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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雨回了夏家以后,元赫坐在车上久久不肯离开。他望着夏家的院门发了许久的呆,仿佛待在离她近的地方,这样心里面也是满足的。
“元赫。你真是彻底疯了。”他坐在车上,取笑着自己的幼稚,脚底松开离合器,踩下了油门。
当他回到元家时,对着佣人,也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二少爷。”
“其它人呢?”
“夫人和大少爷出去了。老爷在书房。”
“芹姐。你今天真漂亮。”元赫满脸笑嘻嘻地夸着家里的老佣人。“今晚做你最拿手的炸排骨给我吃吧。”
“知道了,二少爷。”芹姐笑笑,朝厨房走去。
元赫穿过客厅,正准备上二楼,却和一个强壮的身体差点碰撞在一起。
这男人他认识,在a镇的时候,在小雨家门口徘徊的那个人。
男子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出去。
为什么元友龙的手下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a镇?难道是去监视他的?元赫忍不住猜测起来,本能地朝着元友龙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半掩着,隐约可以看见元友龙正在书房里挥动着高尔夫的球杆。他推门进去,关上门,只见元友龙的球顺着练习球道干净利索地进洞得分。
元友龙满意地看着滚进洞的球,没有理会他的进来。
“是你叫你的狗腿子跟踪我?”元赫的语气里透着奇怪,“你可是从来不管我的行踪的。”
元友龙侧着身体,瞟了他一眼,把球杆放回球袋里。“你去哪里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我关心的范围。”
元赫一听,更加奇怪。“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a镇?”
元友龙隔着书桌和他对望着,表情镇定。“如果不是你出现,那个女孩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里,然后由警察来调查她意外死亡的原因。不慎落水或者交通意外?”
“你说什么?”元赫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的位置刺痛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他去找她,现在,她可能已经……想到这里,他感到无比的后怕。
“你的表情是在告诉我,你已经对她动了真感情吗?”元友龙朝他走了过来,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你。”
“别碰她。”元赫用低沉的声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和愤怒。
“哈哈哈哈。”元友龙听了,反而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
“你啊。都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竟然还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元友龙冷冰冰地说着,搂过他的肩膀,朝壁炉旁边的单人沙发走去。
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元友龙继续说:“还记得你小时候,你想要一个天文望远镜。不是因为你喜欢它,而是因为我给浩宇买了一个。你说,你也要一个,这样才公平。于是,我带回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天文望远镜,然后当着你的面摔碎了它。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就告诉过你,公不公平,由我说了算。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给你,也是我说了算。现在,仍然是我说了算。”
元赫听着这冷酷的权力宣示,不以为然,挑衅地笑了笑。“我想要的东西,我妈已经都留给我了。”
“没错。你妈留给了你用不完的财产。但是,她没有留给你一个精明的头脑。”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他的脑门,“你现在仍然没有学会,对别人的感情,就是暴露自己最大的弱点。你的敌人随时会利用这个弱点,让你永不翻身。”
元赫不屑地扬起嘴角,面不改色地盯着他。“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的游戏,我说了算。我再说一次。别碰她。要不然,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元友龙无所谓地冷笑了一下。“孩子。不管你只是玩玩,还是认真,我不会因为你而去对付她。因为,是我自己不想看见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承认,这次我有些一时冲动。”
元赫听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有等待着他自己揭晓谜底。
他知道,每次他有这种举动的时候,都是因为他需要有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将自己的罪恶转移到他人的心里,这是他长久以来最为诡异的发泄方式。
而每每这个接收他罪恶的人就是元赫。
元友龙转到他的身后,双手自然地按在他的双肩上。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我都会想起……。”
耳边的悄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在元赫的脑子里炸了开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了问题。他的呼吸因为这震惊的话而变得急促。他睁大了眼睛,双手用力握成拳头。想要挣脱起来,双肩却被他有力的双手按压得死死的。
“你说的不是……真的。”元赫确信自己听见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地拼命摇头,“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这么说的。可笑的慌言。真是太笑了。”
“是不是真的,你知道的。我总是庆幸上天能把你赐给我,因为你就像是这世界的另一个我。每次,我需要把心里的秘密放空的时候,你都是我最好的分享者。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分享我的秘密。不过,这次是有些特殊,因为由我亲手解决的状况,只有这唯一的一次。说出来,心里面果然轻松多了。”元友龙吸了一口气,舒服地把那口气呼了出来。
“你……还是人吗?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元赫咬牙切齿地开口,声音颤抖着,耳边响起元友龙冷酷刺耳的笑声。
“你又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吗?在这个世界上……要成就大事业,有些牺牲是必须的。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人上人的权利和生活?”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元友龙从他的肩上把手拿开,踱着步子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本来我是想眼不见为净的。但是刚刚,就在刚刚,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发现,最近的这些日子,是我自己过于紧张了。
“而你,传达了一个新的灵感给我。就是……你竟然真的爱上了那个女孩儿。你知道的,爱这东西总是能给我无穷的灵感。于是……我有了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元赫的心里笼罩了起来。
“我觉得……你应该让她死心踏地地爱着你,然后我会为你们举办最盛大的婚礼。但是……婚后你们必须去国外生活,因为她的眼睛总会让我想起那些不干净的事,这会影响我的睡眠。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以后的情景,她是那么善良,总是好心地想要化解我们父子俩之间的误会。然后……每个周末……你们的孩子……都会在电话里可爱地叫我爷爷。这是多么精彩的命运安排啊。
“但是……你要努力地……不让她发现我们的这个小秘密……直到最后一天也要守好这个秘密。因为,一旦这个小秘密被发现的话……她就会永远离开你……而且恨你一辈子。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我已经开始等不及听到你们结婚的消息。”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让人窒息。元赫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张丧心病狂的面孔,觉得恶心和心寒到了极点。
曾经对他的那些爱恨交织,一瞬间都化成了虚无的泡沫。眼前的这个人真是他的亲生父亲吗?不是。他明明就是一个魔鬼。
他再一次无情地摧毁了他生命里才刚刚出现的希望和快乐。他愉快地将地狱呈现在他的面前,期待着和他携手一起构建新的地狱——专属于她的天堂地狱。
“不要尝试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你知道的。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你都是对亲生父亲心存怨恨的不孝儿子。”元友龙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他彻底崩溃的眼神,起身舒畅地换了一口气,朝书房外走去。
元赫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痛不欲生过,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世界在这一秒暗无天日,他心中的痛苦正在一点点,一点点无情地撕扯着他的**与灵魂。
他怒吼着,控诉着这世界的残酷和无情。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哭泣,因为那是活生生地血肉剥离,为此……他生不如死。
他要摧毁这一切。属于元友龙的一切物品他都要摧毁。他的画像,他的照片,他的高尔夫球道,他的珍藏好酒……即使这都只是他微不足道的报复。
当一切东西在他的手里变的粉碎……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老天啊,这不过是一个玩笑吧?
这么血淋淋的玩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宿怨……为什么偏偏还要让我们相爱呢?
我……恨你。
却……更恨我自己。
……
从a镇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小雨又一次失去了和他的联络。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也没有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她开始在元家门口偷偷地等候,但结果都是一场空。也许是她做错了什么?也许是他有其它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