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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惊醒
四人几乎是一同看向雪茭的，本来激烈的争吵声没了，本来的讨论也没了，视线集中在了一处。
雪茭握着笔的手僵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不对吗？”
阳湛看着她，声音试探：“你刚刚说什么？”
“磁场叠加呀。”
“怎么个叠加？”阳湛继续追问。
“叠加磁场，将磁场力加大，或者……考虑一下飞车本身，是不是可以通过相互作用，减轻重力的影响？”雪茭轻声道。
又安静了片刻，章寒带头鼓掌。
雪茭被吓到了，摸了摸心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阳湛一拍巴掌：“对对对！我觉得很可行！顾雪茭，可以呀你，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雪茭！棒棒的！”储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可以分工来操作，两个方向分开进行，不管最后是成功哪个方向，或者是都成功，哪怕是都不成功，至少我能可以清楚下一步了！”郑甲坤神情放松了一些。
有的时候，并不是越懂的越能想到办法，他们一直在一个圈子里跳来跳去，有时候一个旁观者的一句话，反而可能点醒他们。
或许给他们时间也能想到，但是刚刚确实是当局者迷。
章寒眉间也变得轻松了一些，看着其他人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先一起讨论，之后分工合作，随时在群里交流情况。”
“我支持。”储盛举手。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
“这是漫长又复杂的过程，大家都要上心，但也不用急在一时。尤其是你们四个，现在课还多，马上就要期末了，不用把全部精力放在项目上。”章寒依旧板着脸，但是话却是关心大家的。
这是个外冷内热的……科研狂。
“好的，师姐你放心吧，学习搞不定的话，我们怎么坐在这儿的？”阳湛挑眉，又开始贫嘴了。
章寒睨他一眼，继续说：“这边的磁场已经建好了，你们有什么成果，可以自己模拟，昨天发的资料都看了吗？”
“看了。”
“在前面有说过……”
章寒一点点拿出来讲，雪茭他们偶尔有什么观点也会打断章寒的话。
会开到一点多，章寒的副手给大家买好饭带了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吃完饭又继续讨论。
雪茭揉了揉太阳穴，比起这些专业研究物理的，尤其是阳湛和章寒，她的基础还是太差了。
一个本子记了一半，还有好些问号，全部都是回去要继续研究的东西。
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要做什么、做出什么成果。
把这些弄清楚了，怎么做就是之后慢慢摸索的东西。
晚上八点，雪茭揉着太阳穴。
其他人也都有些精神不振，就连章寒也微微拧着眉。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个人觉得这个项目成功的概率或许没有我们预料的低，但是时间可能会更长。”储盛总结，伸手拿过杯子，抿了一口。
“嗯，大家既然都有方向了，这次就这样的吧，以后有什么成果随时发在群里，下次讨论时间以后再定吧。”章寒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好的。”雪茭也站了起来，收拾东西。
阳湛和章寒都是外校的，走得太晚了也怕没有车，大家收拾收拾就开始往外走。
储盛和郑甲坤是留校生，雪茭和章寒、阳湛自然而言就一起往校外走。
“小师妹累吗？”阳湛挑眉。
雪茭一脸难掩的疲惫：“有点。”
“哈哈，你一个学数学的，难为你听了一天物理。”
话很少的章寒突然插话：“你一个学物理，不也是老打数学和化学的主意？”
雪茭一愣，突然发现章寒是在帮她“怼”阳湛。
虽说都是玩笑，但显然，章寒这是对雪茭很友好，才会帮她。
果然，阳湛一脸夸张的表情：“哇哇哇哇，师姐竟然帮小师妹怼我了！”
章寒微微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眼睛看向旁边：“你欠的！”
雪茭嘴角一扬，伸手，轻轻挽住章寒，这是麦佳佳她们时常对她做的动作。
一个令人觉得温暖、高兴的动作。
章寒浑身一僵，手控制不住的僵硬着，微微抬起。
但是她没有躲开，也没有推开雪茭。
雪茭笑容越加灿烂：“师姐，希望能早点再见。”
章寒原本板着的脸，在看见她灿烂的笑容时，也微微变得轻松了些。
片刻，她冷冷清清地回复：“嗯。”
雪茭挽着，紧紧挨着她。
三人已经靠近校门口了，阳湛靠近雪茭，贱兮兮地说：“小师妹，我告诉你，师姐是没有朋友、莫得感情的研究机器，你加油哟！”
章寒冷冷睨他一眼。
雪茭也瞪他：“你才没有感情呢！”
阳湛：“……”
得，站在同一条战线了。
章寒手微微放松了些，显然适应了雪茭挽着的姿势。
雪茭带笑的视线不经意一扫，愣住。
她的脚停下了，章寒和阳湛也疑惑地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光影朦胧的位置处，站着一个男人。
嗯……很好看的男人。
“哟哟哟，小师妹，有情况呀！”阳湛靠近她，再次调侃。
他这人真的和名气完全不相符合，厉害的名气很大，但是私下性格极其活泼，贱兮兮的。
雪茭脸一红，松开章寒的手，不好意思道：“那个……师姐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章寒点点头：“嗯，再见。”
停顿了一下，补充：“早点回家。”
她虽然说话还是一贯的不多，但是眼神有温度不少了。
雪茭偏头对她笑，眼里亮晶晶的：“好！放心吧！”
她说完，章寒转身离开。
阳湛似笑非笑：“这么漂亮的小师妹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唉。”
说完，见章寒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
“师姐，等等我呀！”
他靠近章寒，不知道又说着什么，逗得章寒狠狠瞪他。
雪茭笑着转身，快步向蔺之华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蔺之华低头，伸手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语气带着委屈：“刚刚和其他男生说得那么开心，怎么？我打扰到你了？”
雪茭摇头，马尾晃了晃：“瞎说什么，那是阳湛师兄。”
“哦……就是你那个相当崇拜的阳湛师兄？拿了什么什么奖，又……”
“哎呀！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呀！”雪茭踮脚，伸手捂他的嘴。
她嘴里说着蔺之华，心里却很开心，哪怕是昨天才刚刚见过，今天见着也很开心。
蔺之华轻吻了一下她的掌心，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就是很爱吃醋，所以你要洁身自好，不可以和其他男生接触亲密，你要明白，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雪茭瞪他：“那你也要记得你已经名草有主了，不可以和其他女的亲密接触，否则……”
“否则怎样？”蔺之华挑眉。
“否则我就和你分手！”雪茭瞪眼。
最后两个字出来的时候，蔺之华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甚至眼神闪过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沉着声音说：“我不会和其他女性亲密接触的，你不要再说那两个字了，我听着难受，好不好？”
光是想想那两个字，就觉得心口难受到慌乱。
雪茭看着他有些难过的眼睛，心里一瞬间很心疼，抬手、踮脚，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的，不会的，你不对不起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也很真心。
蔺之华没说话，牵着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
她还年轻，今年刚刚成年。一辈子都在一起这样的承诺其实很重的，说出口容易，一辈子坚持着永远不变心，却很难很难。
但是那有怎样？
他会让她一辈子对他保持着爱意，每一天都多一点，从喜欢变成爱，从爱变成深爱。
如果爱情需要经营，他可以做满分的操盘手。
雪茭坐在副驾驶，吃着蔺之华放在副驾驶前面的小零嘴。
“哇，你又给我做零食，会不会很浪费时间呀？”
雪茭吃着薯片，这是蔺之华自制的红薯片和紫薯片，是清蒸后烤干的。没有什么不健康的油脂，调料也很清淡。
“没事，我今天不忙，吃了晚饭做的，还剩了不少，我明天接你的时候拿给你，你留在学校的时候吃。”蔺之华叮嘱，“项目再忙，也必须要吃饭，不许饿着肚子！”
“好好好！”雪茭举双手赞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你明天还接我呀？”
“嗯，我这几天不忙，你每天提前半个小时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蔺之华嘴角笑意明显。
每天见雪茭的机会实在太少，他恨不得天天接送她。
雪茭眉头微微皱起：“会不会很麻烦呀？”
“不会，我过几天就要搬到和你一个小区，到时候就更方便了。”蔺之华假装漫不经心说着，余光注意着雪茭。
雪茭眼睛瞪圆：“啊？”
蔺之华要和她住一个小区了……
随即，她脸有点红。
“想什么呢？傻丫头。”蔺之华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
程家现在住的地方离他的公司确实比原来远了二十来分钟，但是和每天能见到雪茭比起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雪茭脸有点红，看向窗外：“没……没想什么……”
她能说她刚刚第一个想法是以后结婚了离家也近……
结婚了……
雪茭脸更红了。
闭着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想什么呢雪茭！
“你脸红了？在想什么？”正好遇上红灯，蔺之华扭头看她，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笑意。
雪茭有些心虚的缩了一下，忙转移话题：“我不是给邢叔叔发的消息吗？你怎么和我爸交涉的？”
蔺之华发动车子，挑眉：“微信群是个好东西。”
“嗯？”雪茭一愣，傻乎乎看着他好看的侧脸。
蔺之华笑道：“看微信。”
雪茭拿出手机，打开，看着微信出现了一个新的群，半个小时前有对话……
蔺之华：今天晚上我去接茭茭吧。
李思桐：好呀，老邢正准备出门呢，那我叫他不去了。
程朔：……
程明泽：……
雪茭捂着嘴笑，“你真行！”
蔺之华笑着没说话，对待看自己不顺眼的岳父和大舅子，只能拉着岳母站在自己这边了。
她继续吃薯片，又想起什么，舔舔手指，拿出书包。
“对了，我之前论文的奖金下来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雪茭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前面。
蔺之华嘴角微微扬起：“礼物？怎么办，我特别想要一个礼物，你送给我吗？”
“什么？”
他声音低沉，带着让人耳朵发痒的磁性：“我的茭茭。”
雪茭：“……”
唔……好像脸又红了……
她扭头，看着他好看的侧脸。
蔺之华五官很好看，但因为皮肤晒得不白了，所以不显得娘，反而格外帅气。
穿着休闲服，头发放了下来，在眉毛上方，鼻子很挺，眉形锋利。平时他用正脸看人时，要不就带着犀利，要不就是眼神朦胧，让她脸红。
但这个时候，她静静看着他侧脸的时候，才觉得这个男人帅得有些让人心跳加速。
车子很快驶到雪茭家的小区门口，蔺之华停下车子，突然扭头，松开安全带，侧身翻过来，吻住雪茭。
技术……飞速进步……
“唔……”好一会儿，雪茭喘不过气了。
蔺之华这才微微抬头，眼神朦胧地看着她，声音低沉暧昧……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想犯罪。”
轰……
脸爆红，雪茭抬手，想要捂着脸。
蔺之华握住她的手，低头，再次含住。
他的眼神疯狂，动作隐忍，有那么一瞬间，雪茭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吃下去。
等到他再松开的时候，雪茭只能重重喘息了。
蔺之华坐回去，深深吸气：“茭茭……你自己下车吧……”
雪茭下意识看向他，对上他隐忍克制又疯狂的眼神，突然脸红心跳，推开车门就跑。
蔺之华降下车窗，看着雪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伸手，拿下那个小盒子。
轻轻打开，一个牛皮钱包出现在眼前。
他伸手，轻轻摸着钱包，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茭茭呀。
……
陈彦坐在蔺之华旁边，前面是开车的司机和助理谭棋。
“徐董邀请您下午去他的山庄打高尔夫球。”
“都有谁？”
“华明的甄总和一夏的高总……”
“好的，就说我会去的。”
“晚上暂时没什么安排，明天上午九点，C市的徐经理和W市的周经理要过来汇报工作，明天中午天天的田经理会来见您，明天下午暂时没什么安排，要和项目部以及策划部开会吗？”
“可以。”
“好的。”陈彦点头。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谭棋赶紧下车开门。
蔺之华下车后却没急着走，缓缓拿出一个钱包，慢吞吞、珍惜地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百块钱：“去帮我买一根笔。”
谭棋：“……”？
啥玩意？
陈彦上前，接过钱递给谭棋，嘴里平淡无波地问：“老板，这个钱包很好看。”
“茭茭送的礼物。”
蔺之华说完，满意地笑了，然后收起钱包，迈开步子往公司走。
陈彦恭恭敬敬跟上。
谭棋：“……”？
僵硬地拿着一百钱，真的要去买根笔？公司不是还有几大箱子吗？
看着前方气场全开的大boss和恭敬跟在后面的陈彦……
自己真的还有得学……
……
雪茭到实验室的时候，储盛已经在了，她刚刚放下包，郑甲坤也进来了。
“早。”
“早。”
“对了，昨天晚上你们数学系有两个人找我，叫葛冬琳和曾彬。”储盛突然说话。
雪茭眉头微微皱起，这不是前天拦住自己的那两个人吗？
“他们找你做什么？”
储盛一头雾水：“说想要加入我们项目。”
“那你怎么说？”郑甲坤一边把书包放好，一边拿出笔和本子。
储盛摇摇头：“他们说加入我们能帮我们很多，想问问我们这是什么项目，具体要做什么。还说他们马上就有一整年的时间可以做项目，比我们时间更多，也能帮我们更多……”
“但他们是数学系，为什么要加入我们？”郑甲坤眉头皱紧。
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嗓门很大……
“哪个数学系的家伙想要加入你们？”
储盛眼睛一亮，笑着喊道：“靳老师，您好！”
相较于储盛的声音带着惊喜，郑甲坤却是背皮发麻：“靳老师好……”
雪茭也笑着称呼道：“靳老师，早上好。”
“没你们好！”靳老师挥挥手。
随即走到实验室中间，盯着郑甲坤瞪眼：“我不是找你的，怕什么？我还打你不成？”
郑甲坤：“……”
看着郑甲坤那一脸尴尬，雪茭忍不住笑了。
总所众知，在郑甲坤当初做实验做到一半，突然说要回去高考考数学系的时候，这位靳教授震惊地问了两遍，确定郑甲坤是说真的以后……
当众脱鞋要揍郑甲坤。
靳教授酸了一句：“你愿意待在数学系就待在数学系吧，反正你现在大二了，也不好转专业。”
他说完，突然笑眯眯看向雪茭。
雪茭脊背一麻，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然，靳老师发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顾雪茭同学，你要来我们物理系吗？”
旁边，郑甲坤忍笑。
雪茭头皮发麻，尴尬道：“不……”
靳教授打断她的话：“你看看我们物理系不好吗？不好你会愿意做我们物理系的项目？我们物理系，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只要你好奇的，都可以得到解答！”
雪茭尴尬地扯出一个微笑。
“你不好奇无垠的星空吗？不好奇天空和地轨吗？不好奇外太空？不好奇一个又一个神奇的发明？”靳教授声音相当诱惑。
“一点也不好奇！”有另一个声音代替了雪茭回答，门口，谭教授走了进来。
雪茭：“……”
这两个冤家怎么走到一起了？
谭教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事，靳教授想不开郑甲坤跨专业的事，所以过来勾搭你的，你别搭理他。”
雪茭尴尬地挠挠头，两个教授之间的“战争”，她还是不要参与了。
老实说，她原本以为教授之间都是互相敬重的……
尊敬也是尊敬，但是互相埋汰也不少。
尤其是谭教授，虽然实力强悍，而且看起来好似很淡泊名利，脾气很好，但其实真相不是这样的。
其他教授每次手下的学生取得了什么成就，都是拿出来可劲炫耀，而谭教授总是一副淡然、淡定的姿态。
但又时常假装“不经意”的炫耀，无形装逼。
相当拉仇恨。
数学系有个刘教授，现在物理系有个靳教授，都是恨不得咬死他的那种。
“什么叫做想不开？”靳教授气得跳脚，吹胡子瞪眼的。
谭教授淡定道：“难道不是？”
“我是看中顾雪茭同学的物理天赋！”
“呵呵哒，我也看中储盛同学的物理天赋。”谭教授相当冷静。
靳教授瞪眼，问雪茭：“顾雪茭同学，马上大一毕业，这可是换专业的好时机，我们物理系这几年拿奖的就有不少，形势相当好，而且我们有年轻的教授，你们数学系就几个老家伙了，以后后继无力，你还是来物理系吧。你看物理系多好？项目也很有意思，你要是过来了，这个实验室我就申请给你和储盛用！”
“雪茭，你要明白自己的数学天赋。”谭教授回击。
靳教授冷笑：“证明了费马确实很厉害，可是你学物理也可以证明呀，咱们物理系也有很多难题。”
他注意到雪茭抱在手上的一摞厚厚的物理资料：“看吧，越是研究物理是不是越是喜欢物理？你来了物理系，在我的带领下，一定有希望拿到中国物理学会奖！”
他的声音带着煽动，又唧唧哇哇许下各种好处。
他说得口干，也说得雪茭一脸尴尬。
旁边，谭教授却淡定道……
“顾雪茭同学，恭喜你拿到了第十六届陈省身数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