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瓜葛2

淡月新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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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听了,微微有些错愕。

    她只觉得回京之后两人生疏许多,只以为是因为在这里两人不得不顾及从前的身份如今的情形种种,却从没察觉苏墨的好是这样细致入微。

    生疏,莫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锦瑟忍不住又陷入了愁思,从那两姐妹园中回到苏墨园中,她一直想着其间的因由,却始终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好不容易才笑了一会儿,怎么又是这副模样了?”绿荷见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绿荷。”锦瑟忽然淡淡呼出一口气,“你说,我继续与苏墨这样下去,对救爹爹,是好是坏?”

    绿荷凝眸望了她片刻,终于道:“如今你与秦王的情形,的确是太过尴尬。算什么呢?既没有名也没有份,当然,更没有什么夫妻之实。顶多也就算得上相互有意,可是你偏偏却住在他园中。更何况,他府中还有那么些姬妾。你今日是运气好撞到青青盈盈,若是撞到他其他的妾侍,怎么办?”

    她将所有情形一一铺开来说给锦瑟听,其实锦瑟明明都知道,然而被她这么一说,却反倒愈发迷茫了。

    “你……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

    绿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与苏墨怎样,跟救侯爷,根本就是两件事,是你非要将这两件事扯在一起,所以才让自己这么痛苦。你心里明明都知道,为什么就不肯一件一件的来考虑呢?”

    锦瑟未料她竟将自己看得如此通透,忍不住怔忡起来。

    正在此时,外间却突然响起侍女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锦瑟看了绿荷一眼,绿荷也只是瞪着她,等到苏墨推门而入的瞬间,绿荷才转开眼,起身整理东西去了。

    苏墨一身朝服还没有换,长身玉立,英气勃发的模样,锦瑟就坐在贵妃榻上,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用过午膳了吗?”他上前,像从前一般抚了抚她的头,随口问了一句,便走到屏风后更衣去了。

    锦瑟静默了片刻,才道:“吃了,跟青青盈盈一起吃的?”

    “嗯?”苏墨似是疑惑了片刻,方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

    锦瑟于是转身看向屏风后的他:“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她们还被你留在府中。”

    “我都不记得了。”苏墨淡笑了一声,换好便服从屏风后走出来,行至她面前,微微低下头来,“况且,是你送给我的人,我怎么能随意丢弃?”

    锦瑟脸上倏地一热,张口,又顿了许久才道,“可你府中还有那么多人,总不是我送的了吧?”

    苏墨脸上的笑意倏尔便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怎么?按着你的意思,但凡不是你送的,我都该将她们送出府去?”

    锦瑟盯着他脸上的笑瞧了片刻,忽然冷笑了一声:“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秦王爷向来风/流不羁,处处桃花债,哪怕如今温情不再,仁义也依然在。我又哪敢说出那样胆大包天的话来?”

    语罢,她别过头去,再不看他,只余耳上挂着的明月 ,摇摇晃晃的,仿佛昭示着心境。

    苏墨眸色一敛,视线随着那颗明月 ,缓缓移到她的脸上:“这可真是奇了,今天哪里来的心思,竟与我吃起味来了?”

    锦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些话想也不想的就冲口而出:“吃味?我哪里有那资格。”

    话音刚落,她便倏地意识到不妥,立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苏墨蓦地低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来,缓缓揽上她的腰:“原来是嫌弃自己没资格?那我今日,便给你这份资格,如何?”

    锦瑟被迫抬眸,只见着他那双桃花眼里染满邪气,顿时又羞又气:“你要不要脸,竟说得出这种话来?”

    如此张牙舞爪的模样和放肆的语气,倒仿佛是回到了从前,只是比之从前的古灵精怪,现如今还要更肆无忌惮一些。

    苏墨似是看到了从前的她,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扣住锦瑟的后脑,低沉缓缓的笑起来:“如不是你先撩拨我,我又哪里说得出这种话来?”

    “苏墨!”锦瑟这下果真似恼了,重重推了他一把,起身就要走。

    苏墨一把拉住她的手,低笑道:“罢,我不说了。”

    锦瑟回头,只是瞪着他,良久,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坐回去,却仍旧紧蹙着眉头,鼻息微有些急促。

    她不说话,却似乎越想越委屈,许久过后,竟然红着眼眶自嘲道:“我真是疯了。”

    苏墨拧眉看了她一眼:“又怎么了这是?”

    锦瑟咬着唇,良久,才终于再次看向他:“你是什么人,我明明从来都知道。就算我从仲离得知姐姐的死与你没关系那又如何?你难道就是一个好人了吗?你还不是照样处处留情,拈花惹草?可是我竟然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从仲离回来之后,锦瑟在他面前,就再也没提过锦言的死与他相关云云,哪怕是后来一起多日,也从没提及半分。

    苏墨目光微微一凝,看着她:“你从仲离得知?如何得知?”

    锦瑟低着头,抹了抹眼睛,方道:“静好告诉我,红颜是天下奇毒,能接触到它的,除了皇帝,便只有皇子。而每个人接触之前,都必须立下重誓,绝不可将红颜外传,以免泄露其中的秘密。这些,你知不知道?”

    “略知一二。”苏墨淡淡道。

    锦瑟看着他:“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红颜,姐姐的死也根本与你无关,可是你却不说。你宁愿让我误会就是你害死了姐姐,所求不过我离你远一些,我们两人最好没有任何瓜葛,是不是?”

    “现在还提这些?”他重新抚上她的后脑,低声道,“再不该有瓜葛,还是有了瓜葛,不是吗?”

    “就是不该有瓜葛!”锦瑟又重重推了他一把,“我是疯了才放任自己跟你有瓜葛!明知道你这个人,我明知道你――”

    她实在难受,再也说不下去,咬着唇默默垂泪。

    苏墨看着她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后却忽然低下头来凑近她,吻上了她眼角的泪,轻轻地吮。

    锦瑟却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靠在他怀中,良久之后,忽然轻声道:“你也曾查过姐姐的死,是不是?”

    苏墨缓缓离开她的面颊,转而吻了吻她的云鬓,低低应了一声:“嗯。”

    “查不到?”锦瑟颤着声音道。

    “查不到。”

    锦瑟便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那……此次爹爹出事,会不会与姐姐的死有关?”

    苏墨似是怔忡了片刻,才微微拧眉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知道。”锦瑟埋在他怀中,“总觉得母亲的事,爹爹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被人查到揭穿。我知道我是胡思乱想,我知道这两件事根本扯不到一处……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才是疯了。”苏墨没有再回答,只是问着她的鬓发,低喃道。

    是疯了,才会放任自己与你有瓜葛。

    夜里,锦瑟从来是睡不好的,然而这天夜里,许是实在太累了,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她梦见了娘亲。

    其实娘亲在她两岁那年便离世,锦瑟脑海中对娘亲的印象实在是很淡的,然而在梦中见到那个容颜模糊的青衣少妇时,锦瑟却无比的肯定,那就是娘亲。

    大概是母女之间真的存在着那所谓的心灵相通,锦瑟在意识还很懵懂的小时候,曾经哭着喊着要娘亲,后来,二娘来了,锦瑟却清楚的知道,这个不是娘亲,尽管那时,娘亲的模样,她早就已经忘记了。

    梦中,是娘亲将她抱在膝上,指着面前书本之上那些古怪稀奇的字符,用最温柔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她听。

    锦瑟梦着梦着就哭了起来,外间躺着的绿荷听到响动,忙的起来掌了灯,打起床帐,见锦瑟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心中顿时一震,忙的将锦瑟唤醒来:“小姐,小姐?”

    锦瑟极其艰难的才从那遥远的梦境中醒来,透过迷离的泪眼,怔忡的看着绿荷。

    “你梦见夫人了?”绿荷上前将她搀了起来,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锦瑟点了点头,随后却久久的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从极遥远处传来钟鼓楼的声音,原已到了卯时。

    锦瑟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掀开被子下床,对绿荷道:“你去问问,他在哪儿。”

    绿荷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锦瑟匆匆梳洗了一番,来到了书房。

    据说是母亲所书的那几封信原件找不着,好在她找到了苏墨亲手誊写的两封。

    房门一声轻响,绿荷走了进来,道:“王爷已经离府了,”

    “没关系。”锦瑟低了头看着手中的那两页纸,“我已经找到了。”

    细细将上面的字符看过一遍,却仍然没有任何头绪,锦瑟只觉得头钝钝的疼,想了想,对绿荷道:“你到外面打听打听,如今父亲这起案子,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你是说,你不相信秦王告诉你的那些?”绿荷微微凝眉道。

    “不是。”锦瑟伸手抚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是怕他,避重就轻。”

    一整个上午锦瑟都坐在书房研究那两封信,来来去去,却依旧只认得“天下志”三字,别的仍旧是一片茫然。

    锦瑟忍不住烦躁的摇了摇头,俯低身,将脸贴在书桌上。

    书桌冰凉,贴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她只觉得心头一个冷噤,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是那本书!梦中,娘亲念给她听的那本书!

    如果那是娘亲编写出来,以便教她识得那依文,那书上面,会不会找到破解这些文字的方法?

    可是如今,那本书在何处?

    锦瑟正凝眉沉思,书房门忽然被推开,绿荷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样?”锦瑟忙的站起身道。

    “你猜得不错。”绿荷点了点头,“如今侯爷情形确是极其危险。外间皆传说,虽然有人在暗中极力想要替侯爷洗清罪名,可是宁王……宁王他却频频示以铁证,似是非要置侯爷于死地!”

    “他……”锦瑟脸上霎时一片苍白,无力跌坐回椅上。

    绿荷沉默下来,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锦瑟。

    锦瑟怔忡良久,目光终于再次与绿荷相视时,只见绿荷对自己点了点头。

    锦瑟脸色禁不住又是一变,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苏墨虽然嘱咐锦瑟不要出府,然而却并未对她设门禁,因此锦瑟要出去,实在也很容易。

    可是当她带着绿荷来到宁王府,想要进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