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被他识破

李婉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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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李管家拿着张妈做好的晚餐来到医院。

    他絮絮叨叨地催促他们赶紧趁热吃,一直唠叨不停的李管家丝毫没有发觉病房里两人僵滞的关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张妈为了这顿饭烫了手指头,然后又唉声叹气说老爷和夫人依旧不同意小印住在赫连家。

    夏以魅静静地吃着饭,明明中午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自从刚才她提出两人结婚之后,她和赫连陌之间就再也没有往日里的自然相处,关系降至冰点,就连只有三岁的小印也明显感觉到了。

    赫连陌也一声不吭地听着李管家的唠叨。

    唠叨的时候,李管家不经意看到桌上的两只蚱蜢,随口提了一句:“小姐编蚱蜢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不是阿姨,是爹地编的!”埋头吃饭的小印忽然抬起头来。

    李管家笑了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原来是少爷啊。想起当年小姐非要教少爷编蚱蜢,我就忍不住想笑,少爷那样一个高傲冷漠的人,居然为了那几只蚱蜢和小姐置气。”

    夹菜的筷子一顿,她惊讶地看向李管家,然后迅速瞥了一眼沉默的赫连陌。

    “李伯不会编蚱蜢吗?”她问。

    “我哪会啊!”李管家笑着说。

    夏以魅心下又冷又沉,赫连陌刚才说是李伯教他编的蚱蜢,只是想试探她而已。

    “少爷,老爷晚上找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们慢吃。”李管家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打算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夏以魅说,“对了,小姐,花园里那几棵石榴树还需要修剪吗?”

    她茫然地抬头:“只是几棵石榴树而已,怎么问我的意见?让园工自己看着修剪吧。”况且她明明记得赫连陌说夏以魅很讨厌那几棵石榴树。

    李管家愕然:“可是,以前不都是小姐亲自修剪的吗?小姐对那几棵石榴树一向宝贝得紧,不让任何人碰,怎么如今……”

    赫连陌忽然一个眼神示意过去,他立刻住了嘴,只说:“那好吧,我吩咐园工看着办吧。”

    李管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夏以魅终于开口问道:“原来,你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试探了。”

    “在更早以前我就已经开始怀疑,只是那个时候我不能确定。一个人可以整容改变音容特征,但是不可能改变她的经历和性格习惯,也不可能忘记以前所有的事情。”他低声说,声音没有起伏,不再有往日里的温柔和疼爱,“真正的夏以魅在哪里?”

    她心里有些窒息般的冷,“如果我告诉你,我偏偏就是真的夏以魅,你信吗?”

    “爹地阿姨,你们在说什么?”吃完饭的小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下午好奇怪,老是不说话,我都快闷死了。”

    夏以魅微笑了起来,“爹地和阿姨在玩不准说话不准笑的游戏,因为谁输了今晚谁就得睡地板哦!”

    小印来回看了看两人,忽然指着她大声说:“咦?阿姨先笑了,阿姨输了哦!”

    呃……她愕然。

    终于没忍住,赫连陌也低低笑出了声。

    一直沉滞僵硬的气氛一扫而光,病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

    吃完晚饭,哄完小印入睡后,夏以魅看了看时间,犹豫着是否要去见纪昀朝,毕竟他刚才的威胁不像在开玩笑。她想了一下,又看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赫连陌,终于走出了病房。

    赫连陌放下报纸,随之跟上来,拉住她的手。

    “你要去见纪昀朝?”

    她点点头:“嗯,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不想小印暴露在媒体之下,他还那么小。”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她心中不由暖暖的,“你放心,这里是医院,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况且他现在还是一个瞎子。”

    赫连陌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那尽快回来。”

    “好。”夏以魅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身来,说,“刚才我提的那件事,你考虑一下吧。”

    她顿了顿话语,见他依旧沉默,缓缓地说:“当年我父母为了爸爸妈妈以及赫连家族的长老牺牲了自己,我知道赫连家族一向重情重义,李伯说赫连家曾允诺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如果我能说服赫连家的长老让你收养小印,那么我们就结婚。”

    赫连陌终于答点头:“好,我答应。”

    “不过,我另有条件。”她说,“你要帮我对付纪昀朝,让他永无天宁之日。”

    “好。”

    她笑了起来:“赫连陌,谢谢。”

    然而,她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看到赫连陌那双温情不再的双眸,觉得自己的心口猛然涌起一阵疼痛。

    夏以魅转过身,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极力忍住快要流下来的泪水,心中冷冷地自嘲和鄙夷。

    宁小暖,你真可怕,居然会利用小印的生存,利用赫连陌的善良,利用他对你的爱来报复纪昀朝。

    纪昀朝和小印的病房只隔了十米的距离,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你来了。”端坐在床上的纪昀朝早已在等她,敏锐地看向了她的方向,“旁边应该有椅子,你随意坐吧。”

    夏以魅迟疑了下,坐在了病床边上的木椅上。

    “有什么事,尽快说吧。”她脸上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冰。

    纪昀朝忽然冷笑了一声:“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夏助理连伪装都不愿意了么?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让你辞职的。”

    “你就不怕我把jk的机密告诉赫连陌吗?”她冷淡地说。

    “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他低低地不屑。

    夏以魅盯着他,这个男人即使眼睛失明了,也依然充满傲气和狂妄,季关妍说错了,纪昀朝根本没将失明这回事放在心上。

    失去眼睛的纪昀朝就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但那也是一只断翅的老鹰。

    “你到底有什么事?”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是煎熬,“如果没有事,我要走了。”

    “如果你想让所有的媒体都知道那个孩子,那就尽管走吧。”

    阴沉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夏以魅努力抑制心中的怒火,才强迫自己没有离开。

    “你那么紧张,难不成是你和他的孩子?”纪昀朝冷冷地问。

    她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和试探,只是微微皱了眉,没有回答。

    纪昀朝神色越发冷,低声说:“夏苒,让你陪我说说话,难道就那么难吗?”

    “如果你说话不那么夹枪带棍,我会很乐意。”夏以魅注视着他,忽然双唇微微扬起,露出一缕微笑来,“纪总裁喜欢看画展吗?”

    他微微皱眉,忽然记起再过半个月就是萧自成的画展了,他低声问:“你想请我去看萧自成的画展?你应该明白,我现在根本看不见。”

    她淡淡地冷哼:“谁说我要请你去看画展?当然如果你能来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萧自成的画展的,听说那天萧自成会出现。哦,对了,那天你可能到不了。”

    看到他依然皱着眉,夏以魅微眯起眼,脸上浮起笑容,朝他微微近了一近:“画展那天正好是宁小暖的忌日,纪总裁那天恐怕来不了吧?”

    纪昀朝脸色一变,伸手想将她抓住,然而她抢先直起身,脸上笑意盈盈。他根本看不到夏以魅,却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像一朵开在暗夜中的罂粟花,正冰冷而锋锐地看他。

    “纪昀朝,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无助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眼睛永远看不见了,恨不能现在就能睁开眼睛,去画展看看那个萧自成到底是不是宁小暖?”她低下头,凑近他,深深地望进他那双茫然而无焦距的眼睛,“你害怕吗?因为宁小暖要回来了。”

    他忽然伸出手,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盯着她,因为心中无法泯灭的情绪,他的唇始终微微抿着,那么凉薄,就如同他的天性。

    夏以魅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再度沉入了那个噩梦,她的身上忽然一阵冰冷。

    “你和赫连家的夏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沉默了很久,他却只说出了这句话。

    冰冷的寒意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猛然用力甩开她的手,说:“有没有关系,你难道不会自己调查吗?不过相信你查了也没有用,听说那位夏小姐被赫连家保护得滴水不漏,你恐怕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查不到吧?”

    纪昀朝只觉自己的手冰凉得可怕,只听她缓缓地说:“纪昀朝,你说有没有可能宁小暖还活着?”

    “你别骗我了,小暖她不会再回来了。”他一字一句地肯定,眼底几乎没有温度,“当年我亲眼看着她被火化,她不会再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利用她来对付我。”

    “你以为宁小暖的死全是因为我么?”纪昀朝冷冷地讥讽,“那个时候,在福利院的她一定不知道,赫连家正在找人对付纪家对付我。而我,不偏不倚地爱上了她,如了他们的愿,以成全赫连家的心意。而她,作为三家恩怨的牺牲品,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夏以魅仿佛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僵硬着,她听到纪昀朝的声音,缓慢的,从胸膛里挤出来一样,冷漠极了。

    他静静地说:“宁小暖……死了才是最好的。”

    -

    走出纪昀朝病房的时候,她感觉全身都僵硬了,一种比尖刀刺入心脏更痛的感觉在她的体内炸开。纪昀朝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慢慢地坍塌。

    三年前她从那个噩梦理满怀仇恨地爬出来,以为只要报复纪昀朝,就能平息她心中的愤怒和仇恨。然而三年后的今天,她却陷入了另一个噩梦之中。夏以魅忽然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努力是多么可悲可笑。

    和赫连陌说得一样,她的死不简单。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家族恩怨,赫连家竟然如此卑鄙地利用了她。

    那么,这一切赫连陌知道吗?

    她该相信谁?赫连陌还能相信吗?

    她感觉自己连走路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停下了脚步,闭着眼睛,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命运如此捉弄人,当她无条件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也是侩子手之一。

    她的眼角渗出一点泪水,滑落在脸颊上。她抬手捂住憋闷的胸口,感觉透不过气来,眼前苍白的灯光忽然被深浓的黑暗席卷,侵入了她的大脑,令她渐渐麻木得模模糊糊,直到瞬间失去了意识。

    原来,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