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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顿时大喜过望,起身坐到那位置上,竟是一碗银丝面,面如细丝,色白似银,浇着清香入鼻的鸡汤,还配了四道荤素小菜,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
锦瑟津津有味的吃面喝汤,看了对面细嚼慢咽的苏黎一眼,忽然觉得这人虽然讨厌她,然而身为夫君,该做的事情似乎做得也不差。只可惜她自己太顽劣,不受教而已。
锦瑟心满意足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时,发现苏黎正神色清冷的望着自己,心头不由得一惊,尚未细想便脱口道:“王爷,刚吃了东西容易积食,还是迟些再睡吧。”
几乎是习惯性的,苏黎又皱了皱眉。
似乎只要她一开口,他总是要皱眉的。锦瑟心想着,一时便忍不住又有些心虚,拿手指胡乱抠着桌面上那张上好苏绣的花样。
“不想睡就好生呆在屋子里。”苏黎忽然起身道,“不要离开寝宫。”
锦瑟心头蓦地一松:“你还要出去?”
“嗯。”苏黎只应了一声,已经转身出门而去。
锦瑟扒在门口,只见他径直出了寝宫,一颗原本已经放松的心,忽然又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看苏黎来去匆匆的模样,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夜会有事情发生?
脑子里一生出这个想法,锦瑟便再没了睡意,穿好衣裳,心绪不宁的坐在寝宫里。
至后半夜,宁谧的后宫中,忽然传来惊雷一般的呼喊:“有刺客――”
锦瑟猛地站起身来,刚想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忽又记起苏黎的吩咐,一时便顿住了脚步。
明明此地已经是后宫深处,锦瑟却始终觉得能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如果这里的交战都如此激烈,那前方大殿会是什么情形?
锦瑟没有猜错,前方大殿此时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早已不单单是“刺客”的难题。
一直到黎明时分,外间兵器交接的声音才终于逐渐听不见,又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忽然有人敲响了锦瑟所在的房间。
锦瑟开门一看,认出是太后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忙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回宁王妃,丞相逼宫造反,不过如今已经被拿下了,宁王受了伤,正在太后宫中医治,小人来请王妃过去。”
丞相造反!锦瑟大惊。如果她没记错,先皇后便是丞相之女,如今在他女儿离世的当夜他便造反,这究竟是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锦瑟忙的跟着那小太监往寿康宫方向而去。
御花园中一片狼藉,不时可见染血的兵器,好在没有看见叛贼尸首,锦瑟捂住口鼻,匆匆穿过此处。
行至一株高大茂密的榆树之下时,锦瑟只见那树根处淌着一大滩血迹,顿时有些头晕,脚步一顿。再要往前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丝异动,紧接着她只觉脖子上一凉,便已经被人拿刀挟持住。
真倒霉。第一时间,锦瑟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三个字。这实在是因为昨日给皇后守灵时生出的胡思乱想――姐姐锦言是苏墨的原配皇子妃,殒命;皇后是皇帝的结发之妻,殒命。嫁给他们苏家男儿的两个女子,竟无一得善终,而她,名义上也是苏黎的嫡王妃,只怕这苏黎的命与他前两个哥哥一样硬,早晚克死她。
锦瑟发誓,当时自己真的只是胡乱想想,难道这么快就要应验不成?
走在她身前的小太监蓦地惊声尖叫起来。而锦瑟身后的男子手臂粗壮,声音粗噶:“叫皇帝来见我,不然我就砍了她!”
颈上忽然一痛,锦瑟知道是那男人的刀口划在了自己颈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位大哥,您轻一些。我若死了,你拿什么跟皇帝谈判?”
那男人猛地用手臂在锦瑟脖子上一勒:“你胆子倒不小!”
“我胆子小得很,我也怕死得很,我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您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帮着您谈。”锦瑟微微颤抖着声音道。
“闭嘴!”身后的男人喝了一声,开始警觉等待皇帝到来。
锦瑟欲哭无泪。皇帝跟她一不亲二不熟,凭什么要救她?
约半柱香的工夫,锦瑟与那人周围已经围满了侍卫,只是无一敢靠前。又过了片刻,那些侍卫中终于让出一条道来,锦瑟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踏步而来,却只觉得惊疑。
那人逐渐走近,锦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苏墨?怎么会是他?
直到苏墨终于近在眼前,锦瑟才看清他那身龙袍上,已经划开了好几条口子,血迹晕染开来,铺在龙袍上,让锦瑟隐隐有一种怵目惊心的晕眩。
饶是如此,他站在那里,仍旧半分狼狈也无。苏墨也不看她,只是望着她身后的男子微微一笑:“长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无谓拿一个小女子作要挟。”
锦瑟这才知道挟持自己的原来是丞相长子张梁,刚刚思及此处,身后的张梁便猛地啐了一声:“苏然那个缩头乌龟,自己出宫避难,却叫你扮成他引我等上钩,这又算什么光明正大的作为?”
后方的位置蓦地响起一丝冷笑:“你们一府的乱臣贼子,反倒有脸说什么光明正大?可要本王在你死后,给你们张府立一座光明正大碑?”
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至一半的苏黎,缓缓自锦瑟与那张梁后方的位置走上前来,神情冷冽,眸中似有杀意。
锦瑟一听他开口便急了,果然,他话音刚落,她脖子上又是一阵剧痛。锦瑟登时痛得叫了出来:“王爷,你不顾自己的死活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身后的张梁猛地笑出声来:“小王妃,看来你家王爷并不怎么心疼你。”语罢,他忽而看向苏墨:“秦王,放我父亲出来,否则这小娘子,性命难保!”
锦瑟闻言,两眼便闪起了泪光,盈盈看向苏墨:“姐夫,救我。”
苏黎脸色猛地一沉,苏墨闻言,眉心也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却仍旧微笑:“怕什么,姐夫在这里。”语罢,他才又看向张梁,“长公子不必心急,我这就派人送丞相过来。”
张梁一眨不眨的望着苏墨脸上的神情,刚要开口,腹上却突然一痛,他登时大惊,知道自己被锦瑟偷袭,刚要动手,锦瑟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手臂,直直往地上扑去!与此同时,正前方的苏墨忽然一剑刺来,张梁堪堪用刀一挡,避过那一剑,斜里忽然又刺出一剑,直接没入他心口!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张梁倒在地上那一刻,犹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看着最后刺他一剑的苏黎,片刻之后,终于吐血而亡。
锦瑟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灰头土脸的抬起头来,见一切已定,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刚才肘击张梁那一下用力实在过猛,以致她手肘还隐隐作痛。
“还不起来?”苏黎捂着再度崩裂流血不止的伤口,拧眉看着她。
锦瑟有些艰难的站起来,苏黎这才转向苏墨:“二哥伤得可严重?”
苏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条条的血口子,淡笑道:“没什么大碍。你先去止血包扎,这里交给我便是。”
苏黎点了点头,又看了锦瑟一眼,转身返回寿康宫。
锦瑟揉了揉手臂,本欲低头跟上苏黎的脚步,却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苏墨一眼,
苏墨迎上她的视线,眸光中竟然有一丝宠溺一闪而过:“怎么?没想到我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么?”
锦瑟心头微微一震,一瞬间已经转过万千思绪,终于没有说什么,转身也往寿康宫而去了。
苏墨看着她的背影,微笑摇了摇头。
那实在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大概,已经有六七年了吧?
锦瑟只记得那时自己还小,姐姐锦言也才嫁给苏墨三个月,北堂临那时也还只是一个顽劣少年。
那一日北堂临来安定侯府作客,却作弄锦瑟,将她抓上一株大树,悬在树干之上,吓唬她若她乱动便将她丢下去,而他自己则躺在大树干上打盹。
那时候锦瑟还远没有如今的勇敢,被悬在半空中,吓得眼泪直流。没想到一低头,却看见一清华隽秀的青衫少年正经过树下,也不知怎的,锦瑟立刻便大喊了一声:“姐夫!”
那时的苏墨,眉宇间皆还是少年的青涩俊秀,见锦瑟被悬在树干上,不由得有些惊讶。
“姐夫,救我。”锦瑟小声祈求。
苏墨便笑了,朝她伸出手:“跳下来。”
北堂临伸出一只手来拎住锦瑟的领口,唬道:“你可别乱动,掉下去摔不死你!”
锦瑟便迟疑了。
苏墨仍旧微笑:“怕什么,姐夫在这里。”
锦瑟咬咬牙,用力挣开北堂临之后,果真便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结果,她被苏墨稳稳接在怀中,半分伤害也无。
锦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时,苏黎手臂上的伤刚刚被御医包扎好,正冷着脸听御医吩咐往后的一段日子尽量不要再用这右臂。御医越说越多,苏黎的脸色便越来越沉,锦瑟见势不妙,忙将御医送了出去。
回到房中她便忍不住问苏黎:“你们一早就知道丞相要造反的么?”
苏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些也是你该关心的?”
锦瑟其实还想问为何发生这样大的事皇帝却不在宫中,听他如此一答便知问了也是白问,便背过身撇了撇嘴,转而倒了杯茶递给他,才又扯出温婉的笑来:“王爷一整夜没睡,现在又受了伤,去床上躺一躺吧。”
这回她的话终于起到了一些作用,苏黎又坐了片刻,果真便回床榻躺了下来。
锦瑟也是一夜未睡,又加上先前那一场虚惊,实在也有些撑不住,听见苏黎呼吸逐渐平稳,便缩到了一旁的暖榻上,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这一觉从白天便直接睡到了晚上,苏黎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时,锦瑟还熟睡着。
原来是奉了太后的令送晚膳过来的宫人,见锦瑟还睡着,轻手轻脚的放下食物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宋锦瑟。”苏黎唤了她一声。
锦瑟模模糊糊嘟哝了一声,仍旧没有醒。
苏黎走过去,想伸手推醒她。
锦瑟好梦正酣,伏在软枕之上,秀发铺了一枕。
苏黎的手,忽然就伸到了她的鬓发上。
锦瑟一惊,朦朦胧胧睁开眼时,只见得一张越凑越近的脸,还没回过神来,唇上已经一重,印上了另一双温软的唇。
霎时间,锦瑟只觉得全身血气似乎都涌上了头顶,脑中嗡嗡直响,一片混乱,同时又有另一种莫名的慌乱,满满的占据着心扉。
苏黎垂着眼帘,用未受伤的左手扶着锦瑟的头,似乎察觉到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手上的力气微微加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