰香应了一声出去,很快引了碧涵过来。
“先生,请坐。”水玲珑忙站起来,“我昨儿个没有睡好,结果就起来迟了。”
碧涵看着水玲珑道:“瞧你这个脸色不是很好,既然没有睡好,怎么就不多睡一会儿。”
水玲珑苦笑道:“幸亏已经起了,否则刚才就已经出糗了。”
“……”碧涵脸上闪过一抹不解。
“静安郡王妃遣了嬷嬷过来接小姐过去说话。”竹香一边整理桌子,一边解释道。
碧涵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先生吃饭。”水玲珑伸手请碧涵坐下,自己跟着坐了,两人奉承的都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这一顿饭吃的倒也快。
“先生在这里住的可好?”水玲珑候着碧涵放下了碗筷,这才笑着问道。
碧涵笑道:“很好。你有事只管自己忙去,我自己会消遣的。”
“嗯。”水玲珑点点头,“先生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顿了顿,水玲珑又道,“凭你我之间的渊源,你若是跟我客气,反而是看不起我。”
碧涵抬头怔怔的看着水玲珑,突然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可是我一直想不出你我之间的渊源在何时发生的。”
水玲珑灿然一笑:“先生不必烦恼,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姐。”梅香进来,“黄嬷嬷似乎有些等急了,小姐,你……”
“竹香,好生伺候先生。梅香和兰香跟我一起去静安郡王府。”
“是。”
“小姐,你还要喝药。”竹香提醒道。
水玲珑顿了顿:“让菊香送去静安郡王府。”
“……”众人都差点石化了,这世上哪里有去做客的时候,带着药罐的?
“好了,我们走吧。”水玲珑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静安郡王府的马车很宽敞,但是要论舒适却不如水玲珑自家的马车,于是对黄嬷嬷恭敬的回道:“王府的马车是有诰命的,我还是不要坐了,就坐我自家的马车吧。”
黄妈妈看着水玲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径自上了后面的一辆青蓬小马车,朝着静安郡王府而去。
马车刚在静安郡王府停下,就听见车外有些略微的骚动起来,突然一个爽朗的女声响起:“玲珑,可是玲珑来了?”
水玲珑连忙在梅香的搀扶下了马车,看见静安郡王府的门口站着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那面目和义母有七八分的相似,心知这个就是义母的亲姐,静安郡王的王妃了!
“给王妃娘娘请安。”水玲珑快走几步,在静安郡王妃面前停住了脚步,敛身屈膝行礼。
静安郡王妃不等水玲珑屈膝,就一把拽住了她:“瞧你这孩子,跟个外人似得!自家姨母不叫,叫什么王妃娘娘,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水玲珑从善如流:“玲珑给姨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