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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心实意的赞美大小姐不领情,李管家摸不着头脑,暗道:自己可没得罪过大小姐,怎么今天不受待见啊。
林梓霖很清楚,若梦是因为不喜欢身上繁琐的装饰,才会语气不好,淡淡道:“就一个晚上,以后就不会有麻烦了。”
李管家想到那日带着一大堆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供大小姐挑选,结果她一样都没看上,甚至是很嫌弃,最后还是二少爷让他带过来的那套衣服入了大小姐的眼。
“哎呦,瞧老奴这记性,怎么把大小姐不喜繁琐的习惯给忘了,该骂,该罚。”一路上,李管家赔着笑脸,恍然大悟道。
筑梦院距离丞相府的后门,路程并不算远,以前带着翠儿偷溜出府,这条路是她们的必经之路。平常三两下的功夫就能走到,为什么今天显得特别的漫长?
步摇垂在一边,随着若梦走路的节奏,来回晃动着,时刻提醒着她要迈着小碎步,动作幅度不能过大。因为,只要她恢复正常的走路姿势,步摇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到她的脸。
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却不能发作,秀眉老早拧成了一团。细心的林梓霖早就感觉到了若梦的不妥,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贴心地将步摇坠下的流苏托在了手心里,温润浅笑道:“好了,这样就不会打到脸了。”
咦?头上的重量怎么突然变轻了?若梦疑惑地转过头,恰巧对上林梓霖染满笑意的儒雅脸庞,清澈的眸光落在谪仙男子修长没有一丝血气的手掌上,蓦然一笑道:“二哥哥,谢谢你。”
你我非亲非故,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若梦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眷顾,二哥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身处何方,若梦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天传国丞相府里有个叫林梓霖的谪仙男子是我亲哥哥。
孤独地活在人世,寂寞的心却从不会冷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虽然赋予她的人生并不如人意,却让她有幸遇见人生中最重要的他们。
无话不谈的知己寒逸辰,无条件疼爱妹妹的哥哥林梓霖,忠心护住的翠儿,还有那个煞气凌人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独独对她伸出援手的殇离。每当想起对自己有着特殊意义的人,若梦的心情就算再糟糕,也能很快地恢复平静。
“在想什么呢?”林梓霖看着妹妹若有所思,发呆的表情,好奇道。
温润如玉的醇厚嗓音,将若梦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下意识道:“没什么。”
李管家一直在前头带路,二少爷跟大小姐的谈话内容他不想知道,刻意跟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率先一步准备好马凳,以便大小姐上马车。
帝都所有显贵出身之人,出入上下马车都是由下人趴跪在地上,供他们踩踏之用。李管家记得大小姐上次出门的时候,对于小厮趴跪供她踩踏的行为十分排斥,所以特意命人打造了蹬马车专供的台阶,方便大小姐出门的时候使用。
“大小姐,请上马车。”李管家在一旁垂首,躬身道。
在一旁伺候的小厮,利落地离开车帘,若梦本以为自己又要踩着别人的背上车,眼神瞟了一眼地上,并没有发现人影,心中松了口气。
不淑女地提起裙摆,“噔噔噔”轻松地踏上台阶,身体微拱,手扶着发髻,轻松地钻进了马车。
“李管家,你想得还挺周到的嘛。”在马车里坐定,若梦直言不讳夸奖道。
“谢谢大小姐赞赏,这本是老奴分内之事。”
不远处,一个身着长春阁奴婢装扮的女子,面露焦灼之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李管家,等一下!等一下!二少爷……”
“停,停一下。”马车渐渐启动,若梦跟林梓霖在马车中听到外头的急迫叫喊声,下令道。
“二哥哥,好像有人叫你?”
“嗯,我听到了。”
“何事如此惊慌?”李管家认出眼前的丫鬟是长春阁伺候在二夫人身边的巧儿,面色严肃,沉声道。
满头大汗的巧儿,面露急色,气喘吁吁道:“二少爷在吗?二夫人她…她…”
时辰不能耽搁,大小姐必须立即出发前往皇宫,李管家怒气冲冲道:“二夫人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点,没规矩的东西!”
“奴婢该死,二夫人她不好了!”说着,小丫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若梦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叫做兰姨不好啦?!不顾一切地冲出马车,焦急道:“兰姨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什么叫做不好?哪里不好?”
林梓霖紧跟着若梦出了马车,淡漠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升起。
巧儿一看到二少爷,立马跪了下来,哭着道:“二少爷,你赶紧去看看二夫人吧。”
“二哥哥,我跟你一起去!”说着,若梦也顾不得马车的高度,准备从马车上跳下来。
李管家知道大小姐跟二夫人的感情颇为亲昵,但是今天的夜宴大小姐绝对不可以缺席,否则整个丞相府都要受牵连,立马上前阻拦道:“大小姐,千万使不得啊!您今天要去宫中赴宴,不能再耽搁了。”
若梦才不管什么狗屁琼花夜宴,神色凌厉道:“让那狗屁宴会见鬼去好了!”
林梓霖压抑着心中的焦灼,按住若梦扶在车厢边缘的手,沉声道:“宴会我不能陪你去了,娘这边有我呢,你放心去赴宴。”
说着,凑到若梦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在李管家看来,应该是二少爷在嘱咐大小姐什么事情。
“真的吗?二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若梦声音徒然拔高,带着不确定惊诧道。
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巧儿道:“我们走吧。”
“二少爷,您的药箱已经送到长春阁了,咱们赶紧回去,奴婢怕……”
“怕个屁,有二哥哥在,兰姨一定能没事的!”心里头本来就放心不下,若梦听不得不好的话,头一回对着下人发火,呵斥道。
若梦不是医生,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林梓霖的话,极有可能让她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心中权衡一番,心绪不宁道:“二哥哥,我办完事情,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冷静,兰姨没事的!”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若梦的脸颊,林梓霖素衣翻飞,疾步离去。
“大小姐,请回车厢做好。”李管家不敢多言,轻声道。
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梦折身回到车厢中,伴随着马夫将马鞭“啪”地打在马儿身上的鞭声,她的心仿佛也有一种抽痛的感觉。
眼眶微微泛红,伸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坚定道:“林若梦,你一定可以的!”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载着她通向帝都政治权利的核心位置。若梦一个人独自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前路漫漫,这段并不遥远的路程,却让她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耳畔传来嘈杂人声,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车夫撩开车帘,恭敬道:“大小姐,皇宫到了。”
揉了揉惺忪地睡眼,丝毫不顾及周边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怎么跟菜市场一样,吵死人了。”
瞥了一眼被她话吓得脸色发白的车夫,若梦抱歉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说着,打算整理下睡觉弄乱的头发,只是手摸了老半天,也没发现发髻哪里有不妥,不由暗道:这头发上到底抹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经受住她不雅睡姿的考验。
其实,若梦哪里知道,她的头发是翠儿花了好大的心思,特意帮她加固的。
“大小姐,您折煞奴才了。您还是赶紧下车吧,引路的内侍已经等候多时了。”车夫脸青一阵,红一阵,忐忑地催促道。
深吸一口气,在内侍的搀扶下,若梦尽量装得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一言不发地跟在一位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身后。
刚才因为睡着了,自己没有注意到,原来她们的马车是停在宫门第二重门外面。
至于耳边嘈杂的声音,不是围观老百姓的议论声,而是跟她地位相当的其他大臣子女的攀谈声。心里没来由一阵烦乱,若梦觉得自己一定又成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子弟消遣的谈资了。
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心顾着想事情,若梦没有注意到引路的小太监眼神总是偷偷往她身上瞟。
“林大小姐,请在这里等一下。”
宫中规矩森严,若梦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谨言慎行,对于小太监把自己领到如此僻静的位置,心中虽有不解,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小太监轻声细语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神色匆匆地退了下去。四下无人,周围一片寂静之色,若梦百无聊赖地环顾一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