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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淡绿色已经爬上蓠墙,点点嫩绿,透过一阕阁楼的小轩窗,那儿坐着个温柔的女子。
飞白坐在树上,安静的看着那女子,司马家确实是个书香门第,司马家的小姐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恬静温婉。
她与苏堇璃不同,苏堇璃是安静的,但她安静的气质下有着不同寻常的坚毅。
可司马小姐从头到脚都是温婉的,知书达理,果然司马家将她呵护的很好。
司马家唯一的女儿司马昭兰左手正执着一卷书,可明显她的目光不在书上,嘴角还有浅浅的笑。
她在想未来的夫君么,她知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君再想着另一个女子呢,她始终是个悲剧。飞白叹气,敏捷的从树上跳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飞白端着杯盏,吹着茶水里的茶叶,司马越揪着自己的山羊胡,红光满面,朝飞白微笑问到:“家父可好?”曾与纳兰睿炎同朝为官,但因年事已高,辞官回家,由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官职。
现在回到老家,与自己的孙女整日下棋吟诗倒也是一种享受。
“他很好。”飞白不咸不淡的回答,“老爷子我想和你聊件事。”
飞白本以为司马家族的人会是气焰嚣张的,但她错了。
相反司马家的人很好相处,没有任何的官腔,府里的摆设都很简约,仿佛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香门第。这倒让本想直截了当说明的飞白不得不变了一种说辞。
“什么事?”老爷子是温和的。
“你希望你的孙女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么?”飞白犹豫不定,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大婚在即,她居然是来阻止人家成婚的,会不会过分了。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早就听出了飞白话里的意思,“丫头,你懂什么,感情是可以磨合的。”
飞白还欲辩解些什么,从屏风后就走出个姑娘来,打断飞白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是纳兰飞白。”语气肯定,此人便是司马昭兰。
飞白仔细打量司马昭兰后,点头默认。
“或许我该这么说,如果你结识的是我而不是慕九酒,你会站在我这。”司马昭兰与纳兰飞白面对面站着,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兰儿,不可对纳兰姑娘无理。”司马越有些不大高兴,平时她的孙女可是温婉的,可今日怎么竟咄咄逼人了。
飞白被司马昭兰一问,反而愣住了,是啊,若没和慕九酒认识,她是决计不会管这种事的。
“纳兰姑娘,你觉得慕九酒与徐少清相爱,他们就应该在一起,那我呢,我爱徐少清整整七年,好不容易盼来了与他成婚,你凭什么让我放手?”司马昭兰闭眼,脸上有泪划过。
那七年,历历在目。
十岁认识徐少清,从那时起就有意无意的注意他,尽管那人并不认识自己。
她是个大家闺秀,从不会露骨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意,甚至也许徐少清根本不知道曾有一姑娘七年来对他念念不忘,看到他开心,心里便开心,看他踌躇她便担忧,见他与心仪的女子在一起,她便心中酸楚。
七年的执着终究等来得以与他白头偕老的机会,凭什么要她放弃。
她相信她能给徐少清的东西会比那个女人给徐少清的要多的多。
“若是你早认识我,会不会也帮助我让徐少清与慕九酒断了联系?”司马昭兰这样问,飞白低头沉思,默不作声。
“纳兰姑娘,我司马昭兰请求你不要插手此事。”司马昭兰的目光是直接的,那坚毅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不错,旁观者清。可旁人永远不会懂得当局者的感受,一旦失去,便是切肤之痛。”
司马越从没想过自己孙女有朝一日会如此热切的想要一样东西,可他又担心徐少清不会真心待她,假若这样,不如不强求,找个真心待兰儿的人。
飞白低头,许久才道:“如果徐少清悔婚呢?”
“那我便与青灯古佛长伴一世。”如此直接的回答,给了飞白很大的震撼。
“再问一句,若徐少清当着都有人的面悔婚呢?”这样的大家闺秀大概不能承受众人的嘲讽吧。
“那我便三尺白绫结束一生。”如此决绝的回答,大概这种想法早就在她的心中滋生了吧。
飞白佩服这样直接的女子,轻笑,“我不会插手。”旁人的情事,终归与她无关,何况自己的事还一团糟呐。
司马昭兰欠身,“谢谢纳兰姑娘,昭兰先回房了。”不缓不急,不算冷漠但又不热情,这样的距离,拿捏的正正好,不愧是大家千金。
“老爷子,那飞白也先回去了。”飞白微微颔首,此事一了,大概自己也要回京城了吧。
齐君莫说将该教的教与自己了,接下来便要靠自己融汇贯通了,前不久纳兰府又来了信,信中说:等君归来。
司马越点头,将飞白送至大门口,“待我像你父亲问好。”
飞白拱手,默许。
走在青州的街道上,飞白有些感慨,自从来了青州,自己似乎变了许多,人也比之前开朗了,也许这里并没有人知道自己曾是个灾星吧。
要离开这回到京城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期待,她将回去彻底的将灾星的头衔摘去。
呵,这里的人还把她当做除恶扬善的少侠呐。
什么少侠,什么白公子,什么英雄,呵,她的过去还只是个灾星啊。
“喂,小姑娘。”痞里痞气的声音让飞白有些厌恶,抬头却见酒楼二层窗边正坐着上官城,而他的对面却是公子冥。
那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却比谁都冷漠。
飞白朝那人淡笑,转身离开。
不是早就说了不要见面么,不是早就烂在心里了么,不是不该再有瓜葛么,那么见面时,便相逢如陌路吧。
见到纳兰飞白要离开,上官城倒是急了,直直从二楼坠下落在飞白面前,拦住飞白的去路,“小姑娘,不上去喝杯酒水么?”
飞白偏头,“你是谁啊!”认识这种人,真是侮辱了她的记忆。
上官城一哂:“你可真太伤我心了,前几日我们还见过。”
“我忘了。”飞白神色不变,面容平静。
上官城忽然凑近飞白,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你怕见他?”一语中的。
飞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挣脱开上官城的胳膊,“别靠我太近。”嫌弃的拿手拍拍肩膀,“还有,我讨厌他,很讨厌。”无视上官城的喋喋不休直径离去。
此话真心与否,飞白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恨之切爱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