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历史的轮回

银刀驸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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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头一次出现在马赛港的龙旗舰队,岸上看热闹的法国人中弥漫着一种欢快热烈的情绪。其中有几个人忍耐不住了,他们等不及中**舰入港就跳进了一只小艇迎在驶去,那只小艇在中**舰旁边经过时,上面的法国人向着船上的中国人大声的欢呼起来。

    中**舰上的一个身穿中国锦绣官服的青年看见了这些热情的法国人,向他们摆了摆手。他是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年龄约莫有二十几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乌黑的头发;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极其镇定和坚毅的感觉,那种镇定和坚毅的气质是只有从小就经过大风大浪,艰难险阻的人才具有的。

    听到欢呼声之后,另一个穿着差不多的中国官服的中年人走出舱来,看到向中**舰欢呼招手的法国民众,先是一愣,接着便也和那个青年人一样,向法国人摆了摆手。

    “想不到我大清师船,也有驻泊西国港口的一天。”那个中年人——也就是大清赴法专使副使洪钧笑着对林义哲说道,“消息传回去,也是扬眉吐气的快事。”

    林义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懒得和洪钧解释,其实根据那些所谓的“不平等条约”里面的规定:外**舰可以在中国任何一个通商口岸停泊,只是中国人从来就不知道,也不懂得他们也有这样的权利!

    现在“威远”舰和“伏波”舰这一次能够驻泊于马赛港,其实是中国海军舰船再平常不过的权利。

    既然国内的清流们那么愿意把这件事看成“扬国威”的光彩事,那就让他们这么看好了。

    “威远”舰和“伏波”舰先后驶入马赛港内,港内刚好有多艘外**舰停泊,看到中**舰到来,外**舰纷纷鸣礼炮致敬,中**舰鸣礼炮回礼,一时间马赛港内礼炮轰鸣,加以围观人众的阵阵欢呼,好不热闹。

    互相致礼完毕,“威远”舰和“伏波”舰靠岸,法国外交部和海军部的官员早早迎候在了那里,当中国使团出现时,周围的群众再次发出了欢呼声。

    马赛作为法国在地中海最大的商港,接待过来自五湖四海的水手。然而这一次到来的“威远”和“伏波”的中国使团队伍却引起了本地人格外的好奇心。

    人们看到带队的中国海军军官一身中式对襟的丝绸官服,但袖口上却按照西方规矩饰有数量不等的金边以示级别。中国水兵们则头裹包头巾,腰扎宽带,衣袖上却佩戴带着类似西方海军的衣花。匠役的标识更是让西方人感叹东方人的智慧,管油的画个油壶,升火的画把铁铲,铁匠带着铁砧。使团的文官则一身灿烂的绸袍顶戴。而且无论官兵,每个人背后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这样“奇装异服”的队伍,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每日新闻报》的报道者对全体中**官在前往市政厅时投递大红拜帖的行动津津乐道,而在中国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的折扇也成了讨论的对象,“对法国人来说军人使用折扇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一些中**官要么没有意识到这种效果,要么对此毫不在乎。他们悠闲地使用折扇,堪比上流社会的淑女”。这位法国记者显然不懂什么叫“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将风度。

    在马赛逗留了仅仅三天,使中国使团对马赛这座城市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一个消息的的传来却给使团带来了一丝悲伤的气氛。

    林义哲是从迎接的法国官员那里得知曾国藩去世的消息的。当天的法国报纸也对此做了详细的报导。在确知曾国藩去世后,林义哲和洪钧等人都悲悼不已。随后使团在所住的宾馆里专辟一室,以为灵堂,洪钧根据法国报纸刊载的曾国藩画像,亲笔绘制曾国藩常服肖像一幅挂于堂内,林义哲率众人焚香祭拜。迎接的法国官员及马赛市市长和市政官员则按照西方礼节,送来了花圈以示敬意。

    随后,中国使团便在法国接待官员的安排下,乘座火车前往巴黎,参加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的登极大典。

    1872年3月22日,是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举行加冕仪式的日子。为了庆祝这一盛大的仪式,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巴黎城内。专门为观看仪式而设置的看台也被大家订购一空,而那些位于加冕仪式中皇帝必经之路上的阳台更是早就让人以高价给租了下来。整个巴黎城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各种精美的饰品将巴黎的大街小巷点缀得美轮美奂,无数面法国三色国旗在巴黎城内随风飘扬,印有父子两位皇帝肖像的海报在城内随处可见。这些天来,人人都有假期,每个小孩子也都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现在所有的法国人都想要目睹这一盛况。

    在法国皇帝拿破仑四世看来,他的整个加冕典礼都充满了神秘主义的色彩。在他小时候,就曾虔诚地目睹了父亲神圣的加冕仪式。现在,他将以同样的热情面对自己的加冕。这些天来的每一天,拿破仑四世都会在皇宫的客厅里进行无数次的排练,每一个礼仪动作都力求做到最好。在皇帝开始练习戴法兰西钻石皇冠时,曾有人建议改戴帝国皇冠。因为法兰西钻石皇冠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了大量的钻石,对于皇帝来说过于沉重,而帝国皇冠则是在拿破仑皇帝加冕时特制的轻量皇冠。不过皇帝认为法兰西钻石皇冠是法国皇帝加冕时戴的正式皇冠,所以拿破仑四世决定还是戴法兰西钻石皇冠。

    对于自己在加冕典礼中所穿的礼服应该具有的特殊含义,皇帝也作了细致而周密的考虑。皇帝的加冕礼服是一件象牙白色锦缎长袍,外加红色的外袍,所有的袍面上面绣满了各种美丽而又具有代表性的花卉,不仅包括了法国皇室的鸢尾花图案及法国本土各地的花卉,还包括了法国的殖民地如阿尔及利亚等国家相应的代表植物。对于自己这件花团锦簇的加冕礼服,皇帝非常满意。因为这样能够让各地的人民在加冕礼上看见自己当地的代表性植物,让他们充分感受到新皇帝对他们的重视,这正是新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头一天,天空中便飘着蒙蒙细雨,但这却没有丝毫降低人们的热情。在皇帝马车所要经过的主要街道的两旁,站满了前来观礼的人。大家带着帐篷、睡袋和食物,在雨中等着第二天的来临。

    清晨,8点。细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时第一支队伍开始从枫丹白露宫出发前往巴黎圣母院。最前面的,是巴黎市市长的马车,一名手持长矛的卫兵伴随着他驶向圣母院。其次是乘坐豪华四轮马车的皇室的亲戚们。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辆的马车队伍,其中包括王室成员、手持权杖的议院议长、各个殖民地的统治者和各国使节。

    11点,载着皇帝拿破仑四世和他的妻子的豪华四轮马车到达了巴黎圣母院,在开幕的圣歌声中,拿破仑四世缓步向着教堂中的圣坛走去。

    “先生们!我在此向你们介绍你们真正的皇帝,拿破仑四世皇帝!”教皇庇护九世低沉而洪亮的声音在圣母院大教堂中响起。顿时,整个大教堂欢声雷动,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就连外国的记者们也齐声高呼:“上帝保佑拿破仑四世皇帝!”

    在庄严而圣洁的圣经吟唱声中,随行侍女逐一取下皇帝身上的珠宝饰物和礼服。现在,拿破仑四世褪去了所有华丽的外装,站在那里等待任圣职仪式的开始。教皇先为皇帝施以涂油礼,然后皇帝坐上宝座,穿上由亚麻布编织的素白色无袖外衣,庄重地接过一件件精心设计的王权象征品——透明的水晶球,带有十字架的皇帝权杖,镶有红蓝宝石十字的皇家戒指。在接受这些象征品的同时,皇帝也接受了被授予的王权。最后,当教皇将神圣的法兰西钻石皇冠高举在空中时,拿破仑四世缓缓地低下了头,教皇将皇冠庄重地戴在了皇帝的头上。

    林义哲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想起当年拿破仑一世的加冕典礼来。

    那一次也是在巴黎圣母院,时间是1804年12月2日,为了巩固帝位,拿破仑曾经极其傲慢地让罗马教皇庇护七世亲自来巴黎为他加冕,目的是借教皇在宗教上的巨大号召力,让法国人民以至欧洲人民承认他的“合法地位”。但是在加冕时,拿破仑却拒绝跪在教皇庇护七世前让他给自己加冕,而是自己动手把皇冠夺过来自己戴上。

    而现在的拿破仑四世的加冕典礼,则是曾经受过拿破仑三世“庇护”的庇护九世亲自主持。

    在这同样的地方,出现了两位拿破仑皇帝和两位教皇。历史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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