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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聿拨了梁桢的电话,可是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她这是带着孩子跑了?
她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妈的,钟聿一脚踹在铁门上,吓得老大爷赶紧缩了回去。
唐曜森昨晚几乎也是一宿没睡,早晨很早起来了,回了几封邮件,又看了当天的财经新闻,煮咖啡的时候门铃响,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脸阴寒的钟聿。
唐曜森面无表情,“进来吧。”
他把钟聿领到客厅,“要不要来杯咖啡?”
钟聿哪来这闲情,劈头问:“梁桢有没有来找过你。”
唐曜森:“没有!”
钟聿:“真没有?”
唐曜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冷,一个怒,但到底还是怒的那个没绷住,丧丧说:“她跟豆豆不见了。”
原本正在摆弄咖啡机的唐曜森顿了下,没抬头,只是淡淡说:“情理之中。”
钟聿一下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
唐曜森:“她不会愿意让豆豆认祖归宗,因为知道你给不了她名分。”
钟聿:“放屁!”
唐曜森:“我说错了?”他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被咖啡,转过身盯着钟聿,“你之前口口声声告诫我,别去招惹她,因为我不可能跟钟盈离婚,不可能吗?”
唐曜森冷笑,“可能离婚的过程会有些不顺利,但起码我还有点希望,倒是你,你拿什么去认你儿子?或者说认完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梁桢?以你钟家人的作风,你是能给她名分,还是能够承诺她未来?”
钟聿拳头攥紧,“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唐曜森呡了口咖啡,“我不操心,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决定和冲动只会让她的处境更难堪,而且你得认清一个事实,你父亲不可能接受梁桢,他只会接受那个孩子,到时候你打算让她怎么办?”
钟聿目光凶狠地盯着唐曜森。
唐曜森苦涩一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整件事情里面我都不是你的敌人,你要知道那丫头…”
那丫头脾气多崛,性格多要强,而且事事都拎得门清,不然她也不会连夜跑,但是这些话他也懒得说了。
“我这边要是有她消息会通知你,毕竟我也担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会出事。”
钟聿自个儿出了门。
唐曜森转过去又接了杯咖啡,喝一口,满嘴苦涩。
他将杯子放下,过去拿了手机。
“喂,老王,晚上自考本科建筑系的专业课是谁在带,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
尽管唐曜森的话说得难听,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钟聿独自坐在车里,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丧过。
手机铃声响,陆青的电话,“钟总,您到哪儿了?”
说好了九点之前要在鉴定机构门口碰头,这会儿儿子都跑了,还做什么鉴定。
“老陆,取消吧。”
“啊?”
“不用做了,我已经可以确定,梁豆豆应该就是我儿子!”
那边陆青顿了好一会儿,起码有三四秒钟,“哦,哦……那钟总,恭喜啊,恭喜您喜得贵子,老董事长要是知道您给他添了个孙子得开心疯吧?”
钟聿苦逼嗬了声,“这事暂时先瞒着,如果有其他人知道,唯你是问!”
陆青:“……”
转手钟聿又给顾秋池打了通电话,顾秋池给了个地址,他开车过去。
一破烂居民楼,顾秋池裹着一件男士衬衣出来开门,见面先问:“叫你带的早饭呢?”
钟聿把手里提的袋子扔过去。
顾秋池接住,看了眼袋子上印制的酒楼LOGO,“还算你识趣,进来吧。”
进去之后发现屋里更乱,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桌椅,凳子,画架,纸笔颜料,冰箱还有床。
一胡子拉碴身材健硕的半裸男人从洗手间出来。
“袁大头,我男人,钟聿,我未婚夫,哦不,我前任未婚夫!”顾秋池热情介绍。
钟聿对“未婚夫”几个字特别膈应,所以脸色不大好看,过去跟对方握了下手。
“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男人说完一把圈过旁边的顾秋池。
顾秋池个儿瘦,也不是特别高,缩在男人强壮的臂弯里就跟只小白兔似的。
小白兔还在男人胸口蹭了蹭,想起来还有外人,“哦,坐啊!”
钟聿四处看了眼,这屋里除了那张床之外哪还有坐的地方。
顾秋池大概也发现了,跑过去将沙发上扔的裤衩,内衣,避孕套盒等全部一股脑堆到边上,总算清出来一小块能坐的地方。
顾秋池:“不好意思啊,有点乱!”
钟聿:“……”
……
安顿好之后丁立军去了趟超市,拎着大包小包进门。
“嘘…”
“睡着了?”
“嗯,跟着折腾了一晚上,总算能睡了。”梁桢给小床上的豆豆盖了件自己的衬衣。
丁立军把手里的塑料袋搁桌上,“给你添了点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一会儿再去一趟。”
梁桢打开袋子大概看了眼,从脸盆,毛巾牙刷到拖线板和绒毯,能买的基本都买齐了。
“谢谢,够了,多少钱?我拿现金给你!”
丁立军嗤了声,“还不知道得在这住多久呢,你那点钱就自个儿留着吧。”
梁桢笑笑,“一毛不拔的人难得大方一次,我就不客气了啊!”
丁立军没搭理。
“过来吃早饭。”
“你还买早饭了啊!”
“开了大半夜的车,老子都饿死了!”
丁立军把买的早饭摊在小桌上,生煎包,烧麦,豆腐脑,梁桢拿一次性勺子挖了一口豆腐脑,“味道不错,哪儿买的?”
“巷口有很多早点摊。”
“那以后就不愁豆豆没早饭吃了。”
丁立军又夹了两个生煎包到她盒子里,问:“你还真打算在这躲一辈子?”
梁桢笑笑没吭声。
丁立军叹气,又看了眼睡在小床上的豆豆,“随便跟个男人就是大老板,可惜人已婚,随便生个崽家里居然有百亿资产等着回去继承,可惜你又入不了豪门,你说说,你这算命好还是命烂?”
梁桢真是服了这丁式挖苦,“懒得理你!”她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丁立军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底的青黑,不由默默在心里沉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
吃完丁立军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又去买了把锁回来给门换上。
忙完中午了,豆豆还没醒。
梁桢烧了壶水拿纸杯给他倒了点,丁立军也不讲究,三两口喝完,环顾四周,“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嗯。”
“还有什么缺的没?趁我还没走一起弄了。”
梁桢见他满头大汗,从昨晚开车去接他们开始一直忙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一下。
“都差不多了,要不你也陪豆豆睡会儿?别下午开高速打瞌睡。”
“我没事!”丁立军抹了把汗,“就是有点热,得给你去买台电扇。”
“不用了,回头真热的话我自己去买吧,再说我也不会在这常住。”梁桢又去给丁立军搅了块湿毛巾,“对了,回去之后帮我谢谢你前妻。”
房子是他前妻帮忙联系的,她一小姐妹在乡下镇上空置的房子,平时没人住,也就没收梁桢房租。
梁桢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问:“你跟她最近怎么样?”
丁立军:“什么怎么样?”
梁桢:“少瞒我了,最近一直有联系的吧?”
丁立军含糊嗯了声。
梁桢又问:“还有没有复婚的可能?”
“复婚?”丁立军眼睛立马一横,“我脑子坏了娶个在天水街卖的女人,娶回去干嘛?再给我戴绿帽子?”梁桢无语,“你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
丁立军:“那你说我哪句说错了?”
梁桢:“错是没错,但你得先问问你自己是不是还有她。”
丁立军:“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再说你先问问你自己,你心里就一点没那小开?不照样躲这鬼地方来?”
梁桢:“我情况跟你不一样。”
丁立军:“有什么不一样?”
梁桢懒得跟他说了,转身去收拾自己带来的书和复习资料。
丁立军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喂。”
梁桢:“什么?”
丁立军:“你打算在这躲一辈子?”
梁桢把书和资料摞在一起,叹了声,“走哪儿算哪吧,我现在也想不到那么远。”
丁立军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临走前不放心,又帮梁桢检查了一遍水电煤和门窗门锁。
“手机换了号码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有人敲门的话问清楚再开。”
“没事别带豆豆出去瞎转悠。”
“还有每天入睡前一定要把门窗关好,锁和插销全带上,另外……”
“行了!”梁桢打断,“你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
那会儿豆豆已经醒了,梁桢牵着他去送丁立军,一直送到巷子口。
丁立军借的是工头的车,上车前他又转过来。
“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所以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但是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他摸了下豆豆的脑袋,看着梁桢,“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性子也别太要强,能服软的时候就服个软,毕竟你现在有豆豆了,也得为豆豆想想。”
梁桢低头往下咽口气,“嗯,我知道。”
“那行,别的你自己考虑吧。”丁立军蹲下去又捏了下豆豆的脸蛋儿,“在这玩几天,要听妈妈的话,知道没?”
豆豆只以为真的是出来玩儿的,点头点得起劲,“知道!”
“那丁叔叔过几天再来看你!”
梁桢目送丁立军的车离开,夕阳西沉,她牵着豆豆的手往回走。
“妈妈,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啊?”
“来玩啊!”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啊!”
“你带豆豆去。”
“行,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明天在镇上先逛逛?”
……
丁立军开了两小时车回来,先去工地把车还了,再自己坐公交回去。
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他困得要死了,在巷口打包了份炒面外加一瓶啤酒拎着回住处,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见台阶上坐了个人。
丁立军停了下,他知道姓钟的早晚要找到自己这里来,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不过该来的总要来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于是大大方方走过去。
“喲,稀客啊!”
钟聿原本在那抽烟,耷拉着脑袋,见丁立军过来拍拍屁股起身。
“你把梁桢跟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丁立军嗤地笑了下,“什么你儿子?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去哪儿了?”
“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行!”
钟聿掏出自个儿手机,调了张照片给丁立军看,照片上拍的正是他昨晚去送梁桢的那辆车。
顾秋池之前安排了一个人跟着梁桢,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隔天傍晚确实见她带着豆豆上了一辆私家车,他也在后面跟了一段,可是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好在那人还没蠢到家,知道拍了车牌号码。
“这是你昨天接她的车,我查过车主了,姓陈,是你现在跟的工头。”
丁立军腹诽,小样儿动作挺迅猛的么。
“是,没错儿,我工头的车,可你一张照片就能说明我藏了梁桢和豆豆?笑话!”
别的不说,耍无赖的话丁立军绝对是把好手,他气定神闲摸了钥匙开门,“嗖”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钟聿愣是没反应过来。
“艹!”
门内随即传出丁立军的声音:“我劝你呢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真没见过梁桢跟你儿子!”
行,他知道丁立军跟梁桢的感情非同一般,正常他应该不会“出卖”梁桢,但事在人为嘛,他总有办法逼他开口。
于是当天晚上开始,丁立军家门口就多了两彪头大汉,轮流站岗,就不信抓不到露蛛丝马迹。
这边钟聿也没放松,按照之前顾秋池那边的人提供的信息,梁桢应该是出城了。
日,就为了不让他认儿子,居然能够连夜卷铺盖走人?
狠是真狠,钟聿越想越气。
又给杨剑去了电话,杨剑那边也并不知道梁桢连夜走人的消息,但她没去上班是事实,也就是说,她连假都没请。
往后两天钟聿又去了大学城和之前软件课机构蹲点,结果一无所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钟大少的耐心渐失。
人消失,电话打不通,大学课程和培训课全部不出席。
她一个人带着半大点的孩子,连夜消失!
找死吗?
就这么不愿意让儿子认老子?
妈的,他的儿子啊!!!
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啊???
啊!!!
钟聿一屁股撅在沙发上,把头蒙在抱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