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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在我狂妄不羁潇洒自由的生涯中,女人向来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所谓男人应该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所以我的过去荒唐得能令老爷子在半夜从梦中气醒,然后去找棍子敲我的小腿骨。
遇见那个女人,是在乔谨言的婚礼上。
顾家继承人的婚礼,据说新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刺绣研究者,还是什么协会的主席,新郎恰巧是乔臻的大哥,冲着我们两从小为非作歹的交情,总是要去撑撑场面,热闹一番的。我便吊儿郎当地去了,开了我最心爱最骚包的悍马。
那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将老子的小心肝都险些吓了出来,事实上,我除了踩刹车就忘记了干其他事情。
那女人倒在我的车前,靠,老子是吓得小腿都发抖了,要是出了人命,老爷子还不找机会戳了我的脊梁骨?
我给乔臻打电话,那时候也是吓糊涂了,觉得拉一个下水,有乔家的人在,老爷子也许下手时,有人能拉着些。
车祸就发生在酒店的门口,乔臻跑出来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义薄云天地说,他扛了。认识他这些年,第一次觉得他头顶上冒着金光,背后长出了一对翅膀。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脸还没有我的巴掌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血。
乔臻送她去医院,我便惊魂不定地等消息,等来的消息是那女人没事,走了,不知怎么的又是惊喜又是落寞。
那时候,我这一颗浪子的心,哪里晓得还有一见钟情这种笑死人的戏码。直到第二次遇见她。
在加油站,她穿着灰不拉几的衣服,给我的车子加油,戴着帽子,一声不吭,我老觉得似曾相识,扯掉了她的帽子,一拍大腿,叫道:“总算是找到你了,你上次车祸没事吧?”
我看了看她胸口的牌子,林幽。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转身时,小声地说了一句:“神经病。”
老子第一次被人当做神经病,当然不爽,便开着车堵在了加油站,不走了,然后等着她给我赔礼道歉。
事情一闹自然就大了,经理出来给我赔礼道歉,顺便训了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要不是看在你苦苦求我的份上,我也不会用你,你还是回学校去读书吧。”
小幽便倔强地咬着唇先求经理,然后来求我。
那时候是何等的青春年少加狂妄不羁,我说:“你上车,这事便算了。”
小幽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了加油枪便朝我头上打来。
这是个外表柔弱,内心火爆的暴脾气小妞。我吃了一枪后,觉得这事铁定是没完了。后来那个场面一团糟,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小幽成了我女朋友,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皆大欢喜。
她出生在单亲家庭,母亲体弱多病,她小小年纪便勤工俭学,一边拿着国家奖学金读大学,一边在外面做家教,在加油站当小妹来赚钱养家。
小幽的存在深深地羞辱了我这类的纨绔子弟,难怪她会愤怒地拿加油枪打我,当然也不排除她看上我潇洒俊朗、英俊多金,故意打我要抱大腿的节奏。
我也不会承认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死皮白咧地将她追到了手。
小幽是学霸,我一贯是喜欢当学渣的。
我玩赛车的时候,她都是坐在车里面被英语单词,我带她去吃饭时,她能替我省掉饭钱,将我从法国料理店拽到路边大排档,爷第一次吃大排档,然后闲来无事也会带几个哥们来吃吃大排档,一边吃一边拿筷子打他们的脑袋,说:“我叫你们奢侈,叫你们浪费,这才叫吃饭懂吗?”
后来那群哥们说我中邪了。
我当然没有中邪,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过的比以往有趣多了。
后来我从花花公子变成了痴情俊男,我回去兴冲冲地跟老爷子说:“爷爷,我要结婚了。”
那时候才几岁来着,年轻的就像一棵水灵的葱,老爷子当时正在吃饭,闻言一口饭全喷了出来,嚷着去找棍子。
我直着脖子跟老爷子对干了起来,他打我就跑,我扫了几件衣服,带上钱包潇洒地离家出走了,扬言要为真爱奋战到底。
小幽知道后,拿着书敲我的脑袋,说我脑子进水了,然后就抱着我哭,说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就算我日后变心了,娶了别人,她也不要离开我。
我一颗五颜六色的心被她软化的不行,甜甜蜜蜜地跟她腻歪在一起,那时候我并不知晓,我与她的情缘不过短短一年。
小幽死后,我颓废了很久,我去医院看她的母亲,跪在她面前,求她的原谅,后来我成了她的干儿子,代替小幽来照顾她。
老爷子见我颓废,把我丢到了南边去历练。
我在部队呆腻时,乔臻那厮出事了,让我去接他妹妹。我呵呵了,他从来就没告诉我他除了乔思还有妹妹,是怕我对他妹妹下手么。
他那时左交代右交代,让我照顾乔锁就像照顾妹妹一样,我不屑一顾,直到实在无聊,飞了奥克兰,见到了乔锁。
见到她时,我以为见到了初次见到的小幽,她的脸色是苍白的,不带血色,眉眼间很是凉薄,她酗酒抽烟,女孩子常年喝酒抽烟,居然皮肤还这样好,着实有些奇异,她很孤僻,不跟任何人来往,这样的女子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神秘而吸引人。
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让我弥补错失小幽的遗憾,我带着乔锁回到了帝都,知晓了她的过去。
她19岁时就爱上了一个男人并怀孕堕胎,被乔家放弃,我看着她的眼,常年凉薄,带有氤氲的雾气,似乎随时就溢出满眼的忧伤来。
我们都是为情所伤的人,我以为乔锁是属于我的,事实证明,她属于乔谨言,那个因为他的婚礼而让我对小幽一见钟情的男人。
乔锁和小幽长得很像,然而认识的时间一久,我便知道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小幽看似文静,其实是个急性子,脾气火爆,而乔锁则文静内向,生性凉薄。
她的人就如同她的名字,将过往和很多的秘密都深深地锁在心里,谁也无法碰触。
她像一只流浪的小猫,每天奔跑在人潮里,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带着她去旅行,她抱着我哭,我知道她不是为我哭,她为的是另一个男人,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乔谨言。
孽缘。
她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男人,所以年少时便失去了腹中骨肉,多年来自甘堕落、颠沛流离。
我不知道我对乔锁是何等的感情,替身吗?可我清楚她和小幽是不同的两个人,我还是想娶她回家,有些人,你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看见了便知道,她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你们是可以相守一辈子的。
如果没有乔谨言,我定然会跟阿锁过着快乐而肆意的生活,可惜乔谨言爱的病态入骨,阿锁将所有的悲欢都给了他。我注定在一段情缘失去后,再错失第二段。
在这场爱情里,我是炮灰,最重要的炮灰。
我见证了他们跌跌撞撞的爱情,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最终曲终人散,我走,他们也走了。
我后来时常找乔臻喝酒,我还是很记恨他的,就是这混蛋让我去接妹妹,让我爱上他妹妹又一手拆散我们,我老想着灌醉他,狠狠地揍他一顿,清醒时打他太有失斯文了,我不想让乔锁看见我跟她哥哥扭抱成一团在地上滚的场面,太特么有损形象了。
事实上,我跟乔臻的酒量半斤八两,难得有几次把他灌醉了,却也没有揍他。
很多事情便是如此,错失便是错失,过去了便过去了,我们都是一笑泯恩仇的人,毕竟我们谁都没有得到乔锁,都是输家。
后来乔臻首先认命低头,他娶了一个大学老师,看上去很是淑女文静,眉眼间还有几分像乔锁,他结婚那会儿,乔锁已经跟着乔谨言跑到了瑞士去。
我找他喝酒,他在婚礼上很是高兴,喝了很多的酒,后来人都走光了,我问他:“后悔吗?”
乔臻找我死磕,冷笑道:“你是说你自己吧,爷娶妻你看着不爽是吧,你也去娶个。”
他不提乔锁,我也不提。
我拍着他的肩膀,跟他笑着继续喝酒。这便是我们这些高门子弟的真实写照。
年少时荒唐、一掷千金,遇见了喜欢的那个人却无法抓住,我因为身份门第,他因为伦理道德,后来我们都失去了所爱的人,然后过着世人艳羡的日子,继续肆意潇洒,他娶妻,我也是要被迫逼着娶家世极好的女子,为家族延续血脉,这一辈子也算是过到头了,等到我们老时,我们的孩子长大了,遇见了真爱,我们也会扯着嗓子,拿着棍子敲着他们的小腿骨说:“跟老子提爱情,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那时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经历的爱情,老子年轻时都经历过,可是后来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溜走,失去。
他们在重复着我们走过的路,悲伤、欢喜、得到、失去,最终用惨痛的经历走进人生这条滚滚河流中,一去无法回头。
这便是我们滚滚红尘的青春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