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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将她抱到了车子里，叮嘱司机开车，去医院。顾绵开口了：“我没事。”嘴角微微一扯苦笑了一下，可是那笑攥痛了人心，仿佛世界最刚硬般的东西全然在她的淡笑面前轰塌，那颗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的心脏再度碎的四分五裂，流泻一地。
她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手心里是冷汗，这一刻，所有的痛楚以及无力将她掩埋，身上的血液瞬间冻成浮冰，将她的心房，她的一切冻成凌棱。
明明不是冬天，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冷呢？
好冷，像是整个人泡在冰凉的海水里面，她逃无可逃，怎么也逃不开那冰冷刺骨的海水。
安东尼搂着她，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顾绵削瘦的让人心疼，那一双灵气逼人，带着笑意的眼睛死灰一片：“顾顾？”
“我真的没事。”她安静的依偎在她怀里，五年前，一觉醒来，便是她铺天盖地的艳照，流遍上流社会，她的名声全毁，再接着是她的父亲被警察带走，再然后是她被单方面告知订婚结束，最后是早早在大火中没了呼吸，还有她被顾瑶心狠手辣划破了脸，这些，她都能挺住。她还有什么不能挺过去的呢？
“顾顾，其实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安东尼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顾绵没有反应，她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心里已经无力到了极点，面上除了悲凉便是沉痛，她淡淡应了一声，听到又怎么样呢，只会觉得她这个女人坏得彻底。
安东尼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表情，眉心微微蹙起：“我知道你刚刚在说气话，你其实喜欢的是陆启帆对不对，你只是接受不了当年那个人是他，对吗？”会客室里不止有监控，还有录音，所以他们的谈话自己都听到了，说他卑鄙也好，说他阴险也罢，他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他窃听了他们的谈话。
顾绵恢复了些许，眸光淡淡的，不知道看向何方：“没有，我是真的和他说的是实话。”
“你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顾家？”安东尼眯着眼睛看着顾绵，她的声音虽然一直没有起伏，可是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顾绵在他面前承认过，喜欢陆启帆。
在没有回国之前，他提过结婚，她会豪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她会沉默许久，再加上那些照片，她和陆启帆相处的画面，明明笑的那么开心，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怎么可能是不爱呢？他明白，顾绵说这些，因为是自己的威胁。
伤陆启帆一分，她便痛十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子的。
其实他已经知道，陆启帆接近顾绵的动机不纯，他甚至调查过五年前的过去，所以他才跟她说陆启帆接近她的目的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是陆启帆亲自捅破了这一层窗纸，而随着这一层窗纸的捅破，顾绵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而陆启帆也再也没有机会去查明真相。
这样对他，其实很好。
顾绵豪不犹豫的点头，对上了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没错，现在，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吧，安东尼，这样的顾顾，你还要吗？你不觉得脏吗？”
安东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眼底找出别的情绪，可是顾绵的伪装很完美，他几乎看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他有时候又何必执着这些，真也好，假也罢，他已经不在乎了，身子往后一靠，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松开，眸色深深的看着她：“顾顾，你何必用这种话作贱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事到如今你还肯这样安慰我，我很开心，但是安东尼，你要看仔细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为了仇恨她变得面目可憎，变得卑鄙无耻，你的顾顾天真活泼，而我却是一个坠入地狱里的人，除了复仇，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了。”顾绵的声音终于还是染了悲凉，那眼底的凉意足以激意窗外的暖阳。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顾顾，顾顾，不要再回国了好吗？”安东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蓦地一疼，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回去了。”因为一个人，离开一座城，因为一个人，忘掉一座城。
“你爸爸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理，你不用担心，至于翻案的事情，我也会尽快让人取证，证明他的清白。”安东尼放轻了语气，有很多话他不想再去问，也不想再去提起。
陆启帆已经让顾绵绝望，他没有必要在里面多插一脚，就这样吧，有些伤痛他会有时间慢慢帮她抚平，有些记忆他也会真情让她淡忘。
“谢谢。”顾绵偏过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底有她，苍白的身影，悲凉的目光，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不盈一握，他的心染了疼：“你对我，从来不需要说谢谢，我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顾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有一件事让你开心一下，你的妹妹早早已经找到了，我会让人接她来法国，让她好好陪你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帮你去做，你安安心心的把身体养好，然后——”他顿下了语气，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她，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句话说出来。
顾绵眸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早早平安，幸好早早平安，安抚她这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安东尼，谢谢你，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早早？”
“可能要等两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放心，我会让你跟她见面的。”安东尼瞧见她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人气，不由惊喜万分，幸好，一切还能补救。
顾绵轻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安东尼，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安东尼应了声好，阳光从车窗外洒了进来，温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