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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居后门,丁一已经久候多时了,昨天主子说要派人送东西过来,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丁管事,人到了吗?”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脸颊上的红肿明显消了下来,花妈妈依旧是一身艳俗的装扮,只不过语气中却少了往日引来送往时候的谄媚。
主子的打算她不清楚,但是经营风月场所多年,花妈妈很清楚歇业一个月对花楼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翠微居没落。
知道今天有人回来送东西,所以她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主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盘算?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丁一急忙上前打开后门,让他没想到的是主子竟然亲自前来,不由失声道:“主子!”
“主子,你怎么亲自来了?”到底是见惯场面的花妈妈,惊讶过后立刻反应过来,主动迎上前去。
若梦的时间不多,方才带着翠儿找后门的时候,她已经将图纸里大致的内容都交待清楚了,对着丁一和花妈妈示意地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翠儿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她会把具体事宜跟你们交待。我现在有事情来不及多说,等得了空再过来看进度。”
言罢,转过头,严肃道:“翠儿,刚才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其实,小姐说得话她似懂非懂,但是还是很努力地将她说的话全部都背了下来,翠儿眼神中露出坚定的神色道:“小姐,奴婢记住你说的话了。是不是只要照着说给工匠听,他们就能明白?”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工匠问她别的,而自己又答不上来,这样岂不是要误事。
“嗯,没事,你只要跟他们将大致内容复述一遍,先让他们开工,等后面的具体细节我会再来监督的。这一时半会,他们还干不到那块呢!”
翠微居装修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在短短的时间内要将原本众所周知的青楼改头换面绝非易事,所以,若梦需要丁一和花妈妈的鼎立相助。
今日主子一身女子装扮着实让花妈妈刮目相看,这年头有哪个身份地位尊贵的女子敢在青天白日,以真面目示人毫无遮掩地跑到帝都的花楼中。
媚眼轻挑,不等丁一开口询问,语气严肃道:“主子,你这身打扮来总归是有损女儿家的声誉的。”
若梦当然听得出花妈妈语句中的隐晦含义,了然地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反问道:“花妈妈多虑了,若是连我自己都看不起翠微居,那还能指望谁能看得起这里呢?”
从来没有听过青楼也可以被人看得起,但是若梦的话却深深地打进了花妈妈的心坎里,艳丽的妆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看上去有些扭曲。
“主子,说得极是!”丁一向来都知道自己选择誓死跟随的女子不是普通人,在她的眼里没有门第,没有尊卑,更没有工作的贵贱。
关于翠微居今后的发展方向现在也说不清楚,先把装修表面上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处理内部的问题。打定主意,不再多言,面容严肃,沉声道:“花妈妈,丁一我不在的日子里,翠微居的相关事宜就由你们两个全全负责……”
话还没将往,花蝴蝶就急忙打断道:“主子,奴家有事情禀报。”
眸色微沉,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知道主子赶时间,她尽量长话短说,直接挑了重点道:“楼里的姑娘知道要歇业一个月,都吵着没钱赚,想要离开,奴家想请主子示下。”
自古以来,无论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以人为本,但是这并不代表人越多就越好。这些吵嚷着要离去的姑娘明显就是蠹虫,留不得。本来,这人事大清扫的工作就只完成了一半,如今这些人自己想离开,若梦都省得费工夫了。
打定主意,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沉声道:“花妈妈,她们要走你也不用拦着,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咱们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要走可以,留下赎身的银子,她们爱去哪里去哪里!”
言罢,又对着丁一吩咐道:“丁一你作为管事,要担起重新装修的大部分责任,每个细节都要盯仔细。花妈妈经营翠微居多年,对花楼里姑娘的个性了若指掌,所以在那些姑娘要走要留的事宜上,你就不用去插手了。我相信花妈妈可以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从来没有想过翠微居在易主后,自己还能有绝对的话语权,更没有料到会摊上如此张扬肆意的女主子,花妈妈现在觉得自己替主子办事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她心甘情愿地想要替主子排忧解难。
“主子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有奴家和丁管事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了。奴家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对付难缠的姑娘手段一大把。”说着,媚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中狠厉的眼神并没有邪恶的念头。
用人不疑,若梦觉得自己既然选择相信眼前的两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只一点做事得有分寸,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姑娘去留让她们随意,花妈妈你只需将她们离去所需的赎身银子报给她们即可。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从此以后她们的人生跟翠微居永不相干。”
“对了,主子卓玛两兄妹已经离开了。还有伊娃跟伊拉也跟着两兄妹走了。”丁一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及时禀报,所以也顾不得打断主子的话,神情凝重道。
走了?这么快!若梦本想着过几天得空了来开他们兄妹,顺道问下他们今后的打算,没想到昨日匆匆一别,竟然就再无相见的可能。这让她不由联想到了去城外十里亭替诺诺送别的事情。
“现在什么时辰?”日头高挂头顶,若梦抬眼望天,不由焦急道。
“小姐,还没到午时,现在去应该赶得及。”翠儿其实老早就像提醒小姐,时辰不早了,赶紧接过话茬安慰道。
“主子,这里的事情有我们呢。你放心吧。”花妈妈跟丁一恭敬地弓着身体,行礼道。
若梦也不矫情,冲着翠儿丢了个鼓励的眼神,转身匆匆离去。
“杜仲,若梦回来了吗?”林梓霖此刻站在翠微居的花牌底下,扶手而立,淡漠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任何情绪。
“少爷,你看!”杜仲朝着大小姐离去的方向不停地张望,总算看到了她的身影,不要松了口气,伸出手指着若梦跑过来的身影,高声道。
老远就看到二哥哥的衣袂飘飘,迎风舞动的谪仙身影,若梦知道林梓霖肯定已经知道了她买下的翠微居是青楼。准确的说,翠微居曾经是青楼,但是如今到了她的手里就是过去式了。
眼看着赶到城外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怕赶不上送诺诺。连蹬车梯都来不及踩,若梦借着跑过来的势能翻身上马车,动过利落地窜进车厢,高声道:“杜仲,午时之前必须感到城外十里亭。二哥哥,你有什么先上马车,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其实,在若梦开口叫他的时候,林梓霖已经紧跟着她的脚步上了马车,若梦说话的时候,他刚好把马车帘子掀开。
杜仲等少爷坐定,一刻都不敢耽误,扬起马鞭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在背上,听大小姐说他们必须在午时之前赶到十里亭,莫不是诺诺午时就要离开了。想到这里,杜仲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焦灼,驾着马车开始在繁华的街道上狂奔。
索性,今天用的马车是丞相专用的,大街上的升斗小民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到奢华的马车疾驰而来,都纷纷避让。从翠微居到出了城门口,一路上马车的速度都没有受到影响,在午时前赶到十里亭应该问题不大。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离开帝都越远,地域就愈加宽广无边。一阵风袭来,卷起满地的黄沙,迷了杜仲的眼睛,闭眼揉搓间,一座八角亭已然出现在视线里。
若梦刚好将头伸出马车,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大帮人乌压压地围在亭子的周围。不用想都能料到,那些黑压压的人影肯定就是上次围在她跟二哥哥身边的暗卫。听义母说好像叫什么“黑棋卫”。
“杜仲,到了!到了!”只是,马车怎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眼看着快过头了,若梦赶紧拍着车厢壁,高声提醒道。
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差点错过,立马往后勒住缰绳,马儿吃痛不停地打了好几个喷嚏,马蹄在原地不安地打转,马车才渐渐地停稳。
亭子里,诺诺正泪眼汪汪地趴在季月的怀里低低啜泣,慕容擎天带着妻女提前一个时辰就到达了十里亭,原以为若梦也会提前到,没想到他们都快等到约定的时间,还没有看到义女的身影,这可把宝贝女儿给急坏了。圆鼓鼓的小脸蛋,泛着桃花粉色,诺诺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若梦的耳中:“姐…姐…怎么…还…还…不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