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强强联手

艾灵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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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一阵沉默,那人才颤着声音开口,“没有……属下正想下水去探个虚实来着,却被南侍卫给拦下了……”

    “蠢奴才!”那声音一厉,继而说道,“你可知她根本没死……”

    “王爷……”这声音很是娇媚,听着便让人心里一痒,“那苏玉瑾身体虚弱,就算不被射死,也必然被这凉水给溺死,王爷何必再为她大动干戈呢……”

    “红衣……”摄政王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梅娘一阵厌恶,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色。

    “王爷,你好久都没来找红衣了,好不容易来了,管那些烦心事干什么呢?”

    “也罢,本王今日就好好陪你……小美人……”

    梅娘松了一口气,红衣倒是为苏玉瑾拖延了些时间,只是不知苏玉瑾到底是死是活?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丽清冷的脸,她惊鸿舞姿可谓独步天下,若是死了,小王爷该如何是好?那日小王爷中了媚毒,她一早便知小王爷的心,自然将那天香水榭的守卫给遣开了。

    若非小王爷,她怎会将天香水榭给她住,又默许她卖艺不卖身呢?梅娘转过身,走向素旸的房间。

    锦娘便是苏相千金的事情迅速在京城里传开,苏家灭门不到三月,苏玉瑾便成了这天下第一雅妓,和男子谈笑风生,你侬我侬,全然不知羞耻。想来,苏相一家的惨死,已经使当初的大家闺秀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更有人亲眼见过小王爷夜闯天香水榭,在天香水榭住了一晚。这个女子和亲手杀死自己全家人的人苟合,倒真是不孝。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愤怒苏玉瑾的做法,却从未有人想起究竟是谁将她逼到这个地步,最后还要亲手要了她的命。

    华丽的宫殿内,刚刚沐浴净身过后的叶郢禹拿着一本书,躺在椅子上,今日他没有翻牌,宫内传言这几日皇后欺负王美人欺负的厉害,皇后咄咄逼人,王美人却因为心里念着他不想他烦心,硬是忍气吞声。偏偏叶郢禹有许多次见到她偷偷抹泪的样子。

    林皇后是林右相的嫡女,是林右相的掌上明珠,这林右相和摄政王叶昀走得极近,在朝中也是张扬跋扈之人。然而,王美人的父亲王侍郎被他派往山东赈灾,他眼下是孤家寡人,不想和叶昀起正面冲突,索性不翻牌子。

    他还未静下心来看书,外面便响起了声音,他不动声色的命令道,“退下!”

    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只有常公公在一边为他端着茶水。

    一抹黑色的影子闪进来,那人跪在地上,薄唇抿紧,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皇上!”

    “有何事禀报?”叶郢禹头未抬,目光放在书上。

    “今夜,苏玉瑾和楚天阔在护城河夜放花灯,摄政王派小王爷带着弓箭手射杀苏玉瑾……”

    叶郢禹身体微微僵硬,“死了没有?”

    “没有,只是……苏玉瑾被楚天阔带走了……不知道究竟是谁受的伤?”

    楚天阔……“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楚天阔……他此番进京所为何事?”

    “是为了做官……”连声简单的回答,叶郢禹冷笑一声,“做官?老爷子逼得吧!”

    “这个,属下不得而知!”

    若是苏玉瑾受了伤,明日他再出宫便没了意义。他略微思索骗刻,计上心头,“明日,你务必把楚天阔给朕带到宫里来!”

    连声只知道服从,并不去探究深意。

    苏玉瑾睁开眼时,入目的便是瑰红色的帐顶,这不是在天香水榭。她隐隐觉得头有些疼,便挣扎着起了身,这时走进来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见她起了身,顿时惊喜的叫道,“小姐,你醒了!”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苏玉瑾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脑海之中猛地浮现出那晚的情景……

    泛着冷光的银丝,不断射进水中的箭,和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的水……痛苦一波漫过一波,还不够么?他真该那时就把她杀死,又何必在她吃那么多苦之后派人来射杀她呢?

    可笑,真是可笑……喉咙中一股腥甜涌了上来,苏玉瑾“哇”的一口,吐出一大摊血来……

    那侍女原本去叫楚天阔去了,哪知刚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心又揪了起来,“小姐……”

    “玉瑾……”是楚天阔的声音,她想起那晚他奋不顾身的将她护在怀里,心里涌起暖流来,楚天阔步伐凌乱,走到她床边,扶住她的身子,“玉瑾,你怎么吐血了……”

    “急火攻心而已……”侍女忙递过来手绢,楚天阔接过来,细致的为她擦拭,但动作很轻,很慢。苏玉瑾刚刚便看到,他走路时脚步一轻一重,应该是受伤了吧!

    “你发了好几天的烧,一句话都没说,可吓坏我了!”看她面色潮红,额上的温度不断升高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人放在油锅里煎来煎去,他想她开口说一句胡话,那样还可以证明她活着。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过来!

    “玉瑾……”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我好怕……”好怕,你会突然离开。

    苏玉瑾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她很想推开他,但是他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这样的温暖,自从苏家被灭门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过。苏玉瑾的唇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容,如果可以……真的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沉浸在这种温暖中,永不回头。

    没有冰冷的仇恨,没有残忍的报复,没有互相的折磨。她的手轻轻放在他腰上,“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怕么?”

    和她在一起,便注定流亡逃窜;和她在一起,便永远都无法安定;和她在一起,便没有荣华富贵。楚天阔得到她的回应,兴奋无比,“我不怕……无论这条路有多坎坷,只要你在我身边!”

    “是吗?”她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你愿意为我放弃现在的一切么?”

    楚天阔的身体一僵,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若是放弃这一切,他又能给她怎样的生活?荆钗布衣,风餐露宿。“玉瑾……”

    是么……无法放弃啊。她的心沉沉的落了下去,然后不再说话。她轻轻地推开他,既不像刻意,也不像无意。她觉得自己身子很虚弱,额上还有些冷汗,“我这是怎么了……”

    “那日我将你从河水中带出来,你便发烧了!”楚天阔拿起枕头,垫在她后背,让她轻轻地靠在上面。一举一动,一点一滴,都是细致的呵护。

    “那么,这是哪里?”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想必他是将她藏了起来。苏玉瑾的身份一旦暴露,她便再不能呆在天香水榭,素旸……“素旸她怎么样了?”她忽然抓住楚天阔的手,哪知楚天阔眉头一皱,顿时咬牙,冷汗从他白净的头上冒了出来……

    她看到他的一异样,正准备问,那个小婢女却忽然尖叫一声,“呀,少爷,你的后背……”

    “闭嘴!”楚天阔冰冷的呵斥道,那婢女忙住了嘴,还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苏玉瑾见她那神色焦急的模样,想起那日他背靠弓箭手,应是那些箭射到他了。她闭上眼睛,“你受了伤……”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异样,楚天阔是想要她的关怀,但见她此刻清冷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一股子难受劲,“一点小伤……”

    素旸会些拳脚功夫,身体健朗,苏玉瑾知道练武的身体一般都很康健。他方才的表现甚是明显,不愿意为她放弃,那么她便不要再给他希望吧!

    “我让厨娘给你煲了银耳莲子汤,你可要好好喝下才是!”他将她的被子向上拉了拉,“此地乃是我的别院,在深巷里,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你放心便是!至于素旸,梅娘和她交情不浅,自然会照顾她!”

    他怎会知道梅娘和素旸的交情?莫非……“你如何得知她们二人关系?”

    楚天阔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知道她起了疑,“你昏迷了几日,这几日地覆天翻。你可认得当今圣上?”

    圣上?她眸光一暗,便是圣上下旨灭她苏家满门?她若认得那人,只怕早已将他给杀了。“你所说的便是那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无道昏君?”

    听到这些称呼,楚天阔眉头轻皱,“圣上也是迫于无奈,待他掌控朝政大权,自然会为你苏家洗清冤屈……”

    她这才想起那日泛舟游湖之时,叶盺洛说在皇上寿辰之日给他一个机会,现下他是把握住这个机会了吧!“你入朝为官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楚天阔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然后,转过身去,苏玉瑾看到他雪白的衣衫上,点点红印慢慢散开。她眼睛一痛,便低下头去,心里是深深的自责。

    楚天阔回到房中,侍女便带着大夫赶了来,正要为他处理伤口,岂料他却一把推开了大夫,面色微冷,“不用处理伤口,你们都给我退下!”

    那侍女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他面容冰冷,薄唇紧绷,态度强硬,侍女只好作罢。转身走出房门,将门关上。

    楚天阔想起皇上寿辰那日,他原本打点好一切要随叶盺洛入宫面圣,哪里知道他跟随舅舅到摄政王府之时,叶盺洛却早已经离开。这分明是在戏耍他,他倒是想不到,堂堂摄政王府小王爷,竟做得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因着这件事,舅舅也不好带他进宫,只得将他暂且安置在林家。

    前日,他刚刚处理好伤口,准备到苏玉瑾房间去看她。却不想从墙上飞落下来一个人。

    楚天阔自然以为是叶盺洛派来的人找到这里,当下便一掌拍上去,谁知那人竟然不躲,硬生生的接下他一掌后,还神色自若,“楚公子,我是皇上的暗卫——连声!”

    皇上的暗卫来找他……楚天阔对朝堂形势并非不了解,摄政王独掌朝政大权,当今皇上只不过是傀儡。但是,前些日子他也听说了,皇上和摄政王在朝堂上为了山东百姓公然反驳,皇上甚至亲派王美人的父亲王侍郎以身犯险,前往山东赈灾。单凭这些,楚天阔便相信他若亲政,这天下万民便不会深陷水火之中。“不知连侍卫找我何事?”

    “楚公子,皇上请您进宫面圣!”一句话,楚天阔便明了。

    这皇上是想拉拢他,单凭他楚家少爷的身份,便足有拉拢他的必要。就如同,舅舅想要拉拢爹爹一样,但是爹爹从不涉足官场,官场险恶,一不小心便是要掉脑袋的。若要入朝为官,便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自然是会答应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皇上,俊美的容颜,让他自愧不如。他冷硬的面容,锐利的眸光,无不在昭示着他是个明智的君王。他跪下来,俯身喊道,“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轻轻一笑,没有任何动作,薄唇突出冰冷的话语,“楚天阔!”

    “草民在!”他从容不迫,但是那样冰冷的声音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你可知,苏玉瑾昨夜遭遇,错在何人?”

    错在何人?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草民愚昧,请皇上示下!”

    “若不是你心有不甘,林右相便不会告诉叶昀叶昕洛沉迷酒色之事,叶昀便不会派人跟踪他,更不会发现苏玉瑾的身份……”楚天阔双眸微微变紧,叶郢禹就像是个掌控天下的人,他没想到这底下人的小动作,他竟然都知道。必然是,安插了不少眼线。否则,怎会洞悉的如此透彻,连他将苏玉瑾藏在何处都了如指掌。

    “草民知罪……然,皇上今日传召草民所为何事……”他自然知道他千方百计将他带来只是为了让他认罪那样简单。

    “朕需要你!”不是请求,不是期望,而是命令。这样强制的命令让楚天阔皱起了眉头,“皇上凭什么认为草民会帮助你……”

    “事成之后,朕可下旨赐婚!”他这个保证倒是相当有吸引力。

    在世人看来,苏玉瑾是叛贼苏渊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再者她是青楼女子,任何一个,爹爹都难以接受。倒不如应了他,既可以为苏家洗刷冤屈,还可以和她并结连理。这不失为上上策,只是,答应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草民还有一个要求……”只有他答应了这个要求,他才能够毫无顾忌的去帮助他。

    叶郢禹的面色微微暗了下来,和他讲要求吗?“说……”

    “不到紧要关头,草民不希望把苏玉瑾牵涉进来。”和苏家有关便必然会牵涉到她,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他还是希望,她可以不要涉足这险恶。

    叶郢禹顿觉好笑,那女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让他们二人痴迷到如此地步。“好,朕答应你便是!”

    很快便是深秋,京都的街道上,都铺满了一层黄色的落叶。生命的到来,生命的离去,竟是这么快,不过须臾片刻。人呢,赤条条的来,来的时候是干净的,而走的时候,是带着世界上的污秽离开的。就连清洁高雅的绛珠仙子也是带着恨意离去的。

    苏玉瑾的病好了许多,倒是经常在院子里溜达,只是不常见楚天阔,他每次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总是和她说不上几句话的,走的时候也是神色匆匆,大都是被一个黑衣男子叫走的。那个黑衣男子苏玉瑾不认得,却感觉到莫名的熟悉。因为黑衣男子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熟识的。

    “木槿……”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但是她的心却不在那卷书上。

    站在她身后绯衣女子慢慢走过去,“小姐!”

    “天阔确实已经告诉素旸我的处境了吗?”她将书放在石桌上,眼中划过一抹担忧。素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那日,她庆幸没有带她上船,否则她便有可能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