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遗失的美好

眉子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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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嚣的帝都街头,杜仲左顾右盼,发了疯似得奋力狂奔。忙乱的眼神中,盛满了焦急的神色,不停得大声叫嚷:“诺诺!诺诺!你在哪里?”

    漆黑冰冷的冬夜,漫天的鹅毛大雪肆意地飞扬,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小女孩布满泪痕的脸颊,瘦小的身子蜷缩在街角边,无声地啜泣。

    “夫人,天色已晚,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你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如早些安歇?”慕容擎天一脸忧色道。

    瓜子脸,柳叶眉,面容带着些许苍白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推开关得密不透风的窗户,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灌入房内,令气温骤降。

    季月双手紧紧地抓住窗棱边缘,努力地定住自己被风吹得摇摆的身体,满目悲凉之色,朱唇亲启:“夫君,你说我们能找到她吗?”

    慕容擎天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心中溢满了沉痛,一时间无语梗咽。

    这个问题月儿已经问了他无数次,每一次自己都信誓旦旦的给她肯定的答案,安慰她一定可以找到的。三年来,为了寻找失散女儿的踪迹,慕容擎天带着妻子已经走遍了千山万水,无数个大城小镇。

    黑棋卫每次带来女儿踪迹的消息,夫妻二人便会马不停蹄地赶去,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无数次的失望与希望的交替,几乎耗尽了季月所有的信心,就连眼前顶天立地有着铮铮铁骨的慕容擎天都开始怀疑自己,时常游走在绝望的边缘。

    不怕失望,只怕没有希望,自从半年前最后一次收到女儿在汾城的消息,二人披星戴月地赶往那里,最后一无所获,失望而归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有关女儿行踪的回报。

    就在夫妻二人心灰意冷之际,半个月前,黑棋卫飞鸽传书,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天传国帝都。

    简短的五个字,墨迹力透纸背,却让他们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轻轻替季月披上白狐毛制成的裘皮大氅,慕容擎天柔声道:“夫人,莫要悲伤,我们的女儿一定能够找到的!”

    自从女儿失踪后,夫人就再也没有笑过,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下去,孩子没找到,自己的夫人恐怕就要离他而去了。

    掰过季月纤弱的肩膀,细心地替她系好披风,不安道:“夫人,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否则等找到女儿你哪来的精力照顾她呢?”

    慕容擎天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劝夫人,她都不会听的,惟独提及女儿,从照顾女儿还需要她这个母亲健康的体魄上下手,才有可能让月儿听从他的劝告。

    刺骨的寒风打在她的脸颊上,钻心得疼,泪水早就模糊了眼眶,看不清街道上的灯火阑珊,抬手抚上胸口处的“玲珑”,季月再也无法控制地大声哭泣起来。

    女子临窗而立,哭声震天,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思念和哀愁全部释放,希望冷冽的寒风能够将它带给不知在天涯何处的女儿。

    轻轻拍了拍季月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

    带着深深地愧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雨花阁大门口

    “你们放开我!我要找我家二少爷!”杜仲双目赤红,入魔般疯狂地吼叫着。

    雨花阁四周被官兵严严实实地围住,李管家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请了京兆尹前来保驾护航。

    要知道今晚前来的都是显贵之人,万一有个差池,完全可以掀起一场帝都的腥风血雨,李管家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自然,等所有宴请宾客到齐后,便命人将雨花阁外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控制起来,以防有心人士偷袭。

    衙差们可是受了上头的指派,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扰乱雨花阁的秩序,面对杜仲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试图想要冲进去的贱民,当然是要用上雷霆手段,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

    万一有个闪失,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要是里面哪位高贵人物,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保不齐就人头落地了。

    “你给我闭嘴!”来人抡起一拳,朝杜仲脸上砸去,警告道。

    被人按住四肢,不能动弹,杜仲硬生生地受了壮实衙差一拳,顿时满口鲜血,嘴角开裂,不停叫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在自己的拳头上,吹了吹气,眼角随意撇了一眼杜仲,轻蔑道:“民不与官斗,这都不懂,非得吃了教训才学乖,犯贱!”

    诺诺丢了!他把诺诺弄丢了!脑子里这一个念头,疯狂地滋长叫嚣着,杜仲急火攻心,胸口一闷“噗”,殷红的血液呈雨点状喷溅四周。

    正巧落在动手衙差的脸上,似乎没想到这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忠厚老实的男子,会有如此极端的行为。

    男人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敢跟老子耍奸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便撩起袖子,准备再动手,好好整治杜仲一番。

    双唇破裂,只要稍微扯动一下,就像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般地疼痛,杜仲不安地扭动身体,声嘶力竭吼道:“林若梦!”

    野兽般激奋的声音,通过冷空气,层层叠叠,缓缓传入雨花阁的中央大厅。

    “他娘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大家一起上!”被喷了一脸血的衙差,完全为了泄私愤,竟然鼓动其他人一起殴打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引得来往的人群,纷纷驻足观看,并且围观人群正在不停地壮大中。

    被钳制得不能动弹的杜仲,被一群身着“衙”字统一制服的壮汉,围着拳打脚踢,双手护着自己的头部,身体早已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老大,这人怎么不动了?这丞相府李管家只是让我们来负责雨花阁秩序安全维护,可没叫我们弄出人命啊。”

    胆子略小些的衙差,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本来围打地起劲的一干人等,听了同伴的话语,也犹豫地停下了踢踹的脚步,纷纷四散开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滚!是不是想吃牢饭!”衙差见围观的人迟迟不散,出口叫嚣威胁道。

    老百姓哪里禁得住恐吓,一听要被抓,赶紧呈鸟兽散,其中有人稍微不满,嘟囔了句:“狗仗人势!”

    “谁,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说的,你们给我站住!”打杜仲的衙差,颐指气使道。

    杜仲最后一句喊“林若梦”名字的叫喊声,一字不落地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这声音来源分明是个成年男子,不由让在场所有人都疑惑:门外到底是什么人?

    刘婉婷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讽刺道:“不知道外面那位直呼林家大小姐的男子到底是谁呢?大家是不是也很好奇?”

    其实,早在杜仲在门外大喊大叫的时候,林梓霖就听出不妥了,只是心中放心不下若梦,才迟迟没有离开。

    杜仲的为人,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平时憨直老实,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激动的情绪,林梓霖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做出如此激烈的行为。

    若梦倒是不知道喊她名字的是谁,只是听着语气中似乎夹着急切和愤怒之意,令她甚为不解: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而且还是个男人?

    “是杜仲。”林梓霖看出了若梦的疑惑,解释道。

    杜仲?杜仲不是带着诺诺上街玩了吗?怎么会在外面?而且狼狈的声音听上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若梦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诺诺有关,这个认知让原本还淡定自若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李管家,你赶紧出去看看,去把杜仲带进来。”

    本就想出去查看门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李管家,接受到大小姐的命令后,不由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应道:“是,大小姐。”

    “怎么回事?”李管家快速到了门口,质问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只是个管家,身份还不如这群吃公家饭的衙差,但是,这也得看这管家是给谁当——天传国丞相府的管家,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可以不放在眼里的。

    当然,如果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找罪受,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直接把眼前这位管家大爷给得罪就行了。

    谁不知道,李管家是林丞相跟前的红人,这得罪了李管家可不就跟得罪当今丞相是一个道理,这些小衙差只会欺负杜仲这样的老实百姓,面对李管家这种后台强硬的高级奴仆,可是连屁都不敢崩出一个的。

    杜仲身上虽然剧痛难忍,但是神智尚清,听见来人熟悉的声音,便从记忆里搜寻到是李管家。

    不等衙差小人信口雌黄,艰难开口:“李管家,是我,杜仲!”

    先前只顾着询问情形,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躺着的男子,李管家一听,赶紧上前,蹲下亲自扶起杜仲,惊讶道:“哎呀,杜仲真是你!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到底是谁干的!”李管家当然知道这杜仲可是二少爷身边的近身奴仆,如今成了这样,他要怎么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