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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眸闪烁着泪光，强忍住梗咽，扯了扯发紧的嗓子道：“毒药吗？梅姨你这十年来一直在喂自己毒药吗？”
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去，让一个人明知道是毒药还是义无返顾的吞下，而且一吞就吞了十年之久。
很难想象，梅姨每一次吞下毒药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一直都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面临死别，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快了些，索性小姐长大了，已经用不着她的守护了。
眉眼间尽是欣慰的笑意，若梦看着梅姨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表情，心里又急又恼道：“梅姨，你都这样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呀！人家心里……”
想说自己很难受，可是，话到嘴边却住口了。
人们常常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只是，很多人还不知道其实这后面还接了一句——子非我，安之我不知鱼之乐。
若梦不是梅姨，又岂会了解她真正的内心痛楚，有时候表面上看到的事实存在，并不代表就是真实。
她本就没有立场评论任何人，更没有立场评价梅姨为她付出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炉灶上，铜壶里的水激烈地沸腾翻滚着，就跟若梦胸潮澎湃的内心一般炙热滚烫。
好几次都想张口再说些什么，结果到最后若梦还是悻悻地垂下了头。
过去这十年，小姐过得很苦闷，自己曾有几次跟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时候她的话也不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活泼伶俐。
梅姨看着小姐替她难过伤心的的样子，心里感动极了，不想小姐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小姐因为她的事情，背负上沉重的情绪。
“小姐，你别伤心，梅姨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故作轻松状道。
虽然跟梅姨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若梦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为自己不顾一切的长辈。
正想询问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梅姨要隐藏容貌？为什么娘亲早亡？爹爹又是谁？
一大堆问题盘旋在若梦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二少爷，你怎么来啦？”翠儿假装扫着院子，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口的方向，一看到二少爷的身影，颇为惊讶，机警地高声打招呼道。
若梦一听到院子外面有动静，立刻将脸上悲切的神色收敛了起来，轻声道：“梅姨，我出去看看，你身体撑得住吗？”
一个肯定的眼神，一句安慰的话语，梅姨总是默默得替她付出。
“张嫂没事，大小姐放心吧。”故意将称呼改了回来，提醒若梦道。
“吱呀”若梦打开门，从门里头探出小脑袋瓜，打量着院子里的来人——二哥哥？他怎么会来茶水房呀？不会是来抓她去医庐吃药的吧？
李管家知道翠儿经常来茶水房替大小姐准备下午茶和点心，因此看到翠儿帮忙张嫂打算院子，也不稀奇。
“翠儿，大小姐在里头吗？”
“管家找小姐有事吗？”翠儿早就不像以前惧怕李管家了，一脸镇定道。
自己也不知道小姐跟张嫂谈到什么程度了，还是替小姐多争取些时间比较保险。
林梓霖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若梦打鬼主意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扬声道：“如果有人肯乖乖上医庐报到，说不定收徒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一下。”
原本还在盘算着要怎么跟二哥哥打太极，没想到人家给自己来“利诱”这一招，实在太卑鄙了。
若梦越来越觉得这个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儒雅，云淡风轻的二哥哥，还是很有腹黑的潜质的嘛。
不就是今天没去冷菊院报到，用得着跑到茶水房来逮人嘛，心里头犯着嘀咕，面上却讨好地笑道：“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若梦慢慢地向自己靠近，没有温度的眼神开始渐渐地升温，目光里透着令人不易察觉的醉人疼痛。
轻轻舒出一口气道：“自然是来抓不听话的病人的。”
“喂，二哥哥你给我说清楚点，谁…谁是病人啦！”左手叉腰，胸脯往前一挺，下巴一扬，不满道。
刚才还因为提醒小姐要去二少爷的医庐报到，让自己跟小姐闹了点小别扭了，这次可不能在让小姐觉得自己帮着二少爷了。
“对对，我家小姐才没有病呢！”主仆一条心，翠儿也不甘落后，替小姐撑场面道。
哎呦喂！我的小翠儿，你怎么竟给你家主子拆台呀！若梦听着翠儿理直气壮的话，眉眼早就纠结到了一块儿，暗道：这丫头说话也太直白了，人家又没指名道姓，怎么反倒是自己人掉了链子呀。
“病，小姐也跟靖安王一样，身体不舒服吗？”李管家正在一旁干着急，不知如何开口向二少爷严明来意，一听二少爷在提病人，赶紧趁机插嘴道。
不早不晚刚刚好，这个时间点是在掐得太准确了，心里头暗自庆幸。
靖安王？东方流云？他病了？若梦倒是觉得奇怪，那冷面王爷看上去不像是弱不禁风的人啊，连二哥哥身子骨打小就有病的人，都没有跟她想象中那般虚弱无力。
前两天在翠微居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地跟自己摆谱呢，怎么就病了？
而且病就病呗，李管家怎么会知道的呢？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若梦自顾自神游太虚，暗自揣测。
林梓霖知道靖安王就是若梦的未婚夫，再过不久，他就要成为自己的妹夫。
深邃的目光留恋在若梦写满疑惑的表情的脸上。心固然会痛，但是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即将成为他妹夫的男人，林梓霖觉得自己在口头上还是需要关心一下。
总算是把话说出来了，李管家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差点就被憋死了，索性还没耽搁太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虽然上次在翠微居若梦跟东方流云不欢而散，而且她还被占了便宜，现在想想还是挺愤懑的。
明明知道人家从小身份尊贵，骨子里的思想就是人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这种思想在东方流云的脑子里根深蒂固，绝对无法动摇半分。
若梦知道，每次东方流云在她的面前，为了跟她拉近彼此的距离，都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让着她。除非若梦有时候惹毛了他，东方流云才会黑着脸一口一个“本王”跟她讲话。
可那也仅限是口头上的尊卑观念，东方流云从来都没有再实际行动上，用他王爷的权利来压她。
仔细想想让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在所有人面前都威风八面的堂堂王爷，在若梦这个小女子面前，做到低声下气，已是十分不易。
就算他偶尔犯了爱端臭架子的毛病，也是情有可原，想到这里，若梦觉得作为真心相交的朋友，她也不能太记仇。
刚想开口询问，若梦抢先一步问道：“东方流云怎么好端端就病了？”
李管家没想到大小姐的胆子那么大，竟然会直呼靖安王的名讳，心里打了个突，但是面上依然镇定，直接将大小姐对皇室不敬的行为忽略，恭敬道：“回大小姐的话，莫言侍卫正在萱正堂拜托老爷，希望二少爷能够去王府走一趟。”
一听东方流云的贴身侍卫莫言都来了，若梦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道：“很严重吗？皇宫里的太医都干什么吃的呀？”
“这……”对于大小姐的进一步追问，李管家也无法回答，面脸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
翠儿一听未来姑爷生病了，也是急在心里，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两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来回扯着。
本来想趁着二哥哥来茶水房的空档，让他替张嫂仔细诊治一番，没想到东方流云哪里又出了问题。
根据她的了解，莫言从来都不会离开东方流云太远的距离，如今他亲自上丞相府请二哥哥，肯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在他家主子身上。
事情分轻重缓急，眼下看来，只能让二哥哥先去静安王府，等回来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再拖她来看张嫂吧。
只是，向来都对外界之事看得很淡的谪仙哥哥，能同意给东方流云看病吗？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林梓霖只为若梦一个人而发热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定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看着妹妹从听到东方流云病了之后，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他知道若梦是在乎靖安王的。
心里的苦涩蔓延，却不能表现丝毫，脸上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淡雅，故作平静道：“李管家，你刚才行色匆匆来我的院子，就是为了这事？”
若梦完全想不出来，林梓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暗道：什么叫‘就是为了这事’？人家东方流云病得很严重，二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看破红尘，从容淡定的模样，看得人真着急。
李管家活了大半辈子，跟形形色色，不同层次的人都打过交道，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跟二少爷说话，这般紧张难耐。毕竟这关系到靖安王的安危，自己可不想背负上一个传达不利的罪名，李管家还是硬着头皮开始催促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