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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沈苗苗厉声尖叫着从顾云蕾的身后冲出来,挡在顾云蕾面前,愤怒地盯着沈奕霖,“爸爸,你要打我妈咪吗?!”
沈奕霖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他喘着气,瞪着女儿,眼中的戾气一点一点地消退,但脸色依然铁青。
“爸爸,妈咪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有小三了?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真的?”沈苗苗的声音颤抖凄厉,听起来像是绝望的幼鸟在嘶鸣,沈奕霖忽然一阵慌乱。
他和蓝依在一起,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事情会暴露在女儿面前,当他在女儿的眼中看到质疑和愤怒时,他简直无地自容,他在女儿心中的好爸爸形象在一瞬间轰然倒地。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女儿还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感情,他无法向女儿解释,所以,他把所有的怨气撒在顾云蕾的身上。
“顾云蕾,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在女儿面前胡说八道?”沈奕霖虽极力控制的脾气,可声音依然带着火气,“我跟你之间的事,不要把女儿牵扯进来,你真的是疯了,真的疯了。”
他不会在女儿面前承认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的,那样对女儿的刺激太大了,女儿虽然才13岁,可现在的孩子接触面广,她已经知道出轨和小三是怎么回事,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和蓝依的事,毁了女儿快乐的童年。
“顾云蕾,我觉得你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不要整天捕风捉影,你老是这样到底累不累?”
他在为自己辩解,他把所有的过错推到顾云蕾的身上,因为这样他才能减轻心里的罪恶感,他为自己的举动不停地找借口,不停地证明自己没错,连他都没察觉,他此刻变得多么的混蛋。
顾云蕾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悲哀,她不知道是替自己悲哀还是替沈奕霖悲哀。这个男人,曾经是多么正派,却因为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的令人憎恨,他到底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女儿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女儿的手心湿漉漉的,她知道女儿在害怕。一个从来都是温和可亲的爸爸,忽然变得如此狰狞,孩子怎么会不怕?
今天的晚霞非常美丽,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一家三口,每个人都好像坠入了金色的光芒中。如此美丽的景象,看在他们的眼里却与末日的黑暗无异。
沈奕霖伸手去拉女儿,“苗苗,走,跟爸爸去三亚。”
“我不去!”沈苗苗尖叫着缩回手,警惕地盯着沈奕霖,就好像浑身长着刺的小刺猬。
女儿的举动让沈奕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转身怒视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顾云蕾,咬着牙问:“你高兴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让女儿仇视我,你满意了吧?”
顾云蕾冷冷地笑,目光透过沈奕霖瞟向远去,远处刚刚归来的渔船,“每个孩子都不会仇视那个爱自己的父亲,除非这个父亲已经不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
“你说我哪儿不把孩子放在心上了?”沈奕霖又吼了起来,他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就像是装满炸药的容器,稍微碰上火星就会爆炸。
顾云蕾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把女儿拉近她身边,然后抬起下巴,“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我们就住在陵水。”
“你是无理取闹!”沈奕霖双手叉腰在顾云蕾面前走来走去,那样子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想要破笼而出,却找不到出口时的狂躁。
他这个时候,那还有一丝鼎世老总的样子?哪还像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在谈判桌上面对强大对手时他都能做到淡定冷静,这一刻,面对着未成年的女儿,他没办法冷静。
他不能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对女儿说话,他不能用命令的口气要求女儿,他不能发火,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他的想法,他明白,这是顾云蕾用女儿来牵制他。
已经一天联系不上蓝依,他很担心,甚至还有些惊慌,他怕蓝依出事,所以他今晚一定要去见她,一定要去。沈奕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放低姿态,“云蕾,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别和我赌气行不行?我承认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可你说的那些事就是子虚乌有,根本就不存在,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歉,“刚才我冲动了,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所以心情有些烦躁,咱们别为这件事生气了行吗?好了,上车吧,去三亚。”
沈奕霖的态度忽然转变,顾云蕾有些愕然,不过她知道沈奕霖这么低声下气的目的,她没有妥协,依然冷冷地说:“我也不想和你赌气,但我今晚就要住在陵水,三亚那边的房间费用,如果你付不起,我来付。”
在自然界中,动物伪装自己,是为了捕捉到猎物,如果捉不到猎物,那么它的伪装是白费功夫。其实人类伪装自己的目的和动物无异,都是为了某种利益,就像沈奕霖此刻一样,他本来满心的怒火却偏偏要做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为了只不过是说服顾云蕾和沈苗苗跟他一起去三亚。
顾云蕾不留情面的拒接让沈奕霖所有的伪装在瞬间瓦解,他顿时暴跳如雷,“这件事我说了算,今晚一定要三亚!”
“要去你自己去,我和女儿不去!”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沈奕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此时的理智全都甩到一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今晚必须见到蓝依,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他忘了刚才还要在女儿面前保持一个好父亲的形象,他忘了女儿此刻正用惊恐且带着愤怒的目光盯着他。
他不顾一切地转身走向车子,然后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狠狠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从顾云蕾母女面前开过,疾驶而去,带起了一阵强劲的风,很快就消失在顾云蕾的视线里。
车子从跟前开过的瞬间,顾云蕾很想冲上去堵在车前,可她最终没有那么做,因为她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沈奕霖的脸,那张脸,面目狰狞,满是戾气,陌生得让她感觉恐惧。
不知道是否被风刮起的灰尘吹进了眼睛,顾云蕾觉得视力一片模糊,触目之处,皆是雾茫茫一片,仿佛下了雨一般。脸上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流下,热乎乎的,耳朵里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世界仿佛清静了,她觉得自己正慢慢地掉入了无地低的深渊。
她还是输了,输给了那个女人,原来在他心里,女儿和她都不如那个女人重要,她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