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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图书馆的仓库里。
小雨掏出手机,看完温咛发来的短信,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在心里感叹着这世上说不清的微妙缘分,然后听见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她抱着怀里的书,随着声音望过去,元赫正一脸坏笑地倚在门边。
仓库门上挂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保持安静。”的牌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雨歪着头,惊奇地问。
元赫指了指外面,得意地笑了笑。“你的同事们都很热情,竟然一眼就认出来我是你的朋友。所以……”
小雨放下手里的手,无奈地感叹着他那无所不在的魅力。
她笑着走过去,然后看了他一眼,接着无声地指了指门上的牌子。
这是他见过最温和的逐客令。
元赫咧嘴笑了起来,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小雨关上门,突然迟钝地意识到他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来找她。
当她重新打开门时,元赫早已不见了踪影。
算了,也许他还会来的吧?她这样想着,重新回到仓库里面忙碌起来。
当她推着需要更换的书,从仓库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
她在过道上发现元赫的身影,他倚在书柜边,捧着书的样子很优雅。
阳光从旁边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彩色的光圈。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了。她在心里这样感叹着,然后朝他走了过去,双手轻松地插在工作围裙的口袋里。
还没有等她开口问,元赫已合上书,像早就发现她了一样,冲她微微一笑。
小雨把脸凑近了去看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些需要朋友关心的蛛丝马迹,却得到了被书敲头的待遇。
小雨拧着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然后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脸上那指责自己冷落朋友的抗议笑容。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签本,拿笔写了写,然后贴在他的胸口上。
元赫从胸口拿过那张便签,上面写着:“工作时间尽量不要和我说话。因为已经被领导批评过一次了。你可以选择发短信给我,或者下班以后再来找我。”
当他看完抬起头来时,小雨已经推着小车,开始按工作计划更换书架上的书籍。
元赫就那样随着她的脚步,跟在她的后面。
她迈左脚,他就迈左脚。她停下来,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然后开始在手机上编辑短信。
小雨动作麻利地忽上忽下更换着书架上的书,都是过了很长时间才会回他的短信。实在等得心急的时候,他就会绕到她的面前,以做鬼脸的方式提醒她赶快回复短信。
这时,她总会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那像孩子一样的调皮表情。
“今天还是老时间十点钟下班吗?”
“今天是白班。六点就下班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十点下班?”
“你的同事说的。”
“有什么事吗?”
“因为一个人很无聊,所以想找你一起吃晚饭。”
“戴安又去演出了吗?”
“嗯。所以……陪我吃饭吗?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可怜。”
“ok。但是你不要再在我周围转来转去的了,别人看着很奇怪。”
元赫看着这最后一条短信,忍俊不禁。
他转到书架对面,趁着书架空出来的空档,拿出手机,拍下了她认真的侧脸。
当她听见“咔嚓声”回过头来时,元赫正在书架对面,笑望着他。
他顺手再次按下拍照的按钮,留下了她美丽的脸部特写。
她笑着皱了皱眉头,然后把书重新补放回书架上,挡住了他笑嘻嘻的脸。
她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多么快乐。
只要能够这样呆在她的身边,就算不说话,他也觉得心里是美滋滋的。
赴完元赫的晚饭之约,元赫一再坚持要送小雨回家,但是小雨也始终坚持要坐公交车回家。
最后的结果是,元赫决定陪着小雨坐公交车回家,然后自己再回餐厅来取车。
这应该是元赫生平第一次坐公交车。
他不习惯公交车的拥挤,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横冲直撞的乘客。
换作以前,如果有陌生人和他有这样身体接触,他早就开始骂咧起来了。
现在,他只专心把自己当成是她的保护盾,对那些无意的碰撞不放在心上。
下了公交车,他们并肩往夏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欢声笑语,因为他把自己所记得的用来逗女孩子开心的笑话都搬了出来。
到夏家大门口的时候,刚好遇上倩容和浩宇从里面走出来。
“元赫。”倩容紧紧地挽着浩宇的手,拉着他走上来,“你送小雨回来啊?”
“嗯。”元赫点点头。
“有可疑喔。怎么?旧情复燃了?”倩容故意这样说,然后用余光扫了扫浩宇的表情。那表情很平静。
小雨听了,慌张地看了一眼元赫,赶忙摇起手来。“你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赫也瞪了一眼倩容。“快点散你的步去吧,别在这里胡说了。”
倩容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正想接着说什么,忽然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丫头。还记得我吗?”一个雄厚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雨随着声音的方向回头,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背着黑色背包,戴着一顶破了很多洞的鸭舌帽,胡子拉渣,样子颓废。
昏暗的路灯下,小雨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怎么样?好久不见,有没有时常想我啊?”男人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然后取下帽子。
小雨无法忘记那张脸,因为他曾给过她家人一般的温暖与保护。
小雨僵硬地愣在那里,激动的眼泪立刻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柴安的脸上露出不羁的笑容,豪爽地张开双臂。“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抱一下。”
像离弦的箭一般,小雨小跑着扑进了柴安的怀抱,像孩子一样放声哭泣。
多少次,她都梦见他回来了。这四年多的时间,他音信无全。她对他的思念,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傻瓜,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柴安顿时也红了眼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你去哪里了?”小雨难过地啜泣着,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
元赫、浩宇和倩容目睹着这样的场景,心里面都充满了疑惑。这个陌生的男人是谁?他和小雨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呀。”倩容看着,有些宽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望着元赫,“看来,你们还真是朋友而已啊。”
元赫没有理他,只是发现浩宇的脸上有一丝异样的神情闪过。也许,他和自己一样,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
“浩宇哥,我突然不想散步了。我们还是进去吧。”倩容说完,拉着浩宇往里面走。
浩宇没有说一句话,依旧很沉默。
元赫朝小雨走过去,近距离的开始打量这个像极了流浪汉的男人。“他是……”
小雨回过身来,笑着擦试着脸上的泪水。“我给你介绍,他叫……柴安。是我在a镇的哥哥。”
“哥哥?”元赫的神情里透着一些不屑,这个词在他看来有些模梭两可。
柴安同样斜眼扫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他警觉地把小雨拉回到自己身边,问:“你又是谁?”
“哥。他叫元赫。是我的好朋友。”小雨代替他,回答道。
他们互相带着敌意地盯着对方,不发一语,气氛透着些许火药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雨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和协,赶紧问。
“刚刚到。”
“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光顾着先来找你了。”
“那我们赶快先去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小菜馆。”
“好啊。走吧。”
“嗯。”
元赫发现自己插不进话,只有呆愣愣看着柴安搭过小雨的肩,亲密地就要离开。
才走了几步,柴安就停下脚步,回过头冲元赫喊了一句:“嘿。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来陪我喝酒啊?还要老子请你走啊?”
小雨听着这熟悉的语气,感觉是那么亲切,笑呵呵地朝元赫挥着手。
元赫一脸不可思议,心想着小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流氓气十足的所谓的“哥哥”,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小菜馆开在旁边的小区里面,通宵营业。
曾经,小雨因为心情低落的时候,和温咛在这里喝过一次酒。
她记得那次,她没有喝醉,反而是温咛喝得东倒西歪的。
在小菜馆的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小雨点了一桌精致的炒菜。
柴安一边笑呵呵地填饱着肚子,一边淘淘不绝地说着这几年游历四方的经历。
小雨安静地听着,嘴角始终挂着久别重逢的微笑,无暇顾忌在一边心里极度不舒服的元赫。
在这种没环境,没感觉,没服务,什么都没有的平民小菜馆吃饭,从来都不符合他的品味。
“你哥我都说了这么多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这几年还好吗?那个家的人都对你好吗?”柴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