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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儿子一同出游,是欧阳兰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待到春暖花开时,自己这副残躯能撑到那个时候吗?脸上时而期待,时而失望的表情,不停地转换交替。
似乎是看出了兰姨的顾虑,若梦伸手扯了扯林梓霖的衣袖,冲他眨眼,使眼色示意。
“若梦的提议不错,娘,从今往后,你切勿多思多虑,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林梓霖不会撒谎,但是他不忍心戳破母亲心中的希望,违心道。
“好,好,娘一定保重身体,等着跟霖儿一起看花开,看飞鸟,看尽人间美景……”欧阳兰憧憬地甜甜一笑,身体因为过于疲惫,忍不住地渐渐合上了双眼,喃喃道。
奶娘正好端着热好的参汤进门,听到二少爷叫夫人娘,手激动地差点打翻汤盅,才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二少爷,奴婢替夫人谢谢你,谢谢你!”不敢打搅夫人休息,奶娘只能在堂外,跪地由衷道。
细心地替兰姨盖上被子,若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林梓霖勾了勾脑袋,轻声道:“二哥哥,我们出去吧。”
言罢,自己便蹑手蹑脚,像一个小贼一般,率先一步出了屋子,林梓霖看着妹妹滑稽的动作,会心一笑紧随其后,经过奶娘身边时候,淡淡道:“奶娘,照顾好我娘。”
“是,是,二少爷,奴婢一定会,你放心。”
从长春阁出来已经很晚了,若梦信步走在长廊上,一句话都没说,虽然很好奇兰姨昏倒的原因,但是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反正最后的结局是好的,在她看来这一次兰姨还因祸得福。
“怎么不说话?”不习惯如此安静的若梦,林梓霖忍不住道。
眼里充满了不解,转头问道:“二哥哥,我不说话你会觉得奇怪嘛?”
若梦觉得自己在林梓霖的眼里,肯定就是个话痨,要不然怎么会被他说成是小鸟呢,这小鸟的特色不就是整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嘛。
“嗯,有点。”谪仙般的男子,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认真道。
只要跟若梦呆在一起,林梓霖的心就会被填得满满的,只要是若梦说的话,不管听得懂,听不懂,他都愿意听。
怎么这话听着怪别扭的?二哥哥你说话也不用这么实诚吧。
“今天在王府里我失态了,你别生气。”率先打破僵局,林梓霖抱歉道。
“二哥哥认识寒逸辰?还是跟他有过节?”若梦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些,一股脑儿地问出口。
失笑地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林梓霖抛开平日的冷漠,一反常态地跟寒逸辰暗中较劲,挠了挠头,疑惑道。
他能说是因为吃醋吗?他能说是为了帮妹妹把关吗?无论如何,事实永远只有一个,若梦这辈子只能是自己最爱的妹妹。
跟若梦相处的越久,心里的疑惑就越大,眼前这个千姿百态的女子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心中有疑惑,急需要得到答案,林梓霖毫不犹豫地问道:“你很关心东方流云?跟寒逸辰是不是老早就认识了?”
额……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心中一阵踌躇,若梦并没有直接回答,转移话题道:“二哥哥,想知道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就想知道什么。”林梓霖从来都不会勉强妹妹,就算心中疑惑越积越多,依然保持着绝对地宠溺,温柔道。
这样的回答让若梦始料未及,从王嬷嬷口中了解了李婉之阴谋大致的始末,也是时候计划自己的逃离路线了。
只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学会生存自保的技能,医术这么短时间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跟二哥哥学习易容术,或者撺掇二哥哥研究点毒药什么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勤勉之人,早上又爱谁懒觉。要是没有翠儿充当闹钟,雷打不动拖她起床,若梦敢保证自己肯定是睡到日晒三竿也不自知的。
思前想后,既然选择相信一个人,自己就不该藏着掖着:“其实东方流云和寒逸辰我老早就认识了。”
脚步略微迟缓,若梦毫不避讳的话语传到林梓霖耳中的瞬间,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深吸一口气,试探道:“那他们知道你就是丞相府的嫡女?”
“昨日雨花阁的才艺比赛,我已经在帝都的贵族圈中路过脸,东方流云认出我也是迟早的事情,至于寒逸辰……”
想到那个热情似火,永远都是用温暖来包围她的肆意邪魅男子,若梦的脸上就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记得初到天传国,自己就旧疾复发,机缘巧合被妹妹所救,一直都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不会循规蹈矩的呆在丞相府,只要逮住机会,就会想方设法溜出府游戏人间。只是,东方流云和寒逸辰都不是普通人,若梦又是如何同他们结识的呢?
“寒逸辰应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心里微微发酸,肯定道。
不会吧,这也能猜出来,要不是确定林梓霖跟寒逸辰今天才是头一次见面,若梦肯定要怀疑他们两人以前老早就认识,而且还是有宿怨的那一类人。
“嗯,他知道。”面上始终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情,平静道。
两人并肩走在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上,寒风袭来,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兄妹二人的发丝在空中舞动,若有似无地交织在一块儿。
林梓霖静静凝望着若梦纯净的容颜,不舍道:“明年五月你就要嫁人了。”
闻言,女子冷笑一声,不认同道:“嫁人?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嫁与不嫁可不是一纸婚约能够决定的!”
“你不想嫁给东方流云?那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这世上的女子关心男子,不都是因为喜欢吗?若梦跟东方流云有婚约在身,林梓霖也落入俗套想当然地认为若梦对东方流云是有情的。毕竟,天传国权倾朝野的皇天贵胄惟独只有靖安王一人而已,他的确有引得万千女子瞩目的资本。
“二哥哥,你脑子没坏吧,我关心东方流云,跟我要不要嫁给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关心他只是出于朋友之义,你别想歪了。”
言罢,若梦摆出一副郁闷的表情,率先穿过月洞,发牢骚道。
朋友之义,她不喜欢东方流云,林梓霖听着女子挤兑他的话语,却是乐在其中:“你是说不会嫁给他?”
到底要不要说呢?谈话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进入到了关键时刻,手下意识地握紧成拳。
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若梦严肃神情的侧脸,不解道:“怎么了?”
孤身一人,无枝可依,寒逸辰对她越好,自己就越有负罪感,总觉得肆意践踏他人的真心是不道德的行为。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寒逸辰的情感,就如同他终日穿着的不同款式的红衣一般炽热而浓烈。
而林梓霖对她的好,却是出自哥哥对妹妹的悉心呵护宠溺,虽然若梦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已然将眼前这个谪仙般的男子放在了自己最亲的人的范畴。
如果在这人世间,除了寒逸辰之外,还有谁可以无条件相信,自己会在心里大声地呐喊一个人的名字——林梓霖。
仿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抬眼仰望天边皎洁的明月,若梦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不想嫁,二哥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不约而同地停下步伐,林梓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不确定道:“你再说一遍。”
不是身体不大好,怎么耳朵也不好使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小啊?
人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跟除了寒逸辰之外的人道出真实心声,怎么还让她再说第二遍。
想要扮潇洒做个甩袍子,然后飘然离去的动作,手都抬到半空中了,才发现今天是一身短打下人装扮,心中烦闷道:“再说一遍没有,爱帮不帮!”
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沿着竹林小径走去。
终极一生,只为让心爱的女子得到幸福,林梓霖不会勉强若梦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予许任何人勉强若梦,就算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生生父亲林忠道也不行。
“若梦,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的。”女子愤愤离去的纤弱背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内,林梓霖冲着若梦离去的方向,大声道。
嘴角扬起,杏眸精光乍现,就知道二哥哥最疼她了,若梦继续保持着前行的脚步,双手高举过头顶,左右挥动,感激道:“谢谢你,林梓霖!”
前面灯火通明处,就是筑梦院,耳边传来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林梓霖没有再继续跟上前,只是静静立在原地,默然守望,冷风乍起,寒意阵阵袭来,良久过后,男子默然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有一种爱叫做无望,男人爱得痛彻心扉,却连争取爱人的最基本资格都没有,妹妹永远都只能是妹妹。只是当有一天,妹妹不再是妹妹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