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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周蓝儿正襟危坐时,外面小豆回来没见到她,又到处找都看不见人影时急的慌了神,连忙跑去找了恢复原职统领禁军的秦恒,一听说她不见了,刚面见皇上出来的秦恒急了。
周蓝儿犹豫不决自己该不该出声的时候,就见着引领自己找到广宁宫又悄然消失的侍卫出现了。
“主子,秦恒领着人在外面大肆搜查寻找公主。”
周蓝儿想到自己和这三皇兄相坐俩无言的压抑气氛,忙起身道:“三皇兄,蓝儿未嘱咐一声行踪才会引起误会,还望三皇兄勿怪,蓝儿今日就先告辞。”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皇妹了,代我送公主。”周青色吩咐道。
“是。”那侍卫恭敬行礼,而后再朝周蓝儿请道:“公主,请!”
周蓝儿走了两步,才想起今天特地来广宁宫的目地,忙转身朝静坐在那里的周青色郑重的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三皇兄大恩大德,蓝儿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周青色淡淡出声:“蓝皇妹严重了,不必放在心上。”
周蓝儿笑了笑,没有出声,只是再福了一身:“蓝儿告辞。”
看了一眼周蓝儿离开的背影,周青色敛眼,这个妹妹倒是有几分讨喜。
“这蓝儿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宁氏站在屋檐下轻声道。
周青色搁下手里的茶杯,上前扶着她在大殿里坐下。
接过他递上的茶,宁氏轻抿了一小口,抬眸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儿子眼睛里那一缕淡淡的隐忧,会心一笑,伸出手拉过他在身旁坐下,拍着他的手,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了,娘早已经看开了,时间流逝,就算全然带不走,也冲散了冲淡了,娘已经不再执着了,不然当年娘又怎么会任由你带着太子进来?”
“对不起,娘,当年孩儿无知,无法明白您的心情就把太子领了进来,让您看着神伤。”娘和父皇之所以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是因为父皇这些子嗣。
“傻儿子,娘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多了一个太子出现,至少你也有个伴,不会太过孤单,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啊,娘就释怀了,能有你这个儿子,娘真的知足了,又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一些不必要再去想的事情?”
周青色眯起眼睛故作严肃的盯牢她,宁氏见他如此,笑了笑,也学着他那样很严肃正经的瞪大着眼睛,还不忘将自己的脸左转转右转转:“看清楚没?有没有伤心失落啊?”
周青色轻轻一笑,伸臂环抱着宁氏瘦弱的肩头,头噌过去枕在她肩膀上,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假寐。
见他依然像个孩子一样依赖她这个娘亲,宁氏眼神柔和下来,儿子长大了,是该要放手让他去走他自己想走的路,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路要靠他自己了。
“娘,父皇因为太爱你害怕失去你,才会不敢让你冒险生孩子的。”
宁氏眉头一皱,转过头看着枕在她肩上的脸,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为你父皇说话好?”
周青色抬起手,很准确的抵在了她皱起的眉间,轻轻抚平,很坚定的道:“不是,孩儿绝不是在为父皇说好话,真的。”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氏皱紧的眉头被他抚平,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周青色睁开眼睛,眼见着宁氏危险的眼神,忙退开,却被宁氏一把拧住了耳朵。
周青色嘶牙:“娘亲大人息怒啊。”
“说,你是什么意思?看来你出去一趟,不过一年的时候,你就真的将娘说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是不是?”宁氏半眯着眼睛,一边说手上的力道也不忘一边加重。
周青色双手高举过头:“娘,冤枉啊,娘的教导,孩儿从来不敢忘,儿子刚才是真的有感而发啊。”
“有感而发?”宁氏挑高眉。
周青色连连点头:“真是的有感而发,娘亲大人。”
宁氏收回手,冷冷的斜视着他:“好吧,说说看,你有何感想?”
周青色揉着被拧红的耳朵,很委屈的道:“您都不听儿子把话说完就动手。”
宁氏再底伸手,周青色忙跳开一步,忙出声道:“我的意思,父皇爱您这一点,其实是不需要质疑的,可他犯下了一个对于您来说不可饶恕的错,他害怕失去您,又想要子嗣继承,他太贪心了,想两者兼得,当年要是他没这么贪心,也许您和父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覆水难收破境难圆的地步了。”
宁氏眼底有一刹那的伤痛,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意味深长的打量探寻着他:“有感而发,这确实是有感而发,只是,青儿,你只是单纯的为娘和你父皇而有感而发,还是你自己有感而发?”
周青色神色顿了顿,微微一笑:“也许都有吧,孩儿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孩儿也遇见不可兼得的难题时,孩子会不会做到取舍,不会犯错也不会留下遗憾。”
宁氏眉越挑越高:“只是突然有些好奇?”
“娘,真的只是有感而发,所以,求求您别用这样盯着贼一样的眼睛盯着孩儿。”
而这厢,周蓝儿回到了她未进广宁宫之前的地方。
急的在那儿掉眼泪的小豆看见她,飞奔上前:“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周蓝儿低头看了她一眼,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动,却眼神灼热的望着她的秦恒。
小豆抹去泪豆子,见公主没动静,抬头一瞧,会心一笑,忙悄然退后一步,指挥着众人都撤。
“你……”
“你……”
两人一愣。
“我……”
“我……”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秦恒窘迫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周蓝儿见状,抿嘴一笑。
见她笑颜,秦恒心里一动,平日里笨拙的嘴突然像开了窍一样灵溜了起来:“我二叔已经向皇上上了请婚的奏折,刚才皇上下朝的时候也特地召见了我。”
“真的?我父皇怎么说?”周蓝儿心急的上前问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缓了缓,低声道:“你家人都同意?”虽然她还是清白之身,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嫁过,就算还是清白之身,可这名声也毁了,以秦家满门忠将的地位,只要秦恒愿意,他完全可以另娶别的公主。
见她黯然伤神,秦恒也急了,忙说道:“他们没有意见的,蓝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的好的。”
周蓝儿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因为情急而不知如何是好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投入他的怀里。
秦恒身子一僵,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搁。
“秦恒,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对我好。”
秦恒局促的不知道往哪儿搁的手慢慢的落在怀里人身上,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严肃刚正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傻笑:“我会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
周蓝儿泪盈满眶,面上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会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
秦恒重重点头:“嗯,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永远不会有别人。”
……
正值炎暑夏季,边关固有荒凉秃透也因为覆盖着一层碧绿而显的有些生机,除去气候炎热不提,今天其实是个好天气,天空高远而湛蓝。
碧绿的草地上,驻扎着营帐,远处既有战马成群,也有不少伤兵在休养。
一处较大的营帐帐帘掀开,野狼走了出来,他的目光直接看向左方位,远远的望去,一抹人影像一颗树更像一樽雕像那样杵在山坡上。
“别想多了,这不是你的错。”白狼也走了出来,顺着他的目光淡声道。
野狼闷声:“我知道,可是……”
“既然你知道,就别可是了,王爷不是说了,你不但没有错,反而是大功臣。”要是等到楚国征战大元国,这周国来个背后偷袭,腹背受敌,那才真的是严重了呢。
野狼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说,王爷还要继续站在那里站多久?”
“别小看了王爷,他只在思考。”白狼说道。
野狼鄙视了他一眼:“你小看了我。”他从来没有小看王爷。
白狼看着大步走开去视察伤兵的野狼,微微一笑,再抬头看向站在山坡上宛若石雕一样的主子,轻叹了一声,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过去探探王爷的心思,王爷再这样站下去,会影响军中士气。
站在这山坡上再看下面,别有异样风景,而且,站在这里和风习习,驱散了不少酷热之气。
白狼看着凝望着前方不知道想什么的王爷,若有其事的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楚绝没有出声,就连眼神都没给他一记。
白狼耸了耸肩,既然王爷不想说话,那他就慢慢等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山坡上看风景。
足足站了近一个多时辰,楚绝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很闲?”
白狼身体一紧,面色讪笑起来:“属下这不是担心王爷嘛?”
“担心本王承受不住吃了败仗的打击?”
“属下不敢,王爷绝不是这样的人。”白狼双手抱拳正色道。
楚绝不再看他,目光遥望着远方的黛山,沉默了很久。
一道飘渺中带着说不出来伤痛和黯然的声音才响起。
“本王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
白狼嘴角一抽,虽然心里有所预料,但是真当王爷亲口说出他的心结后,他还是有一股当场喷一口血给他看看的郁闷,敢情王爷这些日子一直站在充当雕像真的只是为情思?
白狼暗暗咬牙切齿:“王爷,您知不知道您再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很多人都担心您,甚至影响军中士气?”他可是军士们心中举足轻重的战神。
楚绝置若未闻的从怀中取出那一封蓝云离开时留下来的信,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盯着这十个字,这确实像他的作风,如此高深莫测,仿佛这里面蕴含着他不知道的天机,只要他参透,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又去了哪里?
白狼看着那封信,轻叹了一声,皇上的想法他能想到,王爷也能想到。
之所以在收到军情奏折之后送了这封信过来,一是为了燃起王爷的战火,因为皇上说国师有可能是随着昭平公主去周国。二是皇上也是想暂时转移一下王爷的心情。
这个法子倒还真是有效,不是吗?
“国师说不定真的是去了周国。”
“他没有。”楚绝将信折好重新放入怀里语出肯定。
白狼惊讶:“王爷何以如此肯定没有?”
楚绝望着前远方淡声道:“楚周两送能通关地方就只有潼关。”昭平公主回周国的队伍中,他亲自验查了,没有他,而自周太子进关后,再出关的队伍中只有周太子一行人。
“王爷不是说法空大师武功高强,说不定他们是通过别路径去向周国的?”
楚绝没有出声反驳,白狼的话也有道理。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白狼试探道:“关于与周军对战,王爷心里可有对策?”
“继续挂免战牌。”
“啊,还挂免战牌?”白狼有些焦急,这样耗着不战,什么时候才能反击还以颜色?
“对方有备而来,一味的迎战我们还会继续输下去。”楚绝冷声道。
白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这些日子他也冷静了下来,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知道王爷说的没错。
“属下不明白,周国那老狐狸既然备了这一手,他为什么不迟迟亮出来?还同意和亲将一位嫡亲女儿嫁过来,如果说这是他的计谋,将计就计利用和亲谋和来麻痹我们,让我们放心的去征攻大元国,而他们到时候再一举偷袭攻打我们,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于他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属下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好机会,周国老狐狸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放过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楚绝冷冷回头。
白狼有些莫名:“王爷?”
“白狼,你犯了行军大忌,疑心过了头,我们考虑的只有对手和对手的战策,你疑惑深究的那些问题固然存在,却于我们而言,是虚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白狼浑身一震。
楚绝见他明白过来了,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对手将我们全都摸清,不只是本王,还有你们四人的用兵之道恐怕这位三皇子都了如指掌,敌在暗,我们在明。”
“可是我们一直挂免战牌会让以为我们怕了他。”他们被人误会无所谓,可是这会让王爷被天下人误会,有损王爷声名。
楚绝冷若冰霜的脸上除了入骨的冷,再无别的情绪。
“比起跟随本王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士兵们的性命,声名这东西毫无价值。”
“属下愚昧了,王爷教训的是,属下这就去调思路,重新思考对策。”白狼惭愧的低头退了下去。
山坡上,恢复了沉寂,楚绝冰冷的面容上直到无人的时候,才有所变化。
冰冷的眸瞳里又透出一股孤寂、黯然以及苦涩。
他终究还是离开他了!
……
大元国。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驶着。
后面却传来打斗声,逃遥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公主还真是说对了,这宇文峥还真有着执着的毅然,这都第二拨人了?
刚出城就被人跟上了,解决了,在官道上又跟上来一批,还是公主考虑周详,没有走水路。
马车内,元无忧闭目养神,对马车后面的打斗声充耳不闻。
直到绕路半个月后,才终于解决掉了暗中跟踪的尾巴。
在一户百姓农舍里投宿了一晚,第二天天色刚刚亮,马车就重新上路。
在山路上行走,马车再怎么样还是颠簸的要命,饶是已经习惯坐马车的元无忧还是差点将早饭给颠出来。
逃遥有些担心,可是这路实在是不好,他也没办法。
颠簸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上了官道,逃遥也暗松了一口气。
“公主,您没事吧?”
“无妨,反正路都已经绕到这边了,进远西。”马车内,传出元无忧清淡的声音。
逃遥心里有些讶异,但面上却不显:“是。”
远西必经路口的三里亭的凉亭里。
年轻姑娘扶着妇人从山路上走上官道,看着岔口道的三里亭,面色一喜,对着妇人道:“娘,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在那里歇息一下。”
妇人点点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从怀里取过帕子拉过她慈爱的替她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姑娘连忙退开一退,豪迈的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额头,再接过帕子动作轻柔的替妇人擦汗:“这三里亭是进远西必经过的亭子,娘,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等一下有车来,我拦个车捎我们一程。”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就不疾不徐的驶过来,女子高兴的冲了出去。
“芙儿……”妇人见她像支箭一样冲出去,担心的叫了出来。
逃遥面无表情的看着冲出来拦着他马车的人。
“大叔,您走这条路一定是要进远西城的,求求您行行好捎我们一程吧?我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逃遥蹙眉,这样当街被人拦路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姑娘也太没眼力吧,这是马车又不是牛车驴车?随随便便就冲出来拦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
元无忧掀开帘子看打量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妇人。
“让她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