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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无双忽然软软倒下去,一口血直直喷出来,瞬间脏了尧青菱的眉眼。
“十七哥!”尧青菱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躺了一个人,断了一条腿,黝黑的眉眼直直望过来,散出慑人的光。尧青菱直接提起长剑,狠狠插在那偷袭者的脑袋上,任湿漉漉的脑浆沾满了自己的裙角,她有些急怒,眸子也微微的红。两人是半个时辰前到了城北的,可如此长的时间过去,却还是——尧青菱迷路了。
尧青菱再一次恼怒着自己的没用,她同时提起剑,一手搂着尧无双的腰勉强起身,足尖轻点落到了拐角一处木竹后面。低咳,她很快吐了一口血。
尧青菱忽然在拐角处看见一个人来,青衣暖袍,用发带扎起的头发,晶亮的眉眼,提起的长剑和那张面上一望无际的怒气,她咬牙,却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叶少主。
叶飞柏此刻却不得安稳,更没有心情听一个女人的低语,他提起长剑,不怒自威,对着那围住自己的三个老者,“叶家主,你拦住飞柏的道路,想要如何?”
“身为叶家人,你应负起自己的责任。”那中间的老者面色还算安定,他看眼周围,又看眼叶飞柏,“飞柏,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任你混账下去了。”
“叶家主这么快便忘了自己的誓言?”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叶家主却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大掌一挥,“老二,老三,拿了这忤逆的小子。”
“是。”身旁的两人面色各异,却都同时提起长剑,身形跃起。
叶家主,接着也加入了战局。
尧青菱此刻却没有精力仔细观战,她咬牙勉强赶出昏厥,喂了尧无双颗药丸儿,点了他的穴道,接着摸了摸长剑。尧青菱赫然发现,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枚飞镖。尖细,有些奇特的光芒。
这时,一道剑光横冲直撞,顷刻间到了尧青菱的面门!
尧青菱下意识的便要提剑抵挡,可是突然,她的手臂,不动了。“啊!”身形登时嘣飞出去,尧青菱只觉得一股大力打到肩上,她头开始晕眩,眼也渐渐花了,纤细的手掌,却仍是抓着尧无双。
“啊!”又一道剑光过去,尧青菱一脚蹬地,迅速平缓滚落了下去,她抓着尧无双,将他一抛,任由自己在下方落下。刚落下便抓住尧无双的衣襟,就地一滚,直接,靠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恰恰将尧无双稳稳靠住。
这一系列动作极快,极准,极稳,以至于两人已安然站好准备进攻了,那袭击的人却还是未曾反应过来。
“你们是,”
“尧无双,大哥,那个人是尧无双。”仅有的一个白发老头儿忽然大叫起来,他兴奋地搓着手,得意的道,“错不了,他是尧无双,那个女娃娃,是了,是尧青菱!”
“好一个娃娃,即便脏成这样也是粉雕玉琢。”另一侧的老头儿登时兴奋了,他直接望过去,开始嘻嘻的笑。
“好了!”叶家主突然喝了一声,他看向尧青菱,眸光严肃,“儿媳,尧少主受伤了?”
“是。”尧青菱看眼叶飞柏不动的身形,警惕的动作,眸光动了动。她竭力温柔着语调,看向叶家主,“是的,叶伯伯,还请您搭救,锁尧山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好,我,让伯伯看看。”叶家主的语调有些古怪,他左手抬了抬,接着另两个老头便老实了。“伯伯的医术虽然不精,却也是上得了台面的。”
“谢谢伯伯。”尧青菱眸里发出极大地喜色,整个人也愈发光彩起来,她小心扶着尧无双,抬头温暖的笑道,“十七哥,有人救你了。”她接着小心的将尧无双扶过去,“叶伯伯,劳烦您小心些,十七哥,伤得很重。”
“好、好。”
尧青菱接着便将尧无双扶了过去,眼看着叶家主小心来接,其他两个老头也纷纷作出防护的姿势,她眸光有些惧怕,却一咬牙,也就在离叶家主一丈的刹那,尧青菱突然横起长剑,一剑,直劈三人,蓄势待发,凌厉无匹!她接着足尖轻点,顾也不顾的跳开,远去。
“啊,贱人!”那白发的老者疼的一龇牙,头发也下雨似的落下去,他大怒,下意识的就一掌打出去,直击尧青菱的后心。
“好了,快追!”这时,叶家主才发现,叶飞柏,竟也不见了。“不好,快追!”
尧青菱这时已到了千米之外。“飞柏?”她看着方才忽然冲出来帮自己逃开的男子,眸光微暖,含笑看过去,“多谢。”
“你受了伤,还是先不要运功了。”语气仍是淡淡,叶飞柏眸里却满是担忧,他迅速点了尧青菱的穴道,一手尧青菱,一手尧无双的带着三人落了地,“你们打算去哪儿?”
“陈,陈家。”尧青菱低头,有些窘迫。
“还是别吧。”叶飞柏的诧异也就一瞬,他接着道,“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十长老他们受了伤,如今——前面是读书巷,那里地势奇特,我们先躲一阵,等尧少主恢复了再行离开如何?”
“嗯?”
“枫王应该正在追捕你们吧,还有叶家,若再遇上国都里的武林中人,怕是不堪设想。”
“好,多谢。”
三人落在了读书巷口,沿着那弯曲的住宅过去,叶飞柏带三人落到了桩破败的庭院里,眼看着里面满是灰尘,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走进去,推了门。
“这地方是陈大帅告诉的,说如若是将来被叶家人追的无处可逃可以进来,最脏的地方便是她的。”低声,叶飞柏在那主屋墙壁上一模,果然抓出了瓶——酒?“这个,”他面色有些尴尬。
“这个,辣酒。应该是神仙前辈的方子。”尧青菱却是个识货的,她面上露出喜意,接着道,“叶少主,你用它擦擦伤口,效果很好。十七哥,”尧青菱却全然不知该如何,满身的血,却没有一处是伤口,也或许在——只是自己毕竟一介女儿······
“还是我来照顾尧少主吧。”叶飞柏自然看出了尧青菱的窘迫,他看眼尧青菱嫣红的眉眼,笑笑,伸手过去,却突然就被只手抓住了。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是我。”尧无双有些好笑,出声却是低低的咳嗽,“我如今,不能用辣酒。”
“十七哥,你?”
“点穴如今,困不住我。”尧无双的笑却有些无奈。“你身上的毒暂时解不了,先运气一周天,吃些百清丹吧,等见了神仙前辈,请他帮你配解药。”说着勉强坐起来,尧无双看眼叶飞柏,低头一礼,“叶少主,多谢。”
“尧少主客气。”叶飞柏有些呆愣,他看着眼前这无比虚弱却又丰神俊逸眸光温暖的男子,忽然便红了眼眶,窘迫的低头,叶飞柏很快抬头笑笑,“尧少主,你如今,”
“无事。叶少主身上的伤口用辣酒擦一擦便好,十五妹,把你的百清丹给叶少主一枚,过不了两天便会好的。”仍是无力,尧无双渐渐盘起身子,闭眸,开始调息。他却猛然睁眼,迅速喷出了一大口血!周身,昏黄的光,在周围,渐渐,升起。
“十七哥!”
尧无双却已倒了下去。
这时,很是结实的屋门,开了。
“谁·······”
“让开!”冷冽的呵斥直接打破尧青菱的娇声,梨霜一掌抓起尧无双,接着一指飞快点住了叶飞柏两人。不过一瞬后,四人,便同时出现在了棠儿的院子。
“这是,”叶飞柏身子一震,直接,看向了梨霜,“大帅?”
“老头子,滚出来!”一掌贴在尧无双的后心,梨霜冲着主屋里冲出来的沉青道,“暂时没你的事,保证这里没人打扰。”
“好。”
接着,神仙大夫冒出来了,“徒弟?吼老头子做什么?”
“这两个人,立刻救了。再准备无色药水,我要用。”
“好·······哎呀尧小子,怎么了这是·······”
“把你的爪子拿开。”阴森森的道,梨霜眯了眯眼睛,一脸的警告,“一刻钟内做完进来,必须。”话落身形一闪,凭空的消失不见。
尧青菱和叶飞柏突然齐齐就住了嘴。
半刻钟完成大概的事,神仙大夫将无色药水递给叶飞柏,指着躺下来半昏迷的尧青菱道,“呐,这药水给她的伤口肩膀腿脚齐齐擦一遍,然后再点香,记住顺序啊,你自己如今已经好了,好好照顾这个丫头,出事儿唯你试问啊。”说完直接溜了。
“可,”叶飞柏只得低叹了口气,面上微红。
神仙大夫的医术倒真不是吹得,不过半天光景尧青菱就起来了,面色微红,她看着正打算为自己盖被子的叶飞柏,“叶少主,我,十七哥呢?”
“不知道,陈大帅一直没出来。你先喝药吧,然后我扶你出去等。”
“好。”
一个时辰后,主屋旁那间精致的屋子里终于走出了一个人,却是,梨霜。
“大帅,十七哥他——您?”走近了尧青菱才发现,梨霜素日雪白的面容如今已近透明,嫣红的嘴唇如今微白,面上显而易见的疲倦,她缓步走着,皱眉出了房门。
“你在这儿等着吧,好好照顾他,尧钺如今在荷苑,伤得很重,暂时还不能挪动。”低声快速说着,梨霜看眼叶飞柏,“你跟我回去吧,这几天估计会很忙。”
“好。”
此时,天色已近昏沉,微微的黑暗,淡淡的金黄,冬日的天空寒冷,些许的蚀骨。
梨霜为着那单薄的衣裳打了个寒噤,她刚进门,便见卫统领快速过来,一脸焦急,“大帅,您快过去吧,皇上来圣旨了,到处都找不到您的人。”
“知道了。”颇为无精打采,梨霜淡淡说着,揉了揉额头,落下来却是满手的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讨伐大帅陈梨霜,御下不严,管教不力,其手下讨伐军恶意伤人,害死大批西荣暗侍,其罪恶劣。先,削去大帅之职,剥夺讨伐军管理之权,收回金剑令,暂代国都护卫,首将之职,着明日早朝上,准其阐述缘由,若罪名属实,严惩不贷,钦此。”宣圣旨的公公一字一句,末了却在递过去时低声,“大帅还是快些的好,否则这污蔑一属实,陛下着实气的不轻。”
“多谢公公仁义。”梨霜不由得弯唇一笑,眸光温暖。
“哪里哪里,小人的家乡人若非大帅早已遭了灾,小人一直想着报答,如今,大帅不嫌弃就好。”那太监为着梨霜的笑容一愣,接着急忙退下,恭敬道,“那,小人告退。”
“公公慢走。卫统领,送送吧。”梨霜却生出了行贿的心思,好吧,眼前这个公公,这一刻竟有些顺眼。于是她爽快的送了一坛辣酒,那太监有关节炎,她还是分得清的。
梨霜接着便回头,对着堂上众人行了礼,她看眼仍是一身喜衣的陈轻风和秦清桂,笑了笑,“还没敬完茶?”
“还不跪下!”陈老太君终是忍不住的挪动了拐杖,她眸光极厉的望过去,咳嗽了一会儿,“畜生,看你都做了什么!”
“娘!”陈元帅登时一愣,他带些愧疚的看眼含笑站着的梨霜,再看眼一旁神色明显的叶飞柏,皱了皱眉,“官场沉浮自古便有,您这是做什么?”
“官场沉浮?那你说说,昨晚枫王爷到这儿来做什么了?如今整个国都都传遍了!”
梨霜顿时一惊,她却很快反应过来,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是了,想要人知道,西叶枫的办法多得是。却害的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生之灵气!
“怎么,没说的了?”
“娘说得不错,二弟,梨霜如今这模样,你也该管管了,毕竟枫王待枫王妃的心是有目共睹的,大婚之夜却忽然过来,也不知梨霜······”跟尊黑白雕似的说着,海仪凝眸里却是一阵奇异的愤恨。
“伯母想说用了手段是不是?春药,威逼,武力,哀求······那伯母觉得,梨霜,会用哪一种?”站着不动,梨霜眸里是淡淡的笑,抬眼是低低的嘲讽。
“霜儿!”陈江氏的声音里更多的却是凄艾。
“你,不知羞耻!”海仪凝的脸迅速红了。
“人说相由心生,话缘心愿,梨霜不过是拜见师父便被伯母想的这般龌龊。伯母啊,你可否告诉梨霜,您为伯父守节十年,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梨霜的语调却没有一丝起伏,她也不动,只是站着,直直看着海仪凝。
“你,你胡说!”海仪凝的身子迅速抖动了起来,她面色有些难看,偷偷瞥一眼面色已被气的通红的陈老太君,“娘!”
“这就是你的好女儿!”陈老太君狠狠瞪向了陈元帅。
陈元帅低叹一声,却对梨霜笑了笑,“霜儿,你师父来了?”
“嗯。师父这几日很忙,估计过几天才能来拜见。”
“好,你,怎么了?有人对你动手了?”陈元帅看眼众人,终是忍不住问。
“算是吧。路上遇到了几个喽啰,说什么要讨我师父的灵丹妙药。爹,我累了,想回去歇一会。”梨霜骤然觉得温暖起来,她不由得笑了笑。
“······好。”陈元帅终是没再问下去。
梨霜于是快速回了荷苑,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开始呼呼大睡,等一觉醒来的时候,明月,正正悬在了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