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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要伸手往高逸额头上试一下温度,却被他一手挡开,“我没事。”
贺梓楠沉浸在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半晌不曾开口说话,他完全回不神来。
高逸接着说:“而这个凶手……也是展公馆里以前的佣人。是修剪院子里的花树的。简公馆大火以后,烧掉了那片玫瑰园,还有一大片桂树。重建的时候,他休息了几个月,后面就再也找不到了。”
左言溪的目光落在贺梓楠手中那几张捏变形的照片中: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五岁,脸色发青眼袋浮肿,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左言溪问道。
高逸回答说:“这是三年前的照片了。”
左言溪皱起眉头,从贺梓楠手中拿起那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这个人拿着一把花锄和大剪大站在在片花海中照的。虽然面迎着阳光,但看起来气色依然是不好。
“这个人……很瘦,脸色腊黄腊黄的,仔细一看,眼白还有些发黄,是照片过久了的原故,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倒像是得了重病。”
高逸拿起照片,仔细地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说他有病?”
“我只是……这么觉得。你看他站在这么大阳光下面,脸上的气色依然不好。用道家的话说:明显的阳气不足。不过,也有些人天生就是这种样子。”左言溪说。
高逸想了想,立刻走到办公桌边,拨通了电话。吩咐道:“去查一下,李健的身体状况问题。看他最近在h市医生的就诊记录,已及病历证明。”
挂了电话,高逸又想了想。对贺梓楠说:“目前案件的进展就是这样,你要不然,先回去等消息?”
贺梓楠在坐在椅子上发了半日呆,才愣愣地开口问道:“那么,这个叫李健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我妈?难道你们认为展家三年前那场大方是我妈放的不成?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有两种可能……左言溪,你说说看。”高逸走到桌前,抽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瓶白色的药瓶,迅速地倒在手心里,就着水喝了下去。
“你真的生病了?”左言溪问。
高逸摆摆手,表示他没有事。
左言溪担忧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对贺梓楠说:“第一种可能是灭口,第二种可能是报仇。”
贺梓楠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迷惘。
左言溪进一步解释道:“第一种可能,是当初的那场大爆炸和李你健,或者对于李健来说很重要的人有关。而你妈妈和其他两个佣人了解事情的真相,现在被灭口。但这需要一个理由,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第二种是报仇,三年的爆炸和你妈在内的三个佣人有直接的关系,而李建自失踪以后,一直在查这件事,最近终于被他查到了真相,所以才动了手。”
贺梓楠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一个字。他原本以为妈妈的死不过是一场意外,倒霉遇见了入室抢劫的犯人,却没有想到还存在这么复杂的事情。
这让他的脑子一片混沌。
左言溪接着说:“就我个人的意见而言,我觉得第二种可能似乎更为说得通。”
“不,”贺梓楠摇摇头说,“这不可能,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害人的。我妈妈是世上最善良的人。”
左言溪想要再开口,但最后干脆地闭了嘴。
因为现在无论如何,贺梓楠都不会去相信他妈妈曾经杀过人的。
三个人沉默站了一阵,门外被敲了两下门。高逸沉声说:“进来。”
冯花间手中举着资料进来递给高逸,接着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高逸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出门前她与左言溪礼貌性的笑了笑。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高逸一边翻开冯花间送来的东西,一边说,“这是h市仁心医院的病历记录,左言溪,你说的第一种可能,理由来了。”
左言溪和贺梓楠同时走过去看。
高逸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敲了一两下,“肝癌晚期。这是他在一个多月前的就诊记录,李健没有入院治疗,而是被确诊以后再也没有去仁心医院。这是三天后他在另外一家医院的记录,同样是肝癌晚期。看来是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所以才换了医院进行再次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左言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这就解释了他为了什么在三年以后才开始动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想在死之前做一些想做的事。”
高逸点点头,接着一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表情痛苦。
左言溪见他这个样子,也顾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了。用力一下子将他按在椅子上,接着强行用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惊道:“这么烫?高警官,你在发烧。”
高逸微微闭了闭眼,发烧伴着一阵阵的头部抽痛,使他觉得自己的头部里有一根线断掉了。
“这样不行,你得去医院。”左言溪姐性情怀大发,拉着高逸就要去医院。
高逸反手一抓住左言溪手腕,摇头说:“我没事。”
“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没事呢?”左言溪眉毛倒竖,指着高逸的脸,“我进门就见你的脸色不好,整个人也不在状态。是不是昨天晚上凉着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要工作不要命了?”
高逸倔强地抿紧了唇,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贺梓楠也伸手在高逸手臂上试了一下温度,被那灼人的热感惊得瞪大眼。“很烫。高警官,我看你还是先去医院吧,别把身体拖坏了。”
“我吃过药了,等一会就会退烧。你们别紧张了,咱们继续……”
“继续什么呀继续,病得这么厉害是吃药就能好的事吗?”左言溪直接把桌上的一系列资料都合起来,“先去医院!”
“你……”高逸被左言溪的强硬弄得无话可说,只得站起身来。
左言溪念叨道:“你要是文质,我非要打一顿才好。哪里有你这样不注意身体的?把脑子烧坏了,我看你还怎么办案!”
高逸垂丧着头不说话。
贺梓楠走过去说:“我扶你吧。”
高逸看了一眼贺梓楠消瘦的小肩膀,觉得自己这样靠上去,非把他压垮不可。“还是算了吧。”
“还是我来吧。”左言溪不由分手架起高逸的手。
高逸一把推开她,站直了身体。“你也没有比他大多少,两个都是豆芽菜。我还没有病到那个程度。”
刚说完,脚下一软,整个人一头载了一下去。
“喂——”左言溪和贺梓楠一人架一边,差点儿被压得跪在地上。
他可真是够重的。
好在警局里人多,见此情景,早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警察走过来帮着架起高逸。
高逸脸色苍白,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连那双薄唇上的血色也已经退尽。看起来十分苍白脆弱。
可见刚才逞强到什么程度。
从左言溪的绑架案开始到现在,高逸几乎忙得不可开交,睡眠时间被一再缩短,他这副模样大概就是最近熬出来的。
送到医院以后,果然得出的结论是他疲劳过度,营养不良,又回上重感冒,所以病情来势汹汹。
左言溪叹了一口气,最近她身边的人似乎都跟医院有缘,一个一个地住进来。连自己前些天也在这里挂过两瓶水。
“咱们回去以后,烧些纸钱吧。”左言溪说。
贺梓楠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妈,应道:“末七还没有到呢,下礼拜才是。你说,这世上真的存在鬼魂。我现在住在你家里,如果我妈回来的话……”
“别瞎说!人生如灯灭,什么神与鬼都是在瞎扯。”左言溪忙安慰道,“你就放心住下来吧,只有你过得好,你妈才能安心。”
贺梓楠垂下眼皮,俊秀的脸上一片悲伤。
从今以后,他就是个孤儿了。每当想到这一点,就觉得人生无比寂寞。简直就是一片黑暗。
左言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床上的高逸哼了一声,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白共花的天花板,鼻子里闻着一股药味,他猛地从床上要坐起来,引起一阵大的晕眩,使他又躺别回了床里。
反胃,头疼。
左言溪忙走过去按住他,检查他手背上的针头有没有错位,忍不住吼道:“你怎么回事,刚睁开眼睛就这么不自在。”
“阿纪,我要见阿纪……他怎么样了?阿纪……”高逸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人死死按住。
左言溪莫其妙地问:“你烧糊涂了?阿纪是谁?我是左言溪!”
听到“左言溪”三个字,高逸才停上了挣扎。表情空洞了一会儿,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叹了一气,微微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左言溪看着他一脸汗,忍不住拿纸巾擦了一下。在身边坐了下来。
“梓楠,我们出去吧。”
病房外有他们自己人在守,所以贺梓楠和左言溪一起走出了病房。冯花间微叹了口气,接手左言溪走进病房。她现在也不用做什么警察了,干脆转行做护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