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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绿荷见了他,忙的冲上前去护住锦瑟,“是我家小姐,二爷切勿伤了小姐!”
苏墨沉眸,看向缩成一团靠在绿荷怀中瑟瑟发抖的锦瑟,眼神之中所有的冷硬,终于逐渐都化作了柔软。
轿子缓缓落地,他起身出了轿子,来到锦瑟面前,缓缓蹲下来,伸手抚上了锦瑟的头,轻唤了她一声:“锦瑟?”
锦瑟身子猛地一僵,许久过后,缓缓抬起头来。
待看清苏墨的脸,原本便已经惊慌失措到极致的脸,更是突然之间一片苍白!
“你……”锦瑟喃喃的吐出一个字,忽然便握紧了绿荷的手,“绿荷,我们走!”
苏墨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仍然看着她。
绿荷看了苏墨一眼,忙的将锦瑟搀了起来:“小姐莫怕,我们这就走。”
锦瑟身子仍然止不住的发着抖,靠在绿荷身上轻轻地点头。
“锦瑟。”苏墨忽而又唤了她一声,“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要!”锦瑟蓦地回头看向他,情绪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我没有在等你!我不想看见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苏墨记起自己那日在锦言墓前与她说过的话,霎那间,便只见得他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然而锦瑟却看不见,她只是任由绿荷搀着自己,脚步凌乱的离开此地。
一直到登上马车,绿荷才抚着锦瑟的头低叹了一声:“我早知你如此心思,却没有早点骂醒你,大小姐泉下有知,该怪我了。”
锦瑟沉默靠在她怀中,终于不再发抖之后,才低声道:“绿荷,我们回侯府。”
安定侯因在军中当值,并未回到府中,因此锦瑟一跨进府门,便径直往书斋走去。
宋恒果然还在那里,正同余潜对弈。
锦瑟毫不客气的赶走了余潜,自己在宋恒对面坐下,凝着眉头盯着棋盘。
宋恒缓缓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随后将手探了过来,按上锦瑟的眉心,仿佛是要将她皱起的眉抚平了一般。
锦瑟也不动,片刻之后,忽然怔怔的道:“宋恒,我想做一件事,可是,一旦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甚至爹爹。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做。宋恒淡淡道。
“可是……可是……”锦瑟喃喃的开口,却只是重复这两个字,根不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宋恒忽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随后道――你父亲,宁王,你,我。
锦瑟懂他的意思,可是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若做不成这件事,我会一辈子不开心呢?”
宋恒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头,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不要做傻事。
锦瑟怔怔的与他相视良久,忽然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宋恒没有追,因为知道即便追到她也没有用。
他凝眸看向锦瑟先前走的几步棋――步步错棋,她却步步坚决。
第二日一早,锦瑟才带着绿荷回到王府,却刚好遇到正要入宫的苏黎。
苏黎原本正要上马,见到锦瑟的马车驶过来,便等在马下,锦瑟下了马车,他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他看着她的脸,微微点了点头:“精神好了许多,昨夜睡得好么?”
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锦瑟抿了抿唇,点头:“嗯,没有再发恶梦了。”
“那自然好。”苏黎道,“若还想出去散心,就让人陪你去。”
锦瑟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是“受宠若惊”便能形容了,她想了想,道:“我想骑马也可以去吗?”
苏黎并没有费太大思量:“可以。”
“可是我连一匹好马都没有。”锦瑟不无委屈的叹息道。
苏黎怔了片刻,忽然将自己手中的缰绳塞到她手中:“青风跟了我两年,也算是罕见的好马,现在是你的了。”
锦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缰绳,许久才回过神来,笑着将缰绳重新放回他手中:“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哪里就真的敢要你这匹马?我记得王府马厩里还有一匹惊雷,我骑那匹就可以了。”
苏黎望着她,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锦瑟连忙又道:“王爷,快些上马吧,误了早朝的时辰就不好了。”
苏黎又顿了片刻,才终于准备上马,转身的瞬间忽然又道:“下个月万寿节,你闲的时候,好好想想我们该送什么给皇兄贺寿。”
锦瑟笑得眉眼弯弯,随口道:“万寿节么,就送他一万个寿字好了。”
“不许偷懒。”苏黎忽然伸出手来,在她眉心轻弹了一下,虽似惩罚,却满是宠溺的意味,“要好好想。”
锦瑟再次目瞪口呆,苏黎却似乎终于心满意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三月初七,万寿节。
这一日,锦瑟避无所避,只能随了苏黎进宫,听说所有女眷几乎都在太后宫中陪太后说话,便也带了绿荷前往。
一入寿康宫,果然便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待入了大殿,果见各宫妃嫔,诸位诰命夫人都在,溶月也在其中。
锦瑟上前请了安,便坐到了溶月身边。
溶月朝她笑笑:“前些日子听说宁王妃身子一直不适,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呢。”
锦瑟笑道:“我病已经好了,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怎能不来向皇上贺寿?”
上首太后听见她们说话,微冷笑了一声:“前些日子哀家也听说你身子不适,还以为是终于有喜了,不想却还是空欢喜一场。”
闻言,锦瑟倒不觉有什么,面上心里仍旧自在得很,反倒溶月,微微尴尬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太后大概也未曾料到此言会波及溶月,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又对锦瑟道:“她们先前都谈着自己给皇帝准备了什么寿礼,你准备了什么,也说来听听。”
“妾身准备了一幅字。”锦瑟笑着答道。
“哦?”旁边的庄妃立刻追文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锦瑟却只道:“待我献给皇上之际,庄妃娘娘自然便可知道了。”
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锦瑟也懒得去看是谁,低了头兀自饮茶。
待到夜宴开场,这一日的热闹,才总算达到了顶峰。
偌大的宴厅大殿中,以皇帝席位为首,依次延生下来数列,坐满了宫妃,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各自家眷。锦瑟随苏黎以及府中侧王妃礼卉同坐第三席,而次席,便是对面坐着的苏墨并溶月。
此时此刻,苏墨正带了溶月起身向皇帝贺寿,并献上寿礼――一幅由溶月亲手绣制的气吞山河,如此浩大的工程并上精巧的绣工,皇帝满意,太后更是赞不绝口。
轮到宁王府,锦瑟和礼卉一起随苏黎起身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内侍呈上了锦瑟准备的寿礼。
皇帝听说寿礼是由锦瑟准备,倒是饶有兴致:“打开来给大家看看,究竟是哪位的名家的手笔。”
内侍拉开礼绳,缓缓将卷轴呈现在众人眼前。
霎那间,偌大的宴厅竟满室宁静,片刻之后,才逐渐有了细碎的议论之声。
那卷轴之上,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毫无架构可言,待细看时,却都是一些极简单的字,恰如“一”、“上”、“天”等等,每个字皆不成形,分明似孩童玩笑之习作!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锦瑟身上,皇帝神色倒是温和:“宁王妃,此字怎解?”
“臣妾不会解。”锦瑟俏声道,“只是一日臣妾途径南桥,在南桥底下见着一个小乞丐,捏着毛笔写这幅字。臣妾嘴笨,心也笨,说不出什么家国天下,仕途政治的大道理,然而却总觉得将这幅字献给皇上是极好的,所以便问那小乞丐买了,献给皇上。”
满室再次陷入沉寂,苏黎面色沉晦的望着锦瑟,已经许久未曾凝聚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对面,苏墨投过来的目光虽沉静,然而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异样。
皇帝脸色虽然仍是平静,太后的脸色却倏地难看起来。
底下终于有人低声议论嗤笑起来:“这人竟愚笨至此,学什么别人巧谏进言,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竟然在万寿节这样的日子,送上这样的寿礼,不是摆明了给皇上难堪么?”
“怕是有人看多了戏文,想要以奇招出风头,却不想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这些声音,锦瑟间或能听到一两句,却只当没有听见一般,仍旧巧笑看着皇帝,仿佛还在等待奖赏。
殿中,终于有大臣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宁王妃,当今皇上治下,举国太平,百姓安稳,民间更是对皇上称颂有嘉。历朝历代,即便再国富民强,哪能一个乞丐都没有?如今宁王妃举着这幅小乞丐的字来为皇上贺寿,又说自己不会解,那让臣来替宁王妃解一解,王妃的意思,究竟是想说皇上不体恤民情,还是想说皇上治国无道?”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护国公神情紧绷,苏黎脸色更是阴沉,苏墨淡淡饮下一杯酒,不动声色。
锦瑟脸上的笑倏尔便消失了,微微凝了眉,委委屈屈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锦瑟的模样,便笑了起来:“闻卿,你莫要吓着了宁王妃。”
先前那说话的闻大人拱手道:“臣只是想代皇上,代这满朝文武,代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宁王妃讨一个公道!”
锦瑟脸色更是煞白,无言以对。
次席上,苏墨再次饮下一杯酒,忽而起身,拂袖上前,慵懒恣意道:“什么大作这么了不得,让本王看看。”
满座哪里想得到当先站出来的会是他,再加上从前宫中暗暗流传关于他与锦瑟的种种暧昧不清,霎时间,满殿的人眼神都变得飘忽闪烁起来。
“王爷,你倒是瞧呀!”第三席上,礼卉轻轻扯了扯苏黎的袖子,努嘴示意他看锦瑟和苏墨。苏黎一把拂开她的手,沉着脸,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捧着卷轴的内侍便将那幅字捧到了苏墨面前。
苏墨淡淡看了一番,忽而笑着拱起了手:“臣弟恭喜皇兄,皇兄治下,便连一个小乞丐也有这样的好学之心,若非国富民强,太平盛世,又岂能有这种情形出现?”他转眸看向锦瑟:“不知宁王妃,献上此作,是否出于此意?”
锦瑟恍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飘渺,顺从的点了点头:“是,正是。”
“皇兄,依臣弟看,此作当世无双,应是无价之宝。”苏墨重新将卷轴整理好,让那内侍重新捧上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