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糖衣

Hera轻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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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妤在床边守了滕翊很久,但他一直没醒,也没有一点会醒的迹象。

    芮书说定是这针用药的缘故,她让阮妤先回去,明天再来。阮妤答应了,再怎么样,身上的行头总得先去换了。

    阮妤从二楼下来,看到滕颢一人静坐在大厅的落地窗前,面对着院子里几簇悠悠的灯火,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滕颢转过身来。

    “我哥怎么样?”他问。

    “没事,睡了,你别担心。”

    滕颢点点头:“你要回去了吗?”

    “对,我明天再来。”

    他又点点头。

    “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滕颢没出声,他看着阮妤走到门廊处换鞋,然后启动轮椅,默默地跟了过来。

    “怎么了?”阮妤感觉他有话要说。

    “状元小姐……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哥是什么感觉,我也没有权过问你的感情生活,只是,能不能求你念在过往的情意,帮帮他。”滕颢的手摁着轮椅,目光望向二楼,“都是我不好,我变成这样不是他害的,他变成那样却都是我害的。可我现在,一个废人,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求求你……”

    “滕颢。”阮妤蹲下去,握住他的手,与他视线齐平,“你不是废人,你不能那么说,更不能那么想,只要你好好的,他就一定会好,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他的,这些年,我心里除了他,没别人。”

    “那罗晟呢?”

    “他是我的朋友。”

    滕颢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担心好不容易重逢这水灵灵的大白菜,却眼睁睁看着别人拱了去。

    阮妤起身:“那我走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阮妤回到朵园,已经是半夜,小区内一片安谧,她还未开到家门口,就看到罗晟的跑车横在自己的车位里。

    她靠边停了车,去敲罗晟的车窗,车里的人正打游戏,见她回来,指指手机,用口型对她说:“等我两分钟。”

    阮妤才不等他,她径直过去开门进屋。

    罗晟紧随其后跟上来,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折回去从车里掏出一束花。

    “诶诶诶,等我一下啊!”他在阮妤关门的那一刻,闪身进屋。

    进屋后,他把花递给她。

    “喏,给你的,今天我亲自送,感动不感动?”

    阮妤没接。

    “为什么不接?”

    “因为不敢动。”

    罗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把花放在茶几上,自己瘫进沙发,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游戏。他不说来意,但阮妤也知道他的来意。

    阮妤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到他对面。

    “既然你来了,那正好,我们好好聊聊。”

    “干嘛这么严肃?”他自屏幕间抬眸,“搞得要决裂一样。”

    “不是要决裂,只是说清楚。”

    “说什么?”

    阮妤指指那束鲜花:“以后别送我花了。”

    “是让我别送花还是别追你?”

    “都别。”

    罗晟把手机收好,将脸凑到阮妤面前,一本正经地瞧着她。

    “你让我别我就别啊?是不是也太小瞧本少爷的决心了?阮妤我告诉你,你不要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对你有愧。”阮妤叹气,“可是罗晟,我爱不了别人了。”

    无论是收最艳丽的花,还是得最让人羡慕的告白,她能想起的,只有滕翊。

    因为这些,他都给过她。

    过往的甜,早已化成了糖衣,一层层将她牢牢裹住,让她无法再心动,也无法再感动。

    罗晟不说话,但看得出来,他憋着一口气。

    “对不起啊,你要怪就怪我吧,我只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阮妤内疚。

    “什么浪费时间不浪费时间的,我的时间没那么金贵。而且,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理解,追了你这么多年,到底能不能追上,我还能没点B数吗?”罗晟望着客厅里插得满满当当的鲜花,“我做这些,你也别有负担,是我自己想再努努力,如果最后不试一试,就单纯输给‘他回来了’这四个字,我不甘心。”

    “现在甘心了?”阮妤试探着问。

    罗晟摇头:“还不甘心。”

    “那要怎样才行呢?”

    他望着她,眼眸里忽然凝了深情。

    “我得看着他对你好,我才死心。”

    --?--

    阮妤一夜辗转难眠,虽然两边话都说开了,可她心里依然没有着落,惦着滕翊,也惦着他的病。

    天一亮,她就起来换装洗漱,还做了些三明治,装好了带去滕家。

    车子开到金庭,才发现滕家院内小树萌新芽开花,竟都是茉莉。那一朵一朵的小白花,简直开在了她的心坎上。

    阮妤看着喜欢,俯身这株嗅到那株,一时忘了去按门铃,直到看到滕翊从小公园的方向跑过来,她才直起腰。

    他还是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但不是上次见着那一身了,这一次,是短袖。

    滕翊也远远望见了她,原是慢跑过来的,看到她站在自家门口,脚步不知怎么就顿住了,之后,一步一步,变成了慢走。

    阮妤倒也不急,等他朝她走近了,她才问他:“你怎么一大早就去跑步了?”

    昨晚才晕倒,今天不好好休息就去运动,要锻炼身体也不是这样挑时间锻炼的呀。

    “怎么不能跑?”滕翊反问。

    这一问,彻底把阮妤的话都堵回去了。

    她想起来,昨晚下楼的时候芮书跟她说,滕翊晕倒的事情,让她当做不知道,因为滕翊要强,原是连滕颢都瞒着的,可兄弟两毕竟朝夕相处,纸包不住火,但除了滕颢,外面没有其他人知道滕翊生病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滕翊最想瞒着的,大概就是阮妤。

    阮妤明白芮书的意思,她也答应了,这一着急,差点露馅。

    “我的意思是,现在早晚还凉,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去跑步啊,会着凉的。”

    滕翊捻了一下额头的汗,看了阮妤一眼。

    阮妤有些心虚,不过,幸好他没继续这个话题。

    “你这么早过来,有事?”滕翊问。

    “哦,我做了些三明治带来给……滕颢,给滕颢尝一尝。”阮妤朝他亮了亮手里的餐盒。

    “滕颢已经去公司了。”他淡淡的。

    “去公司了?”

    “怎么?你给他带早餐,都不通气?”

    “我们昨晚说好的,他一定是忘了。”

    “昨晚?”滕翊似在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慈善晚会,你们还聊早餐了?”

    “慈善晚会怎么就不能聊早餐了?我们不仅聊了早餐,我们还聊午餐和晚餐了呢,这几天,我可能一日三餐都要在你家打扰了。”

    滕翊不出声,就听她瞎掰扯。

    “既然滕颢走了,你一定还没吃早餐呢吧。算了,便宜你了。”阮妤说着,朝门廊方向走。

    走了几步,发现滕翊没跟上来,她立马回头。

    滕翊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开门啊?我来都来了,你难道不让我进去坐坐吗?”她指着门,一副“来者是客”的模样。

    滕翊想了想,没多说什么,只上前替她开了门。

    两人一起进了屋。

    屋里北边不知哪扇窗敞着,阮妤进门就吃了一口风,连着咳嗽了两声,滕翊立刻警觉地转身望向她。

    “怎么了?”

    她怕失态,捂住了口鼻,一时没答上话。

    他更紧张了。

    “家里我已经让人清扫过了,猫也没再来过,你……”

    “我没事没事。”阮妤摆手,“我就普通咳嗽,不是哮喘发作。”

    他屋里扫了一眼,去北边关上了窗户。

    阮妤笑着看着他。

    “又怎么?”他被她笑得没底。

    “你知道我还会来你家吗?”

    “什么意思?”

    “你让人清扫了家里,也没让猫再来,难道不是预防我过敏复发哮喘吗?这不就是知道我还要来你家里吗?”

    阮妤说得绕口令似的,让人发晕,但她知道,他听得懂。

    滕翊脱下腕上的运动手环,去桌边倒了杯水。

    他只喝水,并不接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

    “话都让阮主持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语气,像是承认关心她,又像不是。

    “我说的不对吗?”

    “对是对,但阮主持怎么能肯定,我身边就你一个猫毛过敏呢。”

    “还有谁?若真这么巧,我得认识认识。”她见招拆招,机敏得很。

    滕翊沉气,忽然勾了下唇角。

    许久不见他笑,这一下,倒有了恍如隔世的味道。

    阮妤看懵了。

    “你先坐,我上去冲个澡换个衣服。”滕翊避开了她的目光,说着,转身上了楼。

    阮妤看着他上楼,等楼道里没了声响,才把自己带来的三明治拿上餐桌,一一摆好。

    过了会儿,滕翊换好衣服下来,看着清清爽爽的一个人,经过她身旁时,却飘着一股烟味。

    他又抽烟了。

    芮书昨晚也说起了,现在的滕翊,嗜烟酒如命,他把这两样东西,看成是他抗压的良药。

    “你抽烟了?”阮妤直截了当地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完全像个管事的太太。

    滕翊好像也没意识到,他低头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礼貌地说了声抱歉。

    “不是对我抱歉,是对你自己抱歉。一大早抽烟可不好。”阮妤在自己的包里一阵摸索,然后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以后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吧,听说吃糖能缓缓烟瘾。”

    滕翊:“……”

    一大早抽烟不好,一大早吃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