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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褴褛的小贼听到背后高喊抓贼的声音此起彼伏,脚步不停地加快,拼尽全力快速地跑着。若梦喊抓贼的同时,已经撒开腿追了上去,翠儿见状还来不及反应,等到要着跟上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跟小姐生生地阻隔开。
狠狠地跺脚,翠儿只能一脸焦急,大声道:“小…公子,你小心点!”
径自转身,回到原先跟小姐分开的地方,翠儿觉得她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在原地等小姐回来,望着川流不息的往来人群,心底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跟着小姐出门,为的就是保护小姐。
结果,自己反倒成了小姐的负累,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小姐分心再回来找自己。翠儿越想情绪就越低落,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暗自抹起了眼泪。
一个打扮清秀的小公子,站在路边哭,让经过的路人看得新鲜,纷纷驻足。有热心人上前询问:“这个小公子,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就哭起来了?”
陌生人的话将沉浸在自责中的翠儿猛然敲醒,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男子装扮,怎么能做出女儿家的扭捏状呢?暗自懊恼,翠儿赶紧将眼泪擦干,故意将声音压地很低,沉声道:“这位大叔,谢谢关心。我只是不小心被风迷了眼睛。”
说着,也不等对方反应,便急忙忙地离开了众人的围观视线。
“让开!让开!”若梦一路紧追不舍,跟着偷她钱袋的小贼穿街过巷。
街边摊贩的摊位被那小贼撞翻不知多少个,弄得做生意的小百姓怨声载道。若梦越想越气愤,心里不由发狠,冲着小贼的背影高喝道:“有本事就一直跑,要是被我抓到了,我饶不了你!”
她觉得这小贼肯定是惯偷,而且对帝都街道巷子的地形十分熟悉,要不是她有点功夫底子,早就被小贼甩掉了。
眼见着两人的追逐趋于白热化,对方的体力也出现了透支现象,逃跑的速度开始减慢,若梦边跑边停,大口喘气,但始终追不上小贼的脚步。
不过,从对方的背影开来,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你给我站住!”眼见着小贼有继续跑下去的趋势,若梦站在原地,一手插在腰际,另一只手扶着墙壁休息,大喝一声。
只见对方身形一顿,欲抬起的左脚停在了半空中,只是须臾的时间,便又要继续逃亡之路。
钱袋被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里面也就几锭碎银子,但是她这人就是有个毛病,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必须做到,就算把头撞得头破血流,依然死心不改。
“你要是再跑,信不信我让你的妹妹死无葬身之地!”想都没想,若梦只觉得自己气急了,信口胡诌道。
体力不支,无论如何她都跑不动了,抱着发泄的情绪,发狠地诅咒,纯粹只是为了出气,却歪打正着地绊住了对方的脚步。
衣衫褴褛的小男孩,面容愤怒的转过身,蓬乱的头发将他的脸都遮住,若梦只能通过发丝之间的空隙,隐约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许你伤害我的妹妹!钱还给你!”随后小男孩怒火中烧的眼神留恋地看了一眼钱袋,在内心作出一番痛苦的挣扎,奋力地将钱袋丢向若梦的方向。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偷她钱袋的小乞丐真的有妹妹,她信口开河的话,男孩竟然相信了。若梦觉得如果对方真是十恶不赦之人,怎么可能会被她荒谬的话骗到,还傻乎乎地把到手的钱袋再还给别人。
心里不由对男孩有了一丝怜悯之意,替他找借口顺服自己:也许,人家是为了救妹妹才会迫不得已偷别人的钱的。这世间总归是好人多,不应该把所有的人都往坏处想。这些钱对若梦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也许对于这个小乞丐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若梦追了男孩几条街道,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偏偏在她随便乱说,提到他妹妹的时候,男孩放弃了。
“哎,你站住!”思绪翻飞,若梦现在才发现男孩竟然没穿鞋,被她追着跑了好几条街道,可见他心里一定有个执念在支撑。不想自己不经意的行为,伤害到无辜之人的性命,如果自己力所能及,她很想帮一把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位大姐,你还想怎么样?钱我已经还给你了!”男孩的语气中透着焦急,但是若梦丝毫听不出对她的歉意,反倒觉得他并不以自己的行为为耻,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白皙的脸庞,因为剧烈的奔跑,两颊爬上了桃花粉色,自己女扮男装,又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线,被男孩认出是女人也正常。
不过,这男孩嘴巴可真不招人喜欢,她怎么就成了大姐了?拜托,人家芳龄才十五岁啊,叫小姐还差不多。
两人在一条不算喧闹的小巷对峙,往来的人并不多,若梦也懒得扮淑女,嚣张道:“臭小子,告诉我为什么要偷钱?”
“我怎么就偷你钱了,钱袋不是在你自己的手里吗?”男孩以为是在诓他,眼神警惕道。
不等若梦反应,撒腿就要跑。不过这回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先前若梦没准备,才会被占了先机。
现在她防着男孩突然逃跑,三两步就窜到了他前头,一把抓住男孩的肩膀,冷声道:“不许跑,我的话还没问完,你跑什么跑!”
“我不跑,难道还等你来抓我啊!”小乞丐不服气地扭动着身体,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若梦的魔掌,顿时急红了脸吼道。
手里的感觉不像是抓着人的肩膀,而是觉得手里抓住一块有棱角的石头,隔着手疼。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将声音放轻,柔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至于是否要抓住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男孩能够感受到抓着他肩膀的手力道在减轻,还有她的话清晰地落入耳中,瞬间让他产生疑惑,不解的眼神在华服男装打扮的女子身上撇过,很快他就将眼神掩在了蓬乱的发丝间。
“我猜你是第一次偷钱,而偷钱的目的应该跟你妹妹有关,是吗?”首先她要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身体明显地僵了僵,蓬头垢面的男孩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诧异,下意识张嘴道:“你怎么知道?”
“不用管我怎么知道,重点是在我这里没偷到钱,你是不是准备换别的目标?”
“是,今天我一定要弄到钱。你这里不行,我就换别人,总有人跑不过我的。”男孩一脸气愤执拗道。
又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当初救下诺诺纯粹是冲动,而这一次若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她的价值观里,事情既然被自己碰上了,那就要管到底。
“别偷了,这些钱你拿去吧。”潇洒地将钱袋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男孩发愣地看着手里的钱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羞红着脸,把头埋得很低。沉默良久,他郑重其事地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一边,眼神中散发着坚定的光芒,硬气道:“我以后会还你的!”
“够吗?”若梦并没有理会男孩信誓旦旦要还她钱的话,自顾自问道。
“什么?”男孩反应不及,疑惑道。
“我说袋子里的钱够不够?”这年头怎么想做个好事都这么麻烦,若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拖长声音道。
不知为何,他真的就按着女子说的,打开了钱袋子,将里头的银子倒在手心里,认真地数了起来。男孩边数钱,面脸凝重的神情,一丝不漏地落入若梦的视线。她知道钱肯定不够。
好人做到底,若梦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钱财乃身外物,没了还能赚回来,但是小乞丐的妹妹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没有问他的妹妹是病了,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因为这些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对若梦来说,自己只要替男孩筹到足够的银子,便算是仁至义尽,做了该做的事情,她也能问心无愧。
“还差多少?”越过他的身边,语气平淡道。
男孩从来没想过素未平生的陌生女子,先是穷追他几条街,后来明明有机会抓他见官,却放过了他,还把钱袋送给他,现在还问他钱够不够,甚至还打算帮他凑钱救妹妹,完全让他始料未及。
嘴唇因为情绪激动,颤抖道:“这位姐姐,我偷了你的钱袋不对在先,卓尔向你道歉,剩下的钱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等他把话说完,若梦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语气不悦,直截了当道:“你自己想什么办法?再去偷吗?”卓尔被女子的话呛得哑口无言,是的,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也只有偷,因为这是能够尽快筹集道银子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