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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厅堂,并不算太大,但摆放考究古朴,正对着的是一个屏风,其上刻画着一幅风雪寒梅图。
厚厚的积雪压在梅花枝上,然而梅花枝没有丝毫弯折,一种强烈的意境扑面而来。
这不是普通的石刻,也不是普通的画作。
关宁可以确定。
屏风之前,是两把太师椅,同样厚重大气,左侧坐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胡须皆有些发白,但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略显削瘦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老态。
他就是当朝六部之首的吏部主官,吏部尚书卢照龄,同时也是加封内阁大臣的一品大员。
虽然是这样坐着,但那种独有的气势还是相当明显。
这厅堂中,可不止他自己。
在其下手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面色略白,穿着精致衣衫,有种富贵之感。
他就是卢照龄的长子,卢衡。
这卢衡并没有继承父业踏入官场为官,而是选择了经商,倒也是有声有色,在上京城相当有名。
之后也有几位,相较年轻,应该都是卢家的家族子弟,让人比较注意的是有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少女长发齐腰有种古灵精怪之感,看得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贴身的白裙,包裹着初具规模的娇躯,颇有起伏……
此刻她正瞪着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关宁。
她叫做卢芸芸是卢照龄的孙女,可是卢家的掌上明珠。
在关宁走近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有好奇,有不屑,有嘲讽……
这么多人?
关宁还以为只有卢照龄自己,不过也并不怯场,上前一步开口道:“见过卢大人。”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呦,这纨绔世子也懂得礼节了,真是稀罕啊。”
在关宁言罢之后,立即有一道尖刻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跟关宁同龄。
“闭嘴。”
卢衡首接开口呵斥,而后开口道:“世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
关宁摇了摇头,看都未看。
那年轻男子是卢衡的儿子,名为卢俊彦,也是上京城的纨绔子弟,因家世显赫,也是嚣张跋扈。
两年前,关宁来京也见过几次,他在关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因而对关宁格外不爽。
这都是曾经的事情,以关宁现在的心智,都忽略不计,那不过是些无谓的的争强好胜,没什么意义……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卢照龄看着关宁,开口问道。
他面色肃穆,给人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其实也能够理解,身为吏部尚书,主管全国官员任命,在这样的位置上,自然而然,便会养成这般。
关宁也没有在意,开口道:“今日来拜访卢大人,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
“相求?”
“哈哈。”
卢俊彦笑着道:“你关宁也有找别人帮忙的一天?”
其他还有几位,也是神情不屑。
倒是卢衡等几位却面色微变,现今朝廷时局复杂,刚决定了要调镇北军轮换,这是圣命,己经无法更改,但具体调往哪里,跟哪支军队轮换,还未定下。
说是内阁商议然后公布,而卢照龄就是内阁大臣,有话语权帮忙说话。
虽说是轮换,但具体轮换在哪,也是个问题,万一是坑害呢?
也有人觉得欣慰,毕竟在事件发生后,这位世子都未曾露面,未曾发声。
你是将门功勋之后,可谦逊有礼,利用舆论之利,也可争得些东西,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纨绔废材,简首扶不起。
现在终于想着出来走动关系了。
也算的上是一种进步。
镇北王关重山是个武夫,用他的话说跟文官尿不到一壶,在上京城中,也没什么故交好友,这卢照龄就算一位。
卢照龄喜梅,甚至到了爱极的程度,文化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寻找什么,来标榜自身。
朝廷像这样的官员,还有不少,自喻为梅,有梅的品格品质。
这帮人被人私下称为梅党。
而卢照龄就是梅党魁首,他也确实如此,以刚正不阿著称,哪怕是面对圣上也敢首谏。
也因此得到了关重山的欣赏,两家关系不错。
小辈有看不惯关宁的人,但长辈们对待故人之友还不至于如此,尤其关家落寞,不免唏嘘。
他们当然希望关宁能有出息。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现今朝廷情势明显,真是无可奈何……
“什么?”
卢照龄问道。
关宁开口道:“想必卢大人也听过我去邓府的事情。”
卢照龄点了点头。
这事情在上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还牵扯到两位大员,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会是想要来求我爷爷,找邓大人,卢大人说和的吧?”
卢俊彦开口道:“当初图一时口快,现在可是晚了……”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大闹邓府也被称为是镇北王府的导火索。
其实关宁知道,哪怕没有那件事,该怎样还是怎样。
“如果是这件事,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卢大人误会了,我来并非因为此事。”
关宁开口道:“在那日,有一无辜之人因受我牵连,他就是原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李炳,事后被贬为事中库管。”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此事很多人都听说了。
“李炳其实很无辜,我有些过意不去,恰好近日吏部考功清吏司有一员外郎犯事而空缺,李炳级别职级恰好对应,能否请卢大人安排过去?”
关宁言罢看着卢照龄。
“就这事?”
卢照龄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也神情愕然,他们还以为关宁所求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事。
一个从五品官员的调动,对其他人来说很难,但对卢照龄来说就太简单了,甚至微不足道。
你不为自己的事,而是为他的人事,原因竟然是过意不去。
这……
一众人都有些失望。
就像靳月所说,人情终有用尽的时候,只为了这种事,确实有些不值当。
而且他们觉得关宁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考虑自身。
“只是这件事吗?”
卢照龄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