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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天香水榭,离开这天香楼,从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www.Pinwenba.com从此之后,她放下对他所有的爱恨情仇,远离他的世界。
长公主绫罗和摄政王世子叶昕洛的大婚在即,因着皇上对长公主的宠爱,这几日宫中嫔妃都往公主殿跑,但是宫中嫔妃除了王美人颇得圣宠之外,其余大抵是连圣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所赠礼物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入不了长公主的眼,可是却是这些后妃所有的最好的东西。不受宠,便注定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荣华富贵。皇宫这座金碧辉煌的庞然大物下掩埋着不少人的鲜血,汲取着不少女子的怨恨。
王美人抱病在身,身体孱弱,可是还是顶着风雪来到了公主殿。粉红色的绣鞋一落到公主殿,便有太监高声喊道,“王美人到!”
王玉颦听着这声音,轻皱了眉头,她是不喜欢太监这样叫的。她这几日心中隐有不安,却总是不知道为何。因着他的身体都在叫嚣着这个事实,这几日皇上对她体贴不少,每夜都要来她的玉娘殿,只是却从不曾临幸她。爹爹太过残酷的事实和帝王的薄情一直都在提醒着她,要提防身边的一切。她总是觉得很累,有些东西总归是不适合她的,像这心计,像这揣摩别人的心思,这些她一概不通,只有像苏玉瑾那般聪明的女子才是最适合这深宫之中的。倘若皇上真的是喜欢她,她虽是介意,但是心里却是好过的。皇恩被自家姐妹分享了去,总归是要被别人占了去的好。
王美人进去的时候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叶郢禹,她的脚步一僵,面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抬起头来却见他微笑的望着她,她走过去,正准备行礼,却被他制止,“爱妃身子不好,今日便不用行礼了。”
绫罗坐在叶郢禹身边,眉眼带笑,“美人不必多礼,皇兄都这样说了。”
王美人身子一僵,碧珠上前扶了她,绫罗身边的女官绿雀忙吩咐宫女搬来凳子,王美人坐下来。
叶郢禹看着她,“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皇上,公主大婚在即,臣妾身为妃嫔,自然是要尽一点心意的。且不说臣妾是这后宫妃嫔,便是为着皇上,也该这样做的。”王美人轻笑一声,然后侧脸,“碧珠……”
“是……”碧珠听到声音,将后面宫女手上红木托盘里的一个盒子拿过来,那个盒子是用沉香木做的,周边镶有玛瑙红石。长公主一见那个盒子,狐疑道,“这是何物?”
“公主……”王美人接过盒子,轻笑一声,轻轻打开,一股馨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叶郢禹嗅到这香气,心神一舒,抬眸望去,便看见两只通体雪白的镯子,这白似雪色一般,纯洁无瑕,这香气竟是红梅之气。王美人看到他们的神情,复又一笑,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拿出一只镯子,“皇上,公主,请看!”
王美人将那只镯子放在手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镯子竟慢慢的了色,镯子似透明了一般,带着点粉色,细看之下,竟还是白玉镯子,只是泛着点淡红的光芒。“这是?”绫罗拿过她手上的镯子,惊喜的问道。
王美人看她笑道,“这是雪玉梅花镯!”
雪玉梅花镯?叶郢禹听到这里面色一变,就连绫罗的面色都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看着那只镯子,轻声说道,“这便是雪玉梅花镯。”
“是!”王美人含笑答道,“这正是晋阳郡主的雪玉梅花镯,是先帝倾万千工匠耗尽万金打造的雪玉梅花镯!”
“此物为何会在你手中?”叶郢禹唇角带笑,但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反而是冷意渐显。王美人听得他的问话,不卑不亢,“皇上,这是晋阳郡主的东西,只是晋阳郡主之女苏玉瑾将其赠与我。如今,我便将这价值连城之物赠与长公主。”
“苏玉瑾?”绫罗轻轻皱眉,“皇兄,这苏玉瑾是……”
“你久居深宫,自然不知道苏玉瑾便是苏相千金。”叶郢禹拿起另一只雪玉梅花镯,“这是个好礼物,爱妃有心了。”
绫罗听罢喜上眉梢,“那么,皇兄的意思是……绫罗可以要这对镯子?”
“既是爱妃所赠,自然是可以收的。”他转首,看着绫罗,眉眼带笑。绫罗欣喜的拿过盒子和另一只雪玉梅花镯,放进盒子,“如此贵重之物,绫罗要亲自收好。”
叶郢禹宠溺的点头,得到许可之后,绫罗便站起来,抱着盒子,“等我成亲那日,一定要戴上这对镯子。”
绫罗走后,叶郢禹的目光便转了过来,“爱妃……”声音有点冷。
王美人听到他的声音,抬眸看他,“皇上……”叶郢禹看着她的目光略带探究,“你可知这对镯子意味着什么?”
她略一低头,“臣妾愚昧。”
叶郢禹看着她的样子,又是皱眉,然后变换了口气,“你此番有功,想要什么尽管说……”
“臣妾曾说过,想让苏玉瑾进宫,可是……”
“你那个姐妹脾气倒是很倔!”叶郢禹打断她的话,冷声一哼,“朕宣过她,不想她不肯进宫。”
“皇上……只要再宣一次,她便进宫了。”王美人如是说道,声音却是肯定的。
叶郢禹听她这么说,好奇的问道,“你如何得知?”
王美人听到他的话,当下娇笑一声,“皇上想是糊涂了,臣妾和苏玉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孜然深知她的脾性。”
叶郢禹听罢当下宣常公公过来,吩咐他派人再宣。常公公许是想不到皇上会这样做,当即愣了一下,“皇上,那苏玉瑾抗旨不遵,您是至尊……”
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叶郢禹皱了眉头,“下去!莫要多费口舌。”
常公公听到他的话,不再言语,告了退。没过多久,绫罗便走了出来,她兴高采烈,对那雪玉梅花镯非常满意。绫罗早些年便听母妃说起过这雪玉梅花镯,这镯子异常精美,是父皇倾举国工匠之力打造的镯子,只为赠给晋阳郡主。晋阳郡主叶凝香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儿苏玉瑾也比不过的。她爱跳惊鸿舞,父皇便打造雪玉梅花镯,亲自戴在她手腕上。
“皇上,公主……臣妾先行告退!”王美人站起身来,轻轻施礼,叶郢禹点了点头,她方才退下。
王美人前脚迈出宫殿不久,那边绫罗便开了口,“皇兄,这雪玉梅花镯……”
“既然你喜欢你便收着。”叶郢禹宠溺的看着她,“绫罗,这世间任何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比不得你的笑容。”
“皇兄……”绫罗双眼一闭,就要落下泪来,“无论将来会发生何事,绫罗始终都是站在皇兄这边的。”
叶郢禹听罢微微一笑,却不置一词。绫罗的性情她是知道的,在宫里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然而心地善良,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对宫人也是极其宽慰的。但是皇后就不一样了,和绫罗一般大的年纪,却是阴险歹毒,狡诈狠厉,宫中不少曾被他宠幸的宫女总被她秘密处决,手段惨忍。如此表里不一的皇后,他远是不要的。但是她是林右相的女儿,林右相和叶昀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自然要小心应付。绫罗这几日和林皇后走的很近,他原是不必担心的。此刻听绫罗这么一说,倒真是担心有那么一天,他和绫罗会是敌人。
他站起身来,“朕先走了。你好好歇息,等着过几日的大婚。”绫罗俯身跪拜,目送他离开。
飘扬的雪花落下来,叶郢禹站在公主殿宫门前,朱红的宫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他抬头,“这大雪竟然下了这么多日。”
常公公跟在他身后,服饰主子多年,他倒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皇上,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个祥瑞之年。”
祥瑞之年,但愿如此吧!叶郢禹忽地便想起那个令叶昕洛神魂颠倒的女子,她是否能为这天朝带来祥瑞?苏渊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进展在他预料之中,因着叶昀的权利,想来证据早在苏家灭门当日便被销毁的一干二净。楚天阔倒是个明白人,忙了几日后,但见没有丝毫进展,便停手。他现在还不知道,叶昕洛派南烁前往柔然的目的是什么?南烁若是前往柔然销毁证据,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楚天阔都是想不到要去柔然的,叶昕洛这样做无非是不打自招。那么……他派南烁前往柔然的缘故只有一个,叶郢禹想到这里,唇角染上一抹微笑,这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一定要见到这个传奇般的女子没,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叶昕洛为她做到这种地步。父子反目,该是多么有趣的一幕,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见到那一幕。
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王美人走在路上已经有些吃力,她这几日一直狐疑,她只是磕到了额头,为何现在会这样虚弱。宫人们看她时的异样眼神,她还记得。她低头看着扶着她的碧珠,“碧珠……我只是撞到了额头,对么?”
碧珠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眼神飘忽不定,她定了定心神,知道这样对自家小姐很不公平,但是皇上命令在前,她自然得瞒着,皇上也是为了小姐好,这点自然是毋容置疑的。“小姐,奴婢说过多少次了,真的是这样。”
“可是……”王美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碧珠打断,“小姐,你想啊,玉瑾小姐就要来了……她还活着,她没死,你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提起苏玉瑾,王美人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然而只是一瞬,“我把那雪玉梅花镯给了长公主,她若是怪我怎么办?”
“小姐,玉瑾小姐当日是当着郡主的面将这雪玉梅花镯送给小姐的……”碧珠此意再明显不过,“再者郡主不见得有多喜欢那对镯子,便是价值连城,玉瑾小姐也不会怪罪的。”
“碧珠……”王美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声音,碧珠在那边听着,看她的神色,便熟知她又是心神不安了,“小姐,相信碧珠,只要玉瑾小姐来了,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红衣推开天香水榭的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这里发生了何事她一直都知道,那日苏玉瑾离开的时候,她就在窗子边看着。她没有向她告别,大抵她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苏玉瑾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未曾想过她会那样狠。在那么大的风雪中,命令木槿将满身血污的叶昕洛扔到雪地里。方才她路过曾经那片叶昕洛躺过的雪地,雪花早已经将血色掩埋,看起来还是如此的洁白。她是想扒开雪去看一下的,可是终究没那个勇气。血色,对她来说,从来都只是梦魇。
她一直都记得,当楚天领奖将剑抹上他的脖子,当他的脖颈出血流如注,她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也许谁都不知道,楚天领的死只是为了让她活着。可是,现在的她,活着要做什么呢?她委曲求全,被赶出楚家之后,来到天香楼,做了花魁,成了这京都最美的女人,获得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的宠爱……这些都是她的耻辱,只有苏玉瑾,那个令她第一眼见到便难以忘记的女子,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瓶琼脂玉露膏让她感觉到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她一直都知道,苏玉瑾最好的归宿不是楚天阔,而是叶昕洛。已经走火入魔的苏玉瑾,除了叶昕洛这样狂妄霸道的男子能磨去她的戾气,再没有谁能够驾驭得了她。
红衣慢慢上楼,沿着一地的有斑驳的血迹,这里还未来得及清扫。苏玉瑾的去处只能是楚宅,除此之外,她还能去哪里。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和叶昕洛一刀两断。红衣刚走上楼,便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冒雪而来,似乎是宫里的人。现在天香楼里除了梅娘所有人都在安睡,梅娘此刻又是在照料叶昕洛,便是门口的人见着他们也不敢拦,他们可径直来到天香水榭,便没有那么奇怪。
红衣知道这些人是来寻苏玉瑾的,她当下便说道,“玲玉,你且去问一下!”
玲玉点了下头,知道自己主子心中所想。当下便下了楼,这几日的风雪不比往年,大的很多,仿佛是在应证着什么事情。这世间现下流的血太多,惨死于叶昀之手的不只是苏渊和王侍郎,苏渊惨遭灭门,王侍郎被设计跌入悬崖,粉身碎骨,连尸首都没有找到。惨死荒野,这是最可怕的事情。红衣最了解叶昀,心狠手辣,好色贪婪。
京都人一直都知道,十六年前的叶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勤政爱民,微服私访过许多次,帮助了不少京都百姓。苏渊和叶昀一直都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能够使得叶昀将苏渊全家迫害致死。红衣想要帮助苏玉瑾,便必须从叶昕洛那里得到些什么,叶昕洛一定要比楚天阔知道的多。
玲玉走到那些宫女太监面前,略一施礼,“公公来到天香水榭有何贵干?”
那为首的太监见到玲玉,先是冷哼一声,“你便是苏玉瑾的侍女?”
玲玉没有回答,依她这般聪慧的女子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做的,低下头来不语。那公公复又说道,“皇上有令,宣苏玉瑾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这位公公,小姐现下已经从天香水榭搬了出去,住在左相府。公公可到那里去宣。”她不卑不亢的回答,那公公听到她的话知道她是非比寻常的丫头,必然是苏玉瑾身边的近侍,口气放缓不少,“既然苏小姐已经离开,你为何会在这里?”
“奴婢是小姐留下来收拾屋子的,公公冒风雪来此,还是快快赶去以好向皇上复命。”这边轻言细语说了几句话,那边太监宫女们便已经转身离开。
玲玉看他们离开,这才匆匆走上楼,红衣之前一直在房间内,玲玉推开门进去,看到红衣站在那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