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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人告诉白筱这个消息,但她还是从秦寿笙那里听说了,当时秦寿笙也问她:“心里会不会有点不舒服?”
会不舒服吗?
刚听到裴祁佑要结婚的事,白筱是有些惊讶,但随即是淡淡的释怀,很简单地‘哦’了一声。
“就这个反应?”秦寿笙原先还打算跟她促膝长谈一番来着。
当时,白筱正拿着玩具逗郁煜煜,她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孩子身上,身上有着母性的温柔,比起以前更吸引人。
之后的某一日,南方某本杂志也报道了这场颇为盛大的婚礼。
新娘是丰城最大服装公司的千金,新郎是年轻有为的裴氏少总,媒体用了一个成语形容这对新人: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指的是好像上天给予安排,很完美的配合到一起。
裴祁佑站在台上,看着婚纱披身的新娘走向自己时,他没有想其它任何事,仅仅是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禾纬,心口仿佛缺了一角,吹入一道微凉的风,而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他们两人的婚纱照。
照片上,禾纬盛装打扮,笑容灿烂,而他的唇边也带笑,两人相拥,金色稻田中的男才女貌。
甚至有宾客说,像这样的金童玉女在丰城还能找得到几对?
金童玉女……这个词,他在参加白筱跟郁绍庭婚礼时,也听在场的宾客用过。
曾经,他跟白筱被称作金童玉女,现在,这个词依旧萦绕在他们周围,只是彼此各自有了其他金童跟玉女。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铭记在了心尖,最终有可能会成为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坎。
裴祁佑坐在名都酒店包厢的沙发上,慢慢喝下一口红酒,看着电视画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订一个包厢,为什么会特意把日子选在今夜,还是在跟郁家办满月酒的宴会厅同一楼层。
或许,只是抱着某种侥幸的心理……
包厢门开了,厉荆闪进来,匆匆关上门,像是在躲避什么。
“怎么跟躲瘟神一样?”裴祁佑拿了个杯子给他,又取了酒瓶,虽然嘴边挂了笑,但有点意兴阑珊。
厉荆喝了口酒,忍不住吐槽:“还不是那个辛家的老大,抱着孩子站在电梯口,见人就喊叔叔阿姨讨要红包。”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抢了他手里的皮夹,抽走里面全部现金,连红包都给他准备好了。
“要不是我刚才闪得快,指不定……”
厉荆突然语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头看向旁边的裴祁佑。
裴祁佑脸上的笑容淡去,没有什么过于丰富的表情,他放下手里的酒瓶,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厉荆起身,去了小洗手间。
洗手间门合上,裴祁佑抬起头,水晶灯光落在他俊雅的五官上,平添了一股柔和的模糊。
其实刚才,在回廊拐角,他看到了白筱,保姆怀里抱着孩子,她跟在旁边,不时低头柔声逗弄襁褓里的婴儿,然后和保姆一起进了旁边的贵宾室里,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上前喊住她。
就算喊住她,然后呢……难道要若无其事地跟她说‘我能不能抱抱你跟郁绍庭的孩子’吗?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
他看了眼来电,按了接听键:“喂?”
“我跟安安刚吃了午饭,下午准备再去塞纳河那附近扫一扫……还在外面?”
电话那头,女人的嗓音软软的,知性却不骄纵,听到他淡淡‘嗯’了一声,她没有多加盘问,而是嘱咐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聪明的女人从来懂得掌握分寸:“我给妈跟奶奶也买了衣服,晚点我发照片给你看看。”
结束通话,裴祁佑把手机随便丢到桌上,抬起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头,阵阵刺痛。
窗外,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夜空绽放了五彩的烟火。
他转头望出去,忽明忽暗的火花透过钢化落地窗,映着他黑色的瞳仁,眼角隐隐有些怅然的潮红。
满月酒席上,对白筱而言,最出其不意的宾客是叶和欢。
叶和欢到了酒店后,没有去宴会厅抛头露面,而是一直陪着白筱在贵宾室聊天,仪态端静,全程手机不离身。
最出其不意的一幕是……酒席结束,叶和欢跟着郁仲骁一起离开。
即便郁仲骁只露了个侧脸,加上外面光线昏暗,但白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自家老公的二哥。
想着郁老太太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抱怨二儿子讨不着媳妇,白筱一时有点难以消化自己偷偷瞧见的一幕,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郁绍庭:“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报备一下。”
“什么事?”郁绍庭开着车,看她故作神秘的样子,饶有兴味地笑了下,很给面子地配合。
郁景承小朋友由郁老太太带着,跟郁总参谋长坐在后头那辆车上。
白筱看了眼后座,歪着小脑袋呼呼大睡的郁景希,又看了看反光镜,才压着声说:“刚才在酒店里,和欢不是来了吗?等大家都散了后,我看到和欢……好像跟着二哥走了。”
不等郁绍庭开口,她自己先担忧上了:“和欢以前有点事,如果跟二哥交往,会不会造成麻烦?”
虽然每个人都有选择恋爱对象的自由,但和欢曾经交往的那些对象……虽然都是单身,但不管是外貌体态还是年龄,都会给人落下话柄,加上这个社会人言可畏,到时候被有心人一传,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操什么心。”郁绍庭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
白筱开始没听懂,靠着座位:“和欢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二哥到时候因为一些事对她产生误会,不过,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郁绍庭右手松开方向盘,攥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对别人的事,总是比对自己来的关心。”
“和欢是我的朋友。”白筱揪着他的话堵他:“难道你家二哥也是别人?”
“人家认识都好几年了,哪轮得到你拉红线凑对。”
白筱足足愣了三秒,错愕地扭头看他:“和欢跟二哥吗?”
郁绍庭默认。
“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郁绍庭:“……”
白筱:“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他们认识,但是却没有告诉我?”
“……”
郁绍庭攥牢她的手:“多大一点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再说,你也没问我。”言外之意,怪不到他的头上。
白筱静了会儿,又问他:“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和欢的小姨是我二哥的前妻。”
白筱:“……!”
直到车子停靠在家门口,白筱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迟疑了下才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关系很乱吗?”
看她纠结的小模样,郁绍庭倒是笑了:“他们再乱,有我们两个乱吗?”
白筱望着眼前的男人,算起辈分,他是她堂姐夫,她的母亲还是他的大嫂,确实有够乱的。
满月酒回来,家里依旧热闹到深夜,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白筱洗漱好从卫浴间出来,没有在卧室瞧见郁绍庭,她去了隔壁婴儿房,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他。
他已经换了一身t恤休闲裤,半蹲在婴儿床边,骨节雅致的大手,轻轻握着孩子的肉拳,望着孩子的目光专注。
郁景承小朋友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回望着床边的男人。
“我来照顾,你去洗澡吧。”白筱说。
郁绍庭没有动,他看着胖墩墩的小儿子,又像是在透过孩子看其他人,忽然一笑:“这孩子长得像我们家的七叔公。”
白筱真不知道他还有七叔公,不管是婚宴还是今天,怎么都没看到:“我怎么没见到老人家?”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你要见着他才奇怪了。”
白筱立刻明白了他的话,佯作生气地瞪他,他拉过她的手:“这么想见,明年春节,带你回老家去扫墓。”
婴儿房的房门又悄悄地开了。
白筱跟郁绍庭齐齐回头,一颗小脑袋伸进来,‘咦’了一声:“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小家伙穿着睡衣,蹭到婴儿床边,小肉手趴着床栏,忽然踮起脚,碰了下郁景承小朋友的脸蛋,郁景承立刻咯咯笑了,白筱心头一阵柔软,拉过郁景希到自己的怀里,有点矫情地问了一句:“喜不喜欢弟弟啊?”
郁景希重重地点头,又瞟了眼床上的孩子,轻声嘀咕:“要是能再瘦点就好了。”
“你小时候,比他还胖。”郁绍庭突然道。
“可是奶奶说,爸爸你才是我们父子三个里,小时候最肥胖的。”
郁绍庭:“……”
白筱搂着大儿子,看到吃了瘪的男人,笑靥如花,转头,视线落在床上,前所未有的幸福、安宁。
二十八岁那年,白筱诞下一女,单名一个娴字。
窗外响起一道空雷,晴朗的天色说暗就暗下去,没多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白筱中午没有带了伞去图书馆。
回来的路上,突然下了雨,等她跑进宿舍楼,已经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似想到什么,忙反手去摸自己肩上的包,确定包没湿,松了口气,幸好是防水材质,不然里面的书都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