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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闻怀王终于能勉强下床时,顾依依终于决定单独去见怀王。
顾依依在客厅安静的敛坐着,这是她第二次来宸院,怀王发病时,她和安安连袂来探望了一次,但那时候怀王并没有见她们,她和安安只在宸院客厅小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很快,进去禀报的小李子出来了。
顾依依站直身迎视着小李子。
小李子客气有礼:“王爷请表小姐进去,表小姐请!”
顾依依暗吸一口气,在小李子的指引下来到了怀王的寝卧,穿过外室,来到寝房门时,小李子止步,示意她独自进去:“表小姐请!”
顾依依朝他轻福身:“有劳李公公了。”
小李子连呼不敢,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两眼,心里暗自猜测着这顾表小姐单独要见王爷是为何事?
顾依依垂着眸子走了进去,听着背后小李子带上房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头北生蔓延着,这种无法理清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上次怀王没有见她和安安,她其实并不意外,而这次她单独前来,怀王应下见她,她心里其实同样并不意外,她也自认为自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以从容面对,可事实并非如此,真正面对时,她竟然会觉得心慌,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走进寝卧,扑面而来的是药味,不算太浓郁,淡淡的,却也让人忽视不了。
顾依依飞快的抬眼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既是寝卧也算书房,宽敞而明亮,布置和陈设华丽又清雅。
她看向床榻方向,怀王正靠着软枕半卧着,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是是惯有的温和中透出疏离。
迎着怀王温和中又透着冷凉的目光,顾依依敛下眼片刻后才再扬起,平和的注视着怀王,福身请安:“依依见过表哥。”
“七表妹,请坐。”怀王指了指离床还有一段距离的椅子。
顾依依并没有依言在那张椅子上坐下,而是慢慢的走近,最后在最靠着床头的那张软椅上坐了下来。
坐在这张软椅上,左手边就是怀王,触手可及,右手边是一张小圆茶几,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几本书籍和一个比茶杯稍大的白玉杯。
这是无忧公主坐的,不知道为什么,顾依依心里就是有这个认知。
怀王见她举止,眉心微蹙,却片刻间就恢复平淡,没有出声,只是静待着她的来意。
顾依依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怀王,目光虽不复平常那样内敛,却依旧沉静,声音也很平和:“这还是依依和表哥首次单独相处,也是第一次如此近看表哥。”
怀王眸子微敛,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歉意:“表妹上京,本王未能亲自招待,怠慢之处,还请表妹见谅。”
“表哥无意娶我?”顾依依不理会怀王的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客套话,直言道,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又似是在肯定的道出事实。
怀王抬头看她,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表哥意外是因为依依的直言还是依依的肯定?”
怀王淡淡一笑:“因为表妹的直言。”
“表哥会不适应直言吗?”顾依依微笑地问道。
怀王摇了摇头:“不,本王很高兴表妹直言。”
顾依依淡道:“在王府里也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如果依依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的话,那爷爷奶奶也不会让依依上京了。”
怀王眉心轻拧,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顾依依垂下眼,低声问道:“表哥不想娶顾氏女,可是因为无忧公主?”徜若表哥身体真的没办法熬过,那么留下子嗣是明智之举!
如果这子嗣是由顾家所出,那么情势必将不同,顾氏将占主动,徜若非顾家所出,于无忧公主而言只有益而无弊。
怀王皱眉:“这与无忧没有任何关系,本王无意娶任何女子。”
顾依依眼神惊讶的注视着他,她心里很明白,这怀王表哥对于无忧公主的信任和感情其实胜过对顾家的信任和感情,她以为……可……她不明白?
怀王轻咳了一声,平心静气的解释道:“本王无意娶你,并非是因为顾家和无忧日后的利益会冲突,而是因为本王不曾想过娶任何人,也不曾想过留下子嗣继承血脉。”
顾依依看着怀王的目光里飞快的划过一丝复杂,难道……他的身子已经病的没办法生下子嗣,所以才会过继无忧公主为嗣?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还要试图改变?
顾依依回过神来低低的道:“表哥心意已决是吗?”
“是。”
顾依依沉默了很久,才又抬眸看着他道,沉静的目光略有变化:“表哥身子骨是真的无药可医了吗?”
怀王静静的看着她,因为不曾期待过,所以此刻面对顾依依的质疑,他并不失望,只是淡淡一笑,坦诚回答道:“太医都说过,我余下生命多则三年,少则随时会熬不过而闭上眼,表妹不会以为本王在这京城里可只手遮天瞒天过海?”
顾依依沉默,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懊恼和歉疚。
在上京之前,她心中还有一丝也许怀王表哥病入膏肓是用来迷惑世人的手段,可是真正看过他之后,她心里其实已经相信这不是手段,有眼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受尽病痛的折磨而虚弱不堪的身体。
他的气色和虚弱是无法装出来的,更何况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可能全都为他所用,她还怀疑质问,实在是有些不适当。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情急,更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对不起,依依失言,表哥请见谅,只是……”
怀王淡声打断顾依依欲解释的话语:“只是你不明白,为什么本王明明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死,却还以卵击石试图改变现状?甚至自私的要连累很多人、连累顾家陷入危险之中?”
顾依依数度张嘴,却都哑然无声无话可说,她的心思她想说的话,他全都洞悉明了的说了出来。
……
房间里的窗却敞开着,袭人的寒气迎面而来,顾依依却似是无所察觉般恍惚失神。
顾安安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般光景,一双黛眉紧紧的拧了起来,水灵的眸子里也满是犯愁和纠结,也不知道怀王表哥没几年好活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依依姐飞蛾扑火!
可……要是假的呢?那她岂不是会害了依依姐?
在一旁纠结了好半天,顾安安才走到顾依依身边,轻轻伸手搭上了她纤柔的肩膀。
“七堂姐。”
顾依依回过神来,顺着肩上的手看过去,看到了顾安安担忧的眼神,嘴角扯了扯:“安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看望大哥了吗?”知道她单独去见了表哥,安安就急着想让堂哥来阻止她。
“大哥很忙,根本没空理我。”顾安安沮丧的道,大哥说,依依姐外表温婉柔绵,但却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切事情都让依依姐自己面对和处理。
“那廖大哥呢?你不是说想给他当下手?”
“廖大哥今天没去刑部,我总不能一个人跑去他家找他吧?”
顾依依微微一笑:“这倒也是。”想了想,她又轻声道:“你要是闷着无聊,要不出府去找那位陶小姐散散心?”
顾安安轻叹一声:“那陶小姐倒是个实心眼的人,可惜她却推心置腹交了个心机深沉的林小姐,我心里有些膈应,我这人你是了解的,我倒是愿意交她这个朋友,可是如果我真和她走近,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当傻瓜一样利用,要是我插手,按交情,她肯定是帮林小姐疏远我,到时我岂不是吃力不讨好还给自己添堵,何苦来哉?想到这里,我就情愿在府里无聊的发呆。”
顾依依看着她惋惜的模样,笑了笑,轻声道:“安安,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十全十美的,你呀,心性别太高。”
顾安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轻昵的环着她:“这也怪不了我啊,谁让我家七姐姐就是个完美的人呢?”
顾依依没好气的轻睨着她:“你这妮子,不可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莫说我就连你也会若人诽议?”
“谁敢诽议?在我心里,依依姐就是最完美的女子,你可是我的榜样,哼,不服气的站出来。”顾安安故意板起一张脸煞有介事的道。
顾依依忍不住伸出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鬼机灵的丫头,花言巧语的不就是想逗我笑?”
顾安安面色突然正经起来,盯着她,轻声问道:“那姐笑了吗?”
原本脸上还浮出一些浅笑的顾依依因为顾安安若有所喻的话而惭惭隐没掉,而后又牵强的一笑:“怎么没笑?看,姐不是笑着吗?”
顾安安没作声,只是盯着她的目光有些犀利。
“怎么这样看着姐姐?”顾依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的牵强。
顾安安盯着她,直接问道:“姐,怀王表哥究竟和你说了什么?自从你去见了他之后,这几天都这样失魂落魄的,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
“别胡说。”顾依依皱眉斥责出声。
顾安安沉默了好半响才皱眉道:“姐,你……你不会真的决定要嫁给这怀王表哥吧?”她并不希望依依姐因为家族而葬送自己的一辈子,可是她心里也知道依依姐其实对怀王表哥有着一份独特的情怀,这都怪祖父祖母从小就对依依姐心里种下种子。
顾依依微愣,下意识的垂眸避开顾安安锐利的眼神,淡淡的道:“安安,这件事你无需上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什么你心里有数,我看你根本是打定了主意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嫁给怀王,所以你现在才会在知道怀王表哥根本就不想娶你,才会失魂落魄的。”
顾依依有些无力的出声:“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这样失常?怀王表哥不愿意娶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顾依依语噎。
顾安安想起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项姑娘拿为表哥治病的借口天天往宸院跑,再看着依依姐因为怀王表哥而失魂落魄,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难不在表哥看中了那位项姑娘?”
顾依依轻蹙眉:“不会的。”表哥说他无心娶妻。
顾安安见她神色,心往下沉,但还是故意说道:“可是那项姑娘听说医术了得,而且说实话,那项姑娘的确是漂亮,风娇水媚的,也许男人都喜欢她那样的女子。”
顾依依淡淡起身,面对着窗外,没作声。
顾安安见她沉默,急了:“姐,现在不是我们顾家的事,是他看不上你,你根本就不用再委屈自己,更不用觉得对不起……”
顾依依淡声打断她:“安安,我们顾家对不起姑母和表哥,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安安喉咙一噎,但随即又道:“可是现在是他不愿意娶你。”
“正因为他不愿意娶我,我才更要嫁给他。”
“什么?”顾安安声音提高。
顾依依回过头来看着吃惊的顾安安,眼神有些飘忽的出声:“如果他乐意娶我,我依然会嫁给他,但是我想我心里一定会有惆怅,因为这样的婚姻里,利益大于感情。”
顾安安哑然,眼神复杂起来。
见她神色,顾依依微笑:“安安,我不否认在上京前心里也有一些浮动,可是这些日子的观察和认知,他不愿意娶我,这反而让我下定了决心遵守我心中对自己的承诺,代姑母代顾家好好的照顾他。”
“姐……”顾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安安,别为我抱委屈,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姐,你太傻了。”顾安安灵动的眼睛里满满的泪水。
顾依依笑了笑,安安不是她,所以她不明白,如果……她也如她一样,从小就被祖父祖母在心里坦下种子,到今天,她也会如她这样的选择。
与其一辈子无法释怀,她情愿用一辈子来还债,更何况,他,已经超出了她的期盼。
京郊外三十里。
天色阴沉沉的,凜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经霜的枯树上最后几片枯叶也被寒风毫不留情的吹落在地上,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一只寒鸟驻足在上面张望着前方不远处由远而近的车队,待到车队快要靠近时,寒鸟孤寂地叫了两声才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队伍看起来不算太过华丽,却也并不算低调,仆从身上着装以及车队排场,都显示着这支队伍并非是商队,而是不知是哪个官家老爷的家眷。
也许是因为听见了外面孤寂的鸟叫声,末尾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出一角。
“小姐,外面风大带寒,您风寒未好,可别再受了寒气。”八金轻声提醒。
马车内,另一名俏丽的年轻女子斜眼扫了一眼因为掀起帘子看外面的白牡丹而担忧的八金,嘴角嗤了一声,嘀咕道:“八金,你真还以为自己侍候的是官家大小姐呢?这么娇贵呢?”
“可不是。”一旁的小丫头也连忙应和自己主子出声,还没好气的瞪了八金一眼。
八金暗咬了咬唇,她也知道小姐不再是昔日的小姐,可是在她心里,小姐永远是那个小姐,可这迎福姑娘和小姐同样都是妾夫人,却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赏赐给孙少爷为小妾,处处为难小姐,连她的丫头都敢对小姐不敬,更别说欺负她这个婢女了。
想到小姐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还没有在孙家站稳脚根,她只好万事忍耐,却没想到越是忍耐,这对主仆就越是张狂,连带着其他一些下人都明里暗里轻视着小姐。
想到小姐曾经是何等身份,现在竟然为妾,还受这样的委屈,八金忍不住悲从心来,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垂泪。
白牡丹放下了马车帘子,突然轻轻的说道:“我虽戴罪之身,但是……”
向来不管她们如何奚落都不会吭声的白牡丹突然开口说话了,迎福主仆吃惊的相视一眼。
“但是什么?”迎福冷笑的问道。
白牡丹垂敛着的眼皮子慢慢的扬起,冰冷的目光看的迎福主仆二人都面色一滞。
“老夫人和老爷夫人明知道我的身份,还竟然让我也来到了京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意味着什么?”迎福大声道。
白牡丹冷笑,心里却生出一丝悲恸,她史凝湘竟然落得与这等地步,如何不讽刺?
见她说了半句就似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不说了,迎福恼怒出声:“哼,是不是说不出来了,你想吓我,白牡丹,你以为你还是史家小姐啊?你别忘了,你史家男儿皆被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翻身之地,你叫白牡丹,不叫史凝相,你再也不是京城第一才女。”
“可是在京城,就算我用白牡丹的身份,我的价值也绝对比你大,迎福,如果你不相信,你不妨试试,我要踩你入地,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你这个婊……”迎福原本欲冲出口的怒骂声在白牡丹冰冷慑人的目光下吞了回去。
白牡丹冷盯着她,冷冷道:“这次我饶过你,若还有下次,你可别怪我无情。”
“你……”迎福真有些吓住了,她身边的小丫头更是不敢出声。
八金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的看着自家小姐。
见慑住了迎福,白牡丹收回目光,重新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面,眼神幽深起来,京城的冬天依旧如此萧条,景未变,人却变了,她,白牡丹,既将踏进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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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在老妈那住了几天,昨天晚上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发现宽带欠费被停了,今天又是开学又是去交宽带费,弄到中午才回来,本来说好今天补更了,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是补不了,明天开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