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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麦麦,你喜欢吗?”
整体以蓝色为主的房间里,小团子坐在有海盗船图案的被子上蹦了蹦。
麦麦的房间,很有男孩子风格呢。
顾野扫了圈,房间里处处细节都能看出布置者的用心,连书桌上的蓝鲸小笔筒也带着童趣。
“是婆婆布置的哦,檬檬的房间也是婆婆布置的。”小团子滑下地,踩着毛毯子,打开衣柜门。
门里是一间小的衣帽间,走进去里面空间分割的井井有条:“麦麦的新衣服都在这里。”
顾野看到有合身的小西装,还有休闲卫衣等,连不同颜色的小领结都有一抽屉。
因为不知道顾野的喜好,苏红就按着男孩子的大众审美来置办。
顾野弯了弯蓝眼睛:“我都很喜欢。”
小团子嘿嘿笑两声,然后蹦蹦跳跳到外面,拍着乳白色的书桌:“这是麦麦的桌子,可以坐着玩电脑。”
“还有香香的花花。”小团子踮起脚尖,仰起小脑袋,嗅了嗅桌上的腊梅花。
“麦麦的书架。”
“麦麦的懒人软沙发。”
“麦麦的新窗帘,哇,窗帘上还有小火车,呜呜呜呜……”
小团子双手放在嘴边,噘着小嘴发出火车开动的呜呜呜声,窗帘飘荡起来,浅金色的温暖阳光笼罩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对了,我也要送麦麦一个礼物,”小团子说着,哒哒跑回自己房间,然后艰难地拖着个比她还高大的熊熊玩偶过来,“让熊熊陪着麦麦睡觉,会保护麦麦的哦。”
她刚来家里的时候,晚上睡觉怕怕的,后来爸爸会哄觉觉后,她才不怕了。
所以,檬檬把熊熊送给麦麦,麦麦晚上就不害怕啦!
哇哈哈哈,檬檬超级聪明的!
顾野连忙把熊拎起来,小团子松了口气:“熊熊是檬檬砸金蛋砸到的,非常软的,麦麦可以在小熊熊身上打滚呢。”
她边说边示范,一头栽进熊熊里,除了两条小短腿还在踢着,整只团子都被埋了。
顾野心尖发软,像被注入了一大瓶甜到齁人的蜂蜜,甜度十级,叫他每个毛孔都觉得甜丝丝的。
他学着团子的样子,栽倒在熊熊身上。
团子抬起憋得红红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野。
她弯着大眼睛,扬着嘴角,露出奶糖小梨涡,对他笑得明媚又灿烂。
顾野不自觉凑近一点,近到能闻到团子身上的奶香味:“谢谢小乖。”
谢谢你,愿意接纳带着满身脏血的我,做你的家人。
谢谢你,带给我的所有幸福和温暖。
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叫甜蜜的软肋。
团子伸手,摸了摸顾野的蓝眼睛:“麦麦开心的时候,眼睛就像蓝天一样好看,檬檬最喜欢这个颜色了。”
顾野睫羽轻颤:“那不开心的时候呢?”
团子想了想,爬起来比着双手,张大嘴巴奶气地嗷呜了声:“像晚上的大海,海底下还住着大怪兽。”
檬檬不太喜欢眼睛是大海的麦麦。
顾野呼吸一窒,不自觉抓紧了熊爪爪。
从来没有人这样注意过他的眼睛颜色,他一直所厌恶的蓝瞳,在小乖这里,竟是如此的不同吗?
她被蓝眼睛的人欺负过,还愿意喜欢这种蓝色眼瞳?
他一直厌恶了多年的眼睛,现在有幸能被团子喜欢,他似乎找到了这双眼睛存在的意义。
过往所有的不幸和痛苦,终于在遇上你的这一刻,全都被融化,并按照你喜欢的标准来重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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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团子得知,麦麦要和她上同一所学校时,整个人都被惊喜到了。
她浑身都洋溢着开心雀跃,掰着小手指头叭啦叭啦地说:“早上,檬檬可以和麦麦一起去学校,下午放学,再和麦麦一起回家。”
“哇!”小团子捧着小脸,不断原地蹦跶,“檬檬超级期待!”
她还怀着期待的问:“麦麦你高不高兴呀?麦麦上初中一年级,檬檬上幼儿园,我们就是同校生哦。”
说完,小团子还挺起小胸膛,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手:“麦麦学长,你好,我是幼儿园的檬檬学妹。”
顾野有点想笑,他绷着脸,应景地伸手跟团子握了握:“檬檬小学妹,我叫顾野,不过你可以叫我麦麦,很高兴认识你。”
他原本很排斥去学校,按华国的教育标准,他目前的网课进度,已经学到初三课程,所以去学校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他瞅着已经自动代入同校生的檬檬小学妹,忽然就觉得,也许去学校也没那么无聊。
然而想法是可以的,但真等到该去学校那天,顾野内心还是很拒绝。
可架不住小团子热情高涨得很,她背上十分可爱的草莓小书包,早早等在车边。
顾野敷衍地拎着包,板着一张脸,连那双蓝眼睛颜色都更深了几分。
顾时深幸灾乐祸:“真的不要我一起去?”
顾野回头哼了下:“先生还是处理粉桃坝场的事吧,我送完小乖就去找老师报道。”
顾氏那边现在风起云涌,想也知道接下来顾时深将面临一波暴风骤雨。
只是插个班而已,顾野觉得自己随便就能搞定。
顾时深故意叮嘱一句:“好好学习,要敢逃课,我就让小乖监督你。”
顾野浑身都僵了,不逃课的话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可让小乖监督,他又不是顾二哈那个没脸没皮的学渣。
小团子拉着顾野上车,不忘跟爸爸挥手:“爸爸放心,檬檬会好好监督麦麦。”
就像在农场监督顾铭轩哥哥一样,她也会让麦麦爱学习的。
哥哥们都不爱学习,太让团子操心了,一瞬间,小团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顾野抹了把脸,在车上跟小乖商量:“小乖,我要是每次考试都拿第一,你就不用监督了吧?”
小团子点头又摇头:“爸爸说麦麦非常聪明,考第一是必须的,但是麦麦要听老师话,上课乖乖听讲,不然老师要不喜欢你的。”
说完,团子又补充了句:“幼儿园里,老师非常喜欢檬檬的,麦麦也要努力让老师喜欢哟。”
顾野生无可恋,谁稀罕老师的喜欢了?
顾野先送了小团子到幼儿园,亲眼看着她进了教室,又把小乖班上的小男生们挨个扫了一遍,并辅以眼神警告。
班上所有小男生们瑟瑟发抖,呜呜呜呜,顾檬檬的爸爸是大魔王,顾檬檬的哥哥也是要吃小孩儿的蓝眼睛大妖怪!
顾檬檬同学,天天和大魔王大妖怪住一起,竟然都不害怕,简直太厉害辽!
把所有小男生都警告了一遍,顾野这才满意地转头从另一道校门,进入初中部。
顾时深当初给团子找的学校,涵盖了幼儿园到高中,也是市里最好的一所学校。
这也方便了两人一起上学,虽然上学时间根本不一样,但顾野压根不在乎。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次次考试拿第一,然后上下学时间就按小乖的幼儿园时间来。
反正,这学也就随便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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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在前座女生又扭头过来,脸红红地看他之时,顾野耐心耗尽,终于不耐烦了。
他已经被班主任带进来做完自我介绍,还上了一节课了,结果班上的人还总盯着他,用他完全能听到的声音三两议论他。
“哇,你们注意看他眼睛了吗?妈耶,我好像看到了蓝宝石。”
“还有还有啊,他的皮肤好白啊,脸上都没有瑕疵,羡慕哭我了,想知道他用没用护肤品。”
“听说,他还比我们小一两岁呢,是跳级上来的学霸。”
……
顾野深呼吸:“……”
不就是白皮肤蓝眼睛吗?都没见过混血儿?
他习惯的想摸手机或平板,结果摸了个空。
在理智那根弦崩断前,顾野腾地起身。
课间还在教室的同学:“……”
新同学要干啥?好像表情不太好?
顾野抬脚往外走,他想团子了,想到小乖,他就想吃两块奶糖静静心,还有几节课,他得听完才能去接小乖。
“啊?顾野同学对不起对不起……”
狭窄的过道上,顾野和个齐刘海的长发女生堵上了。
那女生瞄顾野一眼,跟着脸轰的就红了:“我是班长覃音,顾野你先过吧。”
覃音主动避开,给顾野让出道。
顾野点了点头,疏离而绅士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覃音脸更红了,她连忙摆手。
顾野后脚刚踏出教室,教室里就爆发出阵阵哄闹声。
有人笑闹着:“班花,可以啊,这就跟新同学搭上话了。”
覃音似乎恼了:“花什么花,叫班长。”
顾野往后瞥了眼,蓝色的眼睛,恍如蓝宝石,在浓长的睫毛间,偶有蓝光滟潋,份外惊艳。
班长?班花?
哦,跟他没关系,不关心。
学校小超市里,顾野挑了半天,才找到团子爱吃的那种奶糖。
他举起来看了看,白色包装上,是两只软萌萌的小兔子,长耳朵,探头探脑的,就跟团子一样。
想着小乖那张白女敕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的时候软乎乎的,顾野不自觉轻勾嘴角,脸上带起了浅笑。
“咔嚓”突兀的拍照声响起。
顾野回头,就见不远处的货架边,躲着三个女生在偷拍他。
三人同顾野视线对上,慌慌张张跑了。
顾野没理会,他拿了两袋奶糖,准备接小乖的时候带给她,小乖肯定会高兴到蹦起来。
“顾野,顾野……”
有点眼熟的男生凑上来,理着板寸头,圆乎乎的娃娃脸,瞧着就很喜感。
“嗨,我叫徐昊,坐你右手边靠墙那个,记得不?”徐昊很自来熟,一上来就打开话匣子。
“哟,你爱吃奶糖啊,真看不出来。”徐昊笑眯眯的,不管顾野理不理他,他自个就能话唠下去。
班上谁成绩最好,谁是学渣,还有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他全跟顾野唠嗑了一遍。
顾野摸出钱包结账,看了眼徐昊手里的奶油面包,顺手一起结了。
徐昊愣了下,眉开眼笑:“别啊,你头一天来班上,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呢?”
顾野闲闲道:“堵嘴。”
这话脑子里转一圈,徐昊反应过来,顾野嫌他吵呢。
他不仅不生气,还笑眯眯在收银台摸了根棒棒糖:“得用这个堵才有效果。”
跟着,徐昊就看到顾野二话不说,从那一看就是名牌的钱包里,摸出一张青蛙皮丢出去。
徐昊摇头晃脑,啧,万恶的有钱人。
大家都才初一初二,都是愣头青,就没几个男生上学有揣钱包的习惯。
可顾野和他们不一样,徐昊说不上来,但顾野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有一种贵族般的优雅,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徐昊叼着棒棒糖,跟顾野身后出来,冷不丁他瞥到一群五六个初三年级的学长不断在看这边,确切的说是在看顾野。
徐昊心头一动,他拉了顾野一下,低声道:“顾野,我跟你讲,初三年级有几个混日子的,初中部每学期的新生男生都被他们找过麻烦,你这几天小心点。”
顾野远比徐昊更早注意到那群人:“老师不管?”
徐昊摊手:“那群人里,有个据说和现在顾氏CEO沾亲带故,所以被欺负了也没人敢说出去。”
顾氏?
顾野冷笑了声,那他巴不得对方来找麻烦,正好可以找机会再收拾顾聿尊一顿。
好不容易捱到小团子幼儿园放学的时间,顾野拿上书包走人,剩下的课直接不上了。
“麦麦!”小团子一放学就看到顾野,她高兴地冲过来抱住他腿。
顾野蹲下身,摸出颗奶糖,剥了糖纸塞团子小嘴里。
团子甜地眯起眼睛,转身拉着个走路有点跛的小萝莉到顾野面前。
团子像炫耀自家宝贝一样:“小馨馨,他是我哥哥,他叫顾野,我叫他麦麦,你看他有蓝色的眼睛,像小王子哦,超级漂亮!”
小馨馨眼睛布灵布灵就亮了,她上下打量顾野,忽然凑到团子耳朵边,自以为很小声的说:“檬檬你哥哥真好看,他有没有女朋友呀?”
小团子歪头,女朋友是什么?
不等小团子想明白,小馨馨就单方面宣布:“檬檬,让你哥哥做我小男朋友好不好?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他,然后也生蓝眼睛的小娃娃。”
顾野:“……”
不,一点都不好,他不愿意。
小团子拧起眉头,麦麦是檬檬家的,她不想给别人,但是小馨馨又是最好的朋友。
一旁的老师听了这话,比着手严肃的说:“秦可馨小朋友,你现在还是幼儿园学生哦,不能交小男朋友的。”
团子跟着老师的话点头:“对的,小馨馨我们还没长大,要听老师的话才是乖孩子。”
秦可馨可惜地看了眼顾野的蓝眼睛,不无遗憾的说:“好的吧,那等我长大了再找你哥哥当男朋友。”
顾野就郁闷地看到小团子认可地点了点头,他按下已经掏出兜的奶糖,决定不给俩小只吃了。
俩小只在校门口分别,等看不到人了,顾野蹲团子面前,一脸认真的说:“小乖,我不当你朋友的男朋友,长大了也不当,我会不开心。”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当就不当,麦麦开心最重要。
不过,小团子又疑惑了:“麦麦,什么是男朋友女朋友呀?朋友不就是朋友吗?”
小团子身边母亲缺失,没有见过父母之间的恩爱。
而且顾时深洁身自好,并不会同异性过于亲密的往来,所以小团子在这方面晚熟的很,根本就不懂。
顾野想了想说:“就是男生和女生互相喜欢的一种关系,我和小乖现在都还太小,不用管这个。”
小团子懵懵地应了声,她牵着顾野的手好一会才说:“檬檬是小女生,麦麦是小男生,檬檬也喜欢麦麦的。”
她自顾自说完,三步一蹦跶,自以为懂了。
顾野笑了下,蓝眼睛里像有萤火微光在闪耀,因为在学校呆了半天不太好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一些。
他揉了揉小乖萌萌的发揪揪,傻乎乎的小兔子,根本就没懂。
小团子仰头歪起脑袋定定看顾野一会,她忽然问:“麦麦第一天上学,不开心吗?”
檬檬今天就很开心的,隔了几个月,她又见到了老师和同学,老师还让她分享农场小故事,而且也让她领读英语字母。
她的英语,在农场的时候,跟好多人说话,自己就学会了,现在已经是全班最厉害的。
顾野扒拉了下头发,细软的黑色发丝耷拉在额头,让他多了几分青涩的少年气。
他不太高兴的说:“他们总看我眼睛,全校都在议论我。”
小团子理所当然的说:“那是因为麦麦眼睛漂亮!”
团子用小脑袋思考了会,拉着麦麦手说:“麦麦,爸爸第一次给檬檬扎了漂亮的小辫子,全班同学都来围着檬檬看,还有女生也议论檬檬。”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要怎么表达:“但檬檬知道,那是因为爸爸梳的头发超级好看,檬檬可高兴了,麦麦眼睛漂亮,所以麦麦也要高兴呀。”
分明还是寒冬腊月,但顾野却感觉到了春天的暖意。
手里牵着的,是小团子热乎乎的小手,肉肉的软软的,像捏着一块棉花糖,让人不忍心吃下肚。
小乖的安慰,顾野完全收到了。
他笑着把人抱起来,让团子骑他脖子上,拉着她小手:“知道了,明天上学,我就会开心的。”
小团子在顾野脖子上,高高的,还能看很远。
她欢呼了声,软软得问:“麦麦,有认识新同学吗?”
顾野努力想了想:“班长是个女生叫覃音,不过没小乖好看,还有个话唠男生,叫徐昊……”
晚上,顾野抱着小团子,给她念“甜檬天使的大哥二哥”私号上的评论听。
小团子浑然不知道初中生是有家庭作业的,顾野也根本不提。
作业什么的,他几百年前就不做了。
但万万没想到,徐昊不知打哪弄到顾野的Q号,一加上就发了语音过来,报了一通作业。
顾野来不及关语音,全让小团子听到了。
小团子眨了眨眼,干净的眸光,看的顾野心虚不已。
他掩饰地轻咳两声:“我打算一会就做。”
小团子点头,从他身上滑下来,抱着平板挪边上,自己开了消消乐玩。
顾野暗自将徐昊这个话唠记恨上了,现在团子看着,他随便做一点,明天再跟徐昊算账。
“麦麦,写作业要认真哦。”小团子慢吞吞叮嘱了句。
顾野:“……”
好的吧,小乖你说了算。
半个小时后——
“呀,这是麦麦。”小团子忽然指着平板惊呼了声。
顾野探身过去一看,原来是徐昊发了个校论坛链接,小团子点了进去。
是个热帖,帖子名就叫【今天的初一新生,这颜值C位出道都可以!!】
帖子里是顾野在小超市买奶糖的照片,他举着奶糖,嘴角微微带笑,货架间深浅不一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将他精致的混血五官衬托的更加立体。
小团子会认的字不多,但她晓得让平板语音读出来听。
【我宣布,他就是我大六中唯一的校草!】
【身为颜狗的我,妈妈问我为什么哭着舌忝手机QAQ】
【明天校门口偶遇校草。】
【偶遇组队+1】
【+1】
……
很多词,小团子不懂,但她听出来了,很多人说麦麦长的好看呢。
小团子眼睛粲然,晃着小短腿,偏头瞅着顾野捂嘴笑。
顾野让她笑的不好意思,耳朵尖热烫起来,羞耻到爆炸。
“乱七八糟的,小乖不要看这些。”他拿过平板,指尖点了几下,就将帖子黑掉。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长相有多出众,他的眼睛他的脸,妈妈以前说,都是原罪。
他不该出生,也不该活在世上,但是他从诞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从前也这样自厌着,一直到遇见了小乖,他才忽然明白,不是他不该存在,而是他为谁而存在。
小团子不笑了,她拍了拍顾野的手:“麦麦好好写作业,檬檬去给你拿小草莓。”
她蹦跳着出了顾野房间,到厨房去找苏红要小草莓,并和婆婆一起分享了麦麦的第一天学校生活。
啦啦啦,檬檬家的麦麦果然很受同学欢迎呢。
苏红洗着小草莓说:“婆婆给小先生烤一些小饼干,让他带去学校和同学分享,谢谢他们的喜欢,这样也不会有人再盯着小先生眼睛议论了,小小姐觉得怎么样?”
小团子想了想:“婆婆,你给檬檬烤小饼干吧,今天麦麦来接檬檬放学,明天檬檬去接他。”
她超想看麦麦的同学,是不是和她幼儿园同学一样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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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小团子提前放学,背着一书包的小饼干,牵着老师手去了学校初中部找麦麦。
小团子到的时候,顾野还在上课,他根本就不知道小乖来了。
团子乖乖的在楼梯口等着,还跟老师挥手:“老师,我找到哥哥啦,我不乱走就在这里等他,老师再见哦。”
老师见团子确实很乖,靠着墙站着,半点都不乱走,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课堂上,顾野写写画画,在本子上画了很多个小团子的Q图,有流口水睡觉的,也有腮帮子鼓鼓吃奶糖的,更有张着小胳膊撒娇求抱抱。
每个团子都超萌,大大的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短短的身子和小胳膊,把小团子神韵抓得活灵活现。
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顾野看了看表,笔往书包里一扔,照旧要逃课先走。
“你就是昨天转来的新生?”教室后门,蓦地走进来五六个初三年级的。
顾野抬头一眼,是昨天徐昊说的那伙人,他理也不理,径直装课本。
徐昊朝他挤眼睛,甚至跳起来喊:“顾野,老师找你去他办公室。”
打头地那人瞪徐昊一眼:“少特么多管闲事。”
有几人上前来,勾着顾野肩背:“走啊,新生一起上个厕所去。”
顾野再次扫了眼手表,距离小乖放学还有五分钟,他过去幼儿园跑着只要两分钟,剩下三分钟足够料理这帮人了。
“哟,名表啊,少说也要上万吧。”有人吹着口哨。
顾野还真不知道腕上手表是什么价格,他衣帽间里的这些小东西,都是顾时深找人定制,样式风格符合他这个年纪用。
一群人从教室后门出去,一溜进了男厕所,还将厕所里的人赶了出来。
徐昊急地跺脚,班长覃音也怕的脸都白了:“顾野他……他会不会出事啊?”
“找老师啊,班长赶紧的。”他拉着覃音,飞快往楼上办公室跑。
男厕所里,顾野随意一站:“有事?”
打头的那人,生生比顾野高出一个脑袋:“新生挺狂哦,听说你是M国回来的,这都要期末了,还能插班进来,家里很有钱吧?”
顾野嗤笑:“想要钱?”
有人嚷嚷:“什么叫要?我们都不是那种人,借,是借钱。”
已经过去两分钟,还剩一分钟。
顾野懒得跟这群人多费唇舌,他把校服外套一脱,袖子一撩,二话不说,抬脚就当先踹到身边最近的那一个。
一群人都懵了,怎么都没想到,这新生居然一声不吭就出手了。
打架顾野从不废话,他以最快的速度,三五两下,半钟把所有人打趴下。
厕所外面,围了老大一圈人,大家只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没人敢进去。
“这下那个新生惨了,遇上初三那波人,起码要被打残。”
“真是恶臭,每个转学生,他们都这么干。”
“昨天他们就在找这个蓝眼睛的新生,没遇上,今天碰上了怕新生凶多吉少。”
小团子刚才亲看麦麦被人拉走,她艰难地挤进去,双马尾的辫子都挤散了,小脸也红红的。
她听了几句议论,知道麦麦就在男厕所里,而且好像还有人在欺负麦麦。
小团子怒了,也不管女生不能进男厕所的规矩,她像小炮弹一样,冲地过去推开门。
顾野踩在打头那人脸上,正在逼问:“顾聿尊跟你什么关系?”
那人五脏六腑都快被顾野揍散了,他喘着粗气,艰难回答:“他他是我表哥,新生你完了。”
表哥?
顾野挑眉,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他抬脚,瞄准了那人肚子踹过去。
“麦麦!”
顾野动作一顿,他猛然抬头,就看到团子站在男厕所门口。
她大眼睛亮若水洗,小脸红红的,腮帮子鼓着,很是生气的小模样。
“小乖?”顾野惊讶了,小乖怎么会在这?
小团子见麦麦好好的,倒在地上的是别人,她顿时松了口气。
顾野三两步出来,确认团子上下无损,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幼儿园等我吗?”
小团子拉了拉书包带子,一抬眼就看到顾野手背上蹭破了皮,有血流出来。
她脸色一白,飞快扑过去抱住他手:“麦麦走,和檬檬回家。”
顾野应了声,他想抽回手,却怎么都抽不动。
他只当是小团子害怕了,也没多想,拖着团子拿了校服就准备离开。
外头围观的同学,见顾野安然无恙地出来,手边还带着个小团子,顿时都震惊了。
新生没事,那有事的就是那群初三年级的!
有胆子大的男生探头一瞅,顿时被男厕所里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
厕所里倒了一地,捂肚子的、抱腿的、趴着不动的,各个都在哀嚎。
“啪啪啪”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要不是顾野身边有小团子在,这些表情狂热的同学都要冲上去把人抱住。
顾野疑惑,华国学校都兴这样的?打架打赢了还受追捧。
“顾同学,你赶紧离开,一会老师就要来了。”
“顾同学,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你打架了,都是他们初三的活该。”
“活该,早该被人收拾的,顾野你好样的。”
……
顾野明白过来,然而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打了一架对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他带着团子,才迈出去一步,就和急急赶来的班主任付老师撞上了。
顾野:“……”
哦豁,怕是要请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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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深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高管,就粉桃坝场的开发展开视频会议。
结果电话一响,全公司高管都听到,老师在说,初中儿子带着幼儿园妹妹,在男厕所打架了。
这才上学的第二天!
顾时深揉着眉心,无奈地散了会,穿上西装外套,准备去学校一趟。
他以为顾野比顾铭轩性格稳重,适合照顾小团子,结果这一样是个不省心的崽子,而且打架都还带着小乖,要把小乖教坏了,他抽死他不可。
校长办公室,顾时深进门就看到,小团子抱着顾野手,噘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爸爸!”看到爸爸,小团子眼睛一亮,抬脚就想跑过来,然而她看了看顾野的手,又抱住不动了。
顾时深第一时间到团子面前,摸着她发顶问:“怕不怕?”
团子摇头,小嘴叭叭地告状:“是好多个坏大哥哥们欺负麦麦,我都听到了的,大家都在说,还说每个新生,他们都欺负的。”
明明麦麦怕血,都不爱打架的,都是大哥哥们坏。
见小团子不害怕,顾时深才闲闲地看了顾野一眼。
顾野眼神游离,莫名心虚:“先生,我没把人打残。”
所以,他已经很仁慈了。
要按他和顾铭轩一起打架的标准来说,今天这个只能算个开胃小菜。
顾时深气笑了,没把人打残要给他发个奖牌吗?
校方那边的意思,是双方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私了了。
但顾时深在外人面前非常护短,他就一个态度,虽然顾野动手打架不对,可是对方欺凌新生,勒索钱财在先。
他赔医药费就算道歉,但是对方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顾野道歉。
不然,他就以勒索敲诈的名义,起诉这些人。
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未成年,会不会对以后的人生造成影响。
既然都是混日子的渣滓,早晚要受社会的毒打,不如现在就让他毒打一顿,早点吃教训,兴许还能走回正道。
而且他顾时深的儿子女儿,不能叫人随便欺负了。
校长没有办法,出了办公室,安排老师联系初三那群人的家长来学校处理。
办公室里,没了别人,只有父子女三人。
小团子松了口气,她从小书包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盖在顾野手背上:“麦麦,你不要看,手背流血了呢,回家让婆婆帮你。”
她一直都记着,麦麦晕血,看到红色的血会害怕。
顾野愣了一下,他垂眸看着手背上的小碎花帕子,帕子还带着团子身上才有的奶香味,软软的甜甜的。
他是真没注意到手背流血了,但小团子看到了,所以这一路她都死死抱着他的手,不让他看到血。
顾野不自觉勾起嘴角,眼底有柔光在摇曳。
小乖怎么能这么好呢?好的他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她。
顾时深看见儿子就碍眼,只想抱抱乖乖软软的小团子:“宝贝儿过来,爸爸抱抱。”
小团子到爸爸面前,爬到爸爸大腿上:“爸爸,麦麦不是坏的打架,檬檬看到了的。”
操心完麦麦手背上流的血,小团子还担心爸爸会骂麦麦,赶紧帮他解释。
顾时深没提这个,他反而问道:“小乖,你不在幼儿园,怎么在麦麦这边?”
小团子拍了拍小书包:“檬檬带了婆婆烤的小饼干,来接麦麦放学,可以分给麦麦的同学,他们喜欢麦麦,就不会议论麦麦眼睛了,麦麦上学可以和檬檬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呢。”
同学喜欢,老师喜欢,棒棒哒!
听闻这话,顾时深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野一眼。
少年摸着手背的帕子,缓缓沉默下来,嘴角绷得紧紧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寂灭。
他不喜欢学校,已经明显到连小乖都发现了吗?
他不想来学校,看不起周围的同学,嫌弃老师教导不了他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认真上。
他给自己划了个圈,圈里是小乖和先生,除此之外他排斥任何人的进入。
他对脚下这片华国的土地,没有产生真正的归属感,既而融入进去。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圈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法帮助他强大起来,同学、老师、学校,既然帮助不了他,那就是——
无用的,可以舍弃的……
“顾野,你想错了。”幽幽的,顾时深声音响起。
顾野猛然抬头,怔然地望着顾时深,眼底深处是无措的茫然。
顾时深薄唇一启:“我不希望,你是一匹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