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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浮肿的眼泡，划入眼睛，咸涩的汗水刺激着他的泪腺，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管家紧张地捏住袖管，低头拼命地擦着从脸上流下来的混合液体。
这些年来，虽然是丞相府的管家，但是说难听点也就是给大官打杂的下人罢了，自己的地位也没有多少高尚。
虽然平日里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大风大浪也是经历过那么几次，可比起这次才艺比赛邀请的人物等级，李管家的腿还是止不住地打起了颤。
“各给稍安勿躁！那个……是这样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妩媚婉转如黄莺的女声便在场上响起，因为在场的男子大部分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世家少爷，这柔软无骨，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极大地迎合了他们的口味。
立马引得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循声望去，想要一睹能发出这样声音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得不说，绿柳的确很聪明，知道用先声夺人这招。
在不忤逆台下众人的意愿的情况下，急中生智，懂得利用自己的声线优势，引起大家的关注，从而达到露脸的目的。
根据时间推算，就算绿柳自己不想办法，若梦也会想办法让她露脸的，这要是连脸都没机会露，那怎么能让她丢脸呢？
对于绿柳的歌喉，李管家是再熟悉不过了，观察着在场各位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的警报算是暂时解除了。
忙扬声道：“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这位歌喉出众，舞技不凡的绿柳姑娘隆重登场。”
“啪啪啪”的鼓掌声，顷刻间，响彻在雨花阁的中央广场间。
前一刻还不受待见的绿柳，在显露一点魅惑本色后，就成了一众男子追捧的对象。
当然，这得忽略掉从小深受名门闺秀，女戒教导的世家小姐轻视的面部表情，还有向来都是佼佼者的男性的不屑神情。
若梦看着台下那群被绿柳迷得七荤八素的男子，邪气地鄙视道：“现在的惊艳你们这么激动，不知道等下的惊吓，你们受不受得住啊！”
“什么惊吓呀？”玩味的声音，突然在若梦耳边响起。
自己身边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怎么完全没有察觉？
心头一惊，脸上却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学着一般姑娘见到陌生男子时候，踌躇不安的样子，装傻充愣道：“你…是什么人？我不认得你！”
李暄老早就眼尖地看到了若梦所在的位置，一路蹑手蹑脚地迂回到她的身边，就怕惊跑了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李暄可以很肯定，这丫头一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只小螳螂，可是逃不过他这只黄雀的。
额……虽然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情吧。
既然她想跟自己装傻，李暄也很配合道：“姑娘，你真聪明，连这都知道，我们当然不认识了！”
若梦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衣着打扮倒是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样貌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别，如果不是那身扎眼的装束，根本就是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会让人完全忽略存在感的那类人。
这也不能怪若梦是个外貌协会，谁叫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哪一个不是长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样貌，就算是那第一纨绔东方玉溪，也是面如冠玉，能迷死一批纯情少女的。
咋眼看到一个正常长相的男子，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的挑剔起来，暗道：长得真不咋地。
不过，听他说话倒是颇有意思，怎么总觉得这男人是故意逗她呢。
双手环胸，若梦一改之前的傻气样子，痞气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故意找茬的！”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话倒是实在，只是若梦才不会相信这“丑男人”的鬼话呢，刚开也许觉得他没什么特别，不过这仔细一瞧，你会发现他那对比绿豆也没大多少的眼睛，总是会泛出异样夺目的光彩。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算自己没有太多的人生经历，也可以十分肯定此人绝对不简单。
今天能进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若梦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很自然地提高了警惕。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普通女子，不敢高攀你这尊大佛，还请公子自便。”
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截了表明自己的意愿。
这些地位尊贵，高高在上的人，被人驳了面子，肯定脸就挂不住了，那自然就放弃跟自己攀交情了。
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最多也就是互不待见，倒也不至于生出什么事端。
再加上若梦本就是个直肠子，对于看不惯的人，她向来是不屑跟人家绕弯子说话的。
觉得那样子做人实在太累，她可不愿意干这“勾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梦不觉得自己跟这“丑男人”不是一路人，完全没有交朋友的必要，连假惺惺都免了吧。
没想到在天传国这种地位等级制度森严的帝都，自己还能碰上个如此不拘一格，肆意嚣张的女子，真是让他感到意外。
碰了个软钉子，李暄也不恼，反倒是觉得这丫头更对他的口味，坚定了要跟她套近乎的决心。
小刀双手抱刀，侧靠在不远处的门柱子上，盯着不远处自家殿下跟人家姑娘，乱攀交情的拙劣手段，不停地摇头叹气：“殿下，你这水平也太菜了吧！”
估摸着时间，绿柳身上的过敏症状应该快要大面积得爆发了吧。
自己可得在她发现之前，给她再加一把柴火，让这火烧得再旺些，既然暴风雨即将来临，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果不其然，这边若梦正盘算，那边高台上绿柳声色俱佳的表演赢得了满堂彩，正准备华丽丽地完美谢幕。
光顾着跟这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丑男人”胡侃，都没注意到台上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放眼望去，怎么台上除了绿柳之外，还多了那么多别家的姑娘？
向来观察入微的李暄，早就看出了若梦的疑惑，在一旁悠然开后，解释道：“她们是上台相互切磋技艺。”
切磋技艺？哼！绿柳这是要出手了吧！
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灵光乍现，若梦早已蓄势待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绿柳你有什么花招就放马过来吧！
李暄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姑娘一直在等待，好奇心使然，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等待什么？”
懒得跟对方多废话，她现在忙得很：“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反正你本来就是爱看戏的人。”
如遭雷击般顿住了身形，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试图想要睁得更大些，看清眼前说这句话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说这句话？
心里的波涛汹涌澎湃，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
“暄哥哥，你总是让人看不明白。”
“那是因为羽晴还小。”
“谁说我还小，人家都五岁了。”
“五岁岁怎么了，我都十一岁了，你当然就是小屁孩喽。”
“啊！暄哥哥，好坏，人家不理你了，你老是欺负我，人家就是想要看明白你嘛！”
“那就等你长大了，慢慢看不就行了。”
“不要，我要从现在开始，这样一直看下去，等以后就知道了。反正你本来就是爱看戏的人，那我老是这么傻傻的，你不就可以多笑笑了。”
手不自觉地抹上了腰间的黑陶制品，李暄眼神飘忽地想要透过眼前的女子，看到那一个故意装傻气为了逗他开心的天真善良小女孩的脸庞。
若梦不解地看着安静地一言不发，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忧愁的男子。
虽然不是很待见对方，但是人家也没有计较自己的恶言恶语，反倒是听平易近人地像朋友一样跟自己闲扯。
有些过意不去道：“那个不会是我让你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吧？”
柔和的声线，将李暄飘远的思绪拉回道现实，视线清晰，女子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
见对方老半天不应答，若梦也不想再继续话题：“你会吹埙？”
在对方失神的时候，细心的若梦又注意到男人不经意的小动作，所以很自然地说出了口。
李暄都是从古书上看到有记载埙这种乐器的资料，特意命人打造而成。
在这个以琴或筝为主流乐器的时代，几乎没有人会关注具有几千年历史的埙，甚至大部分人都是没见过埙到底是什么样子。
就算是有身份地位，学识自恃渊博，精通音律之人，也未必能够一眼认出此物。
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的李暄，忧伤的气息也被驱散了不少。
带着不可思议地探究情绪，惊讶道：“你怎么会认得出它？”
“我不应该认识它吗？”若梦没好气的反问。若梦觉得这男人肯定是存心埋汰她呢，自己看上去像是很没文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