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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风起竹摆。
“不好。”那人喉结微动,好听的声音偏说出拒人千里外的冷漠,飞白松开手,吸了口气,“那你走吧。”不可否认,心里一下子就落空了。
公子冥又摸摸飞白的头,最后将手放下,从怀中拿出漆红色的小圆盒,盒子里透出一股清凉的药味,他轻轻放在窗栏上。飞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心里还是微微一暖,至少还是有人记着她的。
“你要离开京城了。”飞白知道,每次公子冥在离开京城之前都会来和她道别。飞白不想知道公子冥来京城的目的,更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杀了人或是意图谋反,她只要公子冥记得她就够了,哪怕只是顺带着来看看她。
“嗯。”声音清冷,看了眼飞白,过后许久又道:“以后,也许不会再来京城。”
“哦。”飞白点头,转念又道:“那我就去找你。”
公子冥扬唇,“好。”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是一盒御品斋的糕点。
飞白很自然的接过,然后拆开,拿出一块递于公子冥,“吃完就走吧。”飞白很煞风景的送客,然后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在自己嘴里,甜腻香软的感觉让她眯起了眼。
其实,公子冥不喜欢甜腻的东西,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喂。”飞白忽然叫住公子冥,嘴里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问:“唔,那个上官阙和你什么关系?”其实,飞白是纠结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的。
公子冥转身认真的看着飞白,然后很认真的回答:没关系。
飞白:“……”
他的回答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啊。
目送公子冥离开,她想当时问公子冥那个问题时的表情一定很傻!
直至公子冥背影消失后,飞白才关好窗坐在床上对着糕点开始走神。
其实她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以前她依赖爷爷,因为爷爷陪她一起度过了十四年。
现在她依赖公子冥,因为从第一眼见到公子冥的时候,没由来的就觉得这个漂亮的男人很可靠。且,公子冥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虽然他是木头脸。
不管公子冥对自己是厌恶还是喜欢,但至少自己是单纯且固执得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她想以后的日子都由公子冥陪着,不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在一起。就像之前的十四年,不论苦乐她都与爷爷在一起,相依为命。
或许,她对公子冥并不是纯粹的爱,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想依赖他,无条件的信赖他,甚至和他在一起过着刀光剑影,性命朝夕不保的日子她也会觉得安心,又或者……
飞白想着想着也就困了,枕着窗外竹叶的磨挲声渐入梦境,明天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并不可知。
因圣上下旨,故锦绮堂的学生都被罚府中面壁半月,善婉也早早的去了纳兰家的祠堂,面壁已有五日。
如今飞白身上的伤也渐好,所以也被送到了祠堂。当飞白推开门时,纳兰善婉正认真的抄写着诗经,听到声响,善婉抬头将落在耳旁的碎发夹在耳后,见到发白到来,冲着飞白一笑,见飞白面无表情,笑意僵在脸上,又低下头来。
飞白将门阖上,盘膝对着墙坐下,一言不发。
时至晌午,管家送来午饭,见到的就是飞白背脊挺直面对着墙,二小姐撑着头安静的看着飞白。
“大小姐,您对着墙做什么?”管家放下碗筷。
“面壁!”飞白依旧没有转身,面壁面壁自然是面对着壁咯。
“……”这是哪门子的面壁,管家摇着头退出祠堂。
一旁的善婉看了看桌上的碗筷,抓了个馒头慢慢向飞白走去,将白面馒头递到飞白面前,飞白转身,额头抬起打量着善婉,善婉长得像二夫人,妩媚天成。虽年岁不大,但从她稚嫩的脸上已可看出她以后的风韵。
飞白长的像纳兰睿炎,虽唇红齿白但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股英气,很是飒爽。
飞白犹豫了一会,伸手接过馒头,一言不发啃馒头,善婉站在飞白的身旁,而飞白还是盘腿坐在地面,善婉俯视着飞白,分外尴尬。
自从上次飞白出手相救,善婉就一直对飞白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一面又想亲近飞白,一面母亲一直在自己面前说着飞白的恶劣,到让她十分为难。
“有话要说?”飞白眯起墨色的眼睛。
“谢谢。”善婉脸上泛红。
飞白没有任何回应,反而低垂着头,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就在纳兰善婉以为飞白快要睡着的时候,飞白猛得将善婉扯到自己身旁,使得自己与善婉平视,左手勾搭在善婉的脖子上,脸上挂满了邪气的笑意,“要怎么谢?”
善婉干净的衣袍染上地灰,并排与飞白坐同面对着一面墙,“你想要什么?”善婉眉头微皱,似乎很排斥坐在冰冷的地面。
“尊重。”飞白很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眼里闪烁着微光,她从一开始想得到的无非就是尊重以及认可。
善婉摇头,“我不明白。”
善婉从出生时便是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周围有的是奉承她的人,没人敢对她不尊重,正因为尊重这么容易得到,所以她认为这很平常,她不明白为什么飞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尊重对于飞白来说却是需要她去争取的,一出生没爹没娘受人奚落嘲讽,男尊女卑受人冷眼压迫,她只有变强才能在这个世上立足,才能不被人欺负,所以她将尊严看的很重,她想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然而,得到这些是需要用实力来说话的。
飞白双手压着善婉的肩,漆黑的瞳孔里有着不属于年龄的成熟,“也许你轻视你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但你不知道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我要用很久才能得到,呵,如果我安于命运,那么可能我一辈子都得不到。”
善婉看着飞白认真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比她幸运的多,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四年里,她夺走了原本属于飞白的父爱母爱,甚至到了最后,飞白还救了自己。
“以后,我……”善婉咬着下唇,雪白的肌肤上透着红晕,最后似下定决心道:“我们以后同享富贵。”
飞白挑唇轻笑,“如果是因为我为你挡下石块而觉得内疚,你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天生贱骨头,最受不了人家对我好。”
“同享富贵?”飞白招牌似的邪笑浮上嘴角,缓慢的重复这四个字,许久才拍着纳兰善婉的肩一本正紧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纳兰善婉再次无语,这家伙是有多标新立异啊,女子的路向来只有一条,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同享荣华,难不成她还能像个男子那样风流天下么?
飞白看到善婉失神,脸上有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她纳兰飞白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