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春风斜阳1

淡月新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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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想了想,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待她来到厅堂门口,苏黎已经坐在里面,仔细的读着一封公函模样的书信。

    眼角余光发现锦瑟,他这才缓缓收起公函,转向锦瑟道:“这么早?今儿还想去骑马?”

    那送信前来的侍卫立刻自觉退了出去。

    锦瑟缓步上前,笑道:“我倒是想去骑马,就怕宁王爷您,不得闲。”

    苏黎微微拧了眉,道:“今日还是可以陪你再骑一回的。”

    “不必了。”锦瑟微微嘟了嘟嘴,道,“你若陪了我,便要将今日该赶的路程分摊到往后的路程中,每日多跑那么些路程,难道不累么?”

    苏黎望着她,顿了片刻,忽而笑起来:“可愿送我出城?”

    锦瑟蹙着眉尖望着他,良久,竟摇了摇头:“我不爱送别的场面,你找别人送你去。”

    苏黎看着她,仍旧微笑,捏捏她的手心道:“那你可爱写信?”

    锦瑟想了想,仍旧摇头:“也不爱。”

    “那这可如何是好?”他再度微微拧了眉,“如此看来,今日我是走不成了。”

    堂堂亲王,倒堕落成无赖了。

    锦瑟瞪了他一眼,终于妥协道:“那,我一个月给你写一封信。”

    “每月上中下旬各一封。”

    “两封。”

    锦瑟竖起两只手指,再不肯退让。

    苏黎恨恨的捏了她的手指一把,末了,终是又不放心叮嘱:“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锦瑟想了想,道:“吃喝拉撒睡?”

    这说法不可谓不粗俗,苏黎脸色隐隐一青,到底还是缓了过来,有些恶狠狠的道:“对,吃喝……睡,通通都要告诉我一番!”

    锦瑟不喜欢送别,果真便没有送他出城,只在别院门口与他挥别。

    苏黎打马跑出老远,终究还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锦瑟仍旧站在先前的位置望着他,心头一暖,竟生出缠缠绵绵的不舍之意来,身下马匹的速度也不由得放慢了。

    “王爷。”那送信侍卫似乎看出了什么,忙道,“事情紧急,不由耽搁。”

    苏黎心神一凛,又遥遥看了锦瑟一眼,终究快速打马而去。

    一直到出了城,他才又开口道:“皇上此次突然决定微服出巡,究竟是要去哪里?”

    “小人不知。只知皇上此次出巡并未带多少人,宫中也无人知晓皇上的去向。如今秦王虽醒了过来,却依旧在闵山养病,因此朝中唯有靠王爷主持大局。是以太后吩咐,要王爷尽早赶回。”

    “秦王醒了?”苏黎蓦地问道,“醒了多久?”

    “一个月左右。大约就是王爷刚刚抵达仲离的时候罢。”

    “知道了。”苏黎淡淡应了一声,忽而快马扬鞭,直奔仲离的方向而去。

    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的赶路,苏黎在半个月后,终于回到帝都青州。

    而此时,皇帝却已经离京一个多月。好在朝政由内阁和新晋丞相陆昭共同主理,才没有产生多大的震动,然而一些内阁和陆昭意见不同的奏折,却悬而未决,一个多月的累积,亦是不小的量。

    苏黎一回京便扑进皇宫,在内阁处呆了几天几夜,终于将悬而未决的奏折都处理了。

    而他回京数日,这才终于得空前去给太后请安。

    虽然先前母子二人有过嫌隙,到底是亲生母子,更兼太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的时间没见到他,今日一见,但见他因昼夜赶路和回宫之后的忙碌消瘦了一些,太后便蓦地心疼起来,拉着苏黎说了一阵话,母子二人便又亲厚如初了。

    只是太后对青楚先行回宫,他却晚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颇有疑虑。苏黎早前便与青楚达成一致,他为青楚求情,而青楚断不许向任何人透露锦瑟在仲离的消息,如今看来,那丫头却是做到了。因此苏黎也就随意扯了个仲离国君厚待的假话,解释自己的晚归。

    不料如此一来,太后却忽然又想起静好来:“既然他厚待于你,只怕是并未怪罪你先前的拒婚,如今,你与那静好公主,倒仍是有希望玉成好事。”

    “母后。”苏黎蓦地拧了眉,“儿臣暂且不想提这些事。”

    因早前母子俩才因此事闹翻许久,如今二人心中到底都存着一根刺,短时间内谁也不愿意再度触及,因此太后也顺他道:“罢罢罢,那就果断日子再说。”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通传:“秦王驾到――”

    苏黎心头隐隐一惊:“二哥已经大好了?”

    太后虽与苏黎母子亲厚重归于好,与苏墨的芥蒂却并未解开,因此闻言脸色便有些晦暗,淡淡冷笑了一声:“到底是年轻呀,伤得那样重,醒来,却一个多月就好了。而且还偏偏赶上皇帝离京的日子好起来,哀家真是不知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听太后这般言语,苏黎倒是禁不住微微一怔,随后抬眸,看向了从门口缓步而入的那个身影。

    自苏墨伤重,苏黎只在前期去探过两次,因此前前后后算起来,他几乎有四个月未曾见过苏墨。

    他只料苏墨大伤初愈,模样怕是有些大变化,却不想苏墨缓缓自殿门口而入,只除却身形消瘦了些许,模样竟一如当初,脸上也未见半分虚弱的模样,含笑看过来时,丰采亦如当初。

    苏黎微微怔了怔,一时间想起太后先前的话,眸色暗沉下来。

    而太后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苏墨却权当不在意一般,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身子刚刚好些,不必多礼了。”太后淡淡道,“今儿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已经歇息了许久,骨头都有些发懒了。今日只觉得精神好了些,便出来走走,顺便向母后请安。”苏墨这才转向苏黎,笑道,“却未知三弟也回来了。”

    “我也刚刚才回来几日。”苏黎看着他,淡淡道,“这些日子都在内阁处处理折子,今日方抽出时间来瞧母后,也一直没来得及去探二哥,还请二哥勿怪。”

    苏墨摆摆手道:“我如今亦没有什么大碍,不值一探,不必放在心上。”

    “那倒是。”苏黎淡淡一笑,“看二哥的气色,倒不似才大病过。”

    三人在殿中说了一阵子话,内阁那边忽然又派人来传话,说有重要折子需要苏黎即刻定夺。

    苏黎看向苏墨,道:“既然事关重大,便请二哥一同前去,你我兄弟二人也好商议定夺。”

    苏墨却摆摆手,笑道:“如今朝廷是什么模样,我早已不知,即便有心为你分担也是无能为力。”

    苏黎微微拧了拧眉,刚欲再开口,外间突然又有宫女快步而入:“太后,公主大发脾气,说要见宁王,如今公主打砸了屋中所有的东西,正闹着要上吊,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真是胡闹!”苏黎蓦地一拂袖,这才再度看向苏墨,“我如今需得去看看青楚,内阁那边,就劳烦二哥走一趟了。”

    事已至此,苏墨亦不便推辞,与苏黎一起出了寿康宫,一个往东内阁而去,一个往西青楚寝宫而去。

    当苏墨素衫便服来到内阁时,所有人无不惊讶,还是赵阁老当先反应过来,忙的迎上前:“王爷身子大好了?”

    “多谢阁老,已经大好了。”苏墨淡淡一笑,“不是说有加急的折子么?”

    赵阁老闻言,忙的点头,将他引到了平日苏黎坐的桌案前,呈上自北边洛林郡加急送来的折子,解释道:“洛林郡今年遭遇前所未有的雪天,许多百姓的屋舍都被压垮,将近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朝廷必须尽快拨赈灾银两进行救济。”

    赵阁老本是皇帝信任之人,又是两朝元老,便始终有些自恃甚高,向来与苏黎不睦,只道苏黎“毛头小子,不知所谓”,如今见了向来花名在外的苏墨,他态度反倒好些。

    苏墨细细阅过一遍折子,眉心微拧,道:“国库如今情形如何?”

    “去年燕、林二州先是遭遇旱灾,而后又是江、汰二省相继洪涝,朝廷拨出大批银两赈灾,又免赋税三年,如今国库之中的银两虽足够救济洛林郡的十万百姓,可是两日前宁王才下了令,说要从国库中支出一部分银两来充盈军费。如果此条命令执行,洛林郡百姓便无法得到全力救济,只怕――”

    苏墨虽然也知近两年天灾不断,国库收支极度不平衡,却万不曾想到国库竟空虚至此,略思量片刻,便道:“抽起军费所需,全力救济洛林郡,即刻下拨五十万两白银,命专人押送过去。阁老心中可有理想人选?”

    “人选自然是有的,既然王爷下得命令,老臣这就着手去办。”

    正在此时,年不过二十七八的新晋丞相陆昭快步而入:“秦王且慢!充盈军费的命令既是宁王所下,理应由宁王下令收回,秦王不经宁王认同,直接撤回宁王所下之令,只怕于理不合吧?”

    闻言,苏墨却是笑了起来,眼眸之中光华流转:“本王多年未涉足朝政,如今头一遭下个令,反倒是僭越了。”

    陆昭闻言,微微低头拱手:“微臣不敢。”

    苏墨仍旧只是淡笑一声,却已不再看他,转而看向赵阁老:“阁老,事不宜迟。”

    赵阁老匆匆带人下去安排,而陆昭愤然,也随之而去。

    苏墨在书桌前静静坐了片刻,随手拣了几本折子翻看,却不经意在一堆才递上来的折子中碰掉了什么,弯腰去拾起之际,才发现原是一封信。

    信封之上,簪花小楷娟秀明丽,工工整整的写着――宁王亲启。

    他静静捏着那封信,对着那几个簪花小楷看了又看,仿佛能从其中看出什么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苏黎快步走入内阁,里面除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苏墨却已经不在了。

    “王爷。”几个官员之中有他的人,见他前来,忙的将先前发生在苏墨、赵阁老同陆昭之间的事与他详细说了一遍。

    苏黎却并无多大在意:“秦王如此做,无可厚非,理应如此处理。”

    语罢,他便快速来到桌边,在一堆折子中翻找了一番,终于寻到自己想要的那封信。

    面上虽工工整整的写着宁王二字,然而拆开一看,里面起头却是大大的“苏黎”二字。其实她的字一向写得好看,如同信上其他的字迹一般,却偏偏唯有苏黎二字,写得极其马虎,可见对他强迫她写信这回事,倒真是十分忿忿不平。

    苏黎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未开阅,心里已经是盈满欢喜。

    水雾缭绕的浴房中,一个引天然温泉为水的浴池内,有男子精瘦的身子倚靠于池边,头枕于池畔,闭目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