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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绣鞋每每落在透明的地面上,若梦都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在仙境中一般,就像是水中的美人鱼,在她们梦幻的水底世界里自在遨游。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率先往船夫所在的位置行去。
只见几个船夫配合默契,熟练地操控着各自负责的领域,若梦越靠近他们,她就看得愈发清晰,很明显“清风”的动力来源就是靠船舱底部的机械动力传动装置。没想到,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造船技术已经达到了如此鬼斧神工的地步,不由让人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这位大叔,请问你知道今晚淮河上为什么见不到其他的船只?”纯净的透明世界带给大家的震惊之余,彦望还不忘初衷,及时出声问道。
杏眸中带着赞赏的意味,若梦觉得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能够不受周围环境蛊惑,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亏是驰骋沙场的年少有为将军。若梦相信跟他拜师学艺的决定,断然是明智的选择。
接受询问的老者,佝偻着后背,头始终低垂,浑浊的眼睛从头至尾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面对来人并不紧张,不紧不慢道:“各位爷,这‘清风’一年只下水两次,而每次下水都会清理河道,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百里泓是个急性子,他可受不了对方慢吞吞地讲话,整个人焦躁地来回踱步,不耐烦道:“老头,你说的这些我们老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说些我们不知道的!”
每年“清风”接待的客人都是身份不凡之人,老者并没有因为百里泓的威慑而表现出丝毫的怯懦,只是淡定道:“这个公子,请你稍安勿躁。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好个慢慢道来!小爷我……我忍你!”不甘心地伸手指了指老船夫,胸口憋着怒气,转而又无奈地放下手,不满道。
其实,跟了解河道被清空的原因相比较,若梦反倒是对画舫是出自何人设计建造更感兴趣。如果有机会,她倒是很想结识对方,因为她真的很好奇能够做出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的人,到底会拥有怎样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从老者口中得知,“清风”每年只下水航行两次的原因就在于船舱底部的构造,正如他们所见采用全透明的材质,而这就造成了一严重的缺陷,船体的抗击打能力极差。若是稍有不慎,跟其他的船只发生碰撞,极有可能给“清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纤细的手指抚上胸口处,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玲珑佩,也是通体透明,工匠打磨的技艺高超。若梦相信,要创造出这样一个童话般的水底世界,对方定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不小心毁了,岂不可惜。
“如果有机会,真想认识下设计这艘船的人。”听完老者慢调斯理的回话,若梦晶亮的星眸中充满了期待的神色,认真道。
“这位姑娘恐怕要失望了。”
“为什么这么说?”绿豆眼中闪烁着疑惑,其实李暄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计建造了这艘画舫,忍不住接话道。
苍老的面容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老者眉头紧锁,面脸沉痛的表情,惋惜道:“设计建造这艘画舫的人早就在十年前就离世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老头,你不会是敷衍我们的吧!”只要是若梦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摘来。百里泓不想让若梦失望,不由暴跳如雷,霸道地扯过老船夫的衣襟,不客气道。
若梦见状,赶紧上前阻止,扯下百里泓的手臂,郁闷道:“你干嘛呀!做事情总是那么冲动!老人家又没得罪你,怎么就一副要打架伤人的样子,我看你是不是当小霸王成瘾了!”
口发连珠,朱唇快速地闭合,若梦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小侯爷,就直接将堂堂定国侯府的小侯爷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百里泓泓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嚣张女子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百里泓只能认命地再次垂下头,不敢再发出声音,生怕自己一个不下心又惹到了若梦。
这小霸王怎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刚才不就是说了他几句,外加瞪了他一眼嘛?用得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呀!探究的眼神从百里泓的身上扫过,若梦不自觉地思忖着她是不是对百里泓有些过分?
几个男人老早就习惯了女子情绪激动的模样,面对百里泓遭到臭骂的遭遇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当然木讷憨直的彦望除外。
“姑娘,你也别怪你的朋友了。老朽皮糙肉厚,不碍事。”从来没有人会在乎他们这些底层穷苦老百姓的死活,老船夫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感激道。
“老人家,我的朋友行事鲁莽,但是他本性不坏,还望你不要见怪。我代他向你道歉。”眉眼友善地眯成新月状,清灵的嗓音悠悠开启。
在“清风”画肪上开了十几年的船,老船夫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像眼前这般肆意洒脱的善良女子,恍然间,女子清丽的容颜似乎跟恒久记忆中的那张脸交叠重合,不由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是故人回来了。
双手颤抖着,不自觉间老船夫已经将手从转轴上放开,结巴道:“你…你……”
老人家突然惊慌的神色,让若梦不由愣住,星眸中充满了疑惑,问道:“我?老人家?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若梦并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考虑到方才百里泓无力的行为也许对老船夫造成了心里上的创伤,一时间受到刺激,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
女子关切的声音将老船夫从绵长的回忆中拉回,不自然的神态中充满了尴尬的表情,拘谨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姑娘,老朽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眼前的老者让若梦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的爷爷,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出奇的好,不假思索道:“老人家,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几个男人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若梦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礼貌地交谈,他们只觉得头顶有一大片的乌鸦飞过,每个人都在心中暗自腹诽:这鬼丫头,怎么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呀?难道她有什么特俗的癖好?喜欢年纪比她大的男人?还是……
“冒昧地问下,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姓甚名谁?”
此话一出,几个暗自神游的男子脸色立马就凝重了起来,纷纷警惕地转过头,目光中带着明显的防备之意看向老船夫。若梦听了老人家问她名字,又问她今年几岁,这些问题若是放在现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对方。
但是,如今她已经穿越成了古人,再加上她的身份本就尴尬,不宜在大众面前曝光,突然被老船夫问及姓名,一时间若梦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想干嘛?”细长的桃花眼中闪过警惕的光芒,严肃道。
“公子,别误会。老朽只是随口一说,若是姑娘不方便回答,也是没有关系的。”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脑子里怎么会浮现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压下心中无端升起的期许,神情踌躇道。
眼看着轻松的氛围变得略微紧张,若梦赶忙出来打圆场道:“行了,都是无心的话。寒逸辰,你就别小题大作了。咱们已经参观过‘清风’了,赶紧上去吧。别在这里妨碍老船夫开船了。”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随后抓住寒逸辰的衣袖,扯着他直接往楼梯上走。邪魅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满足的笑意。
寒逸辰就这样任由心爱女子牵扯着她,明知道她作出这样的动作出发点其实很单纯,只是想让他赶紧离开。
但是当细长的桃花眼瞥到其他几个男人发黑的脸色时,他的心就别提有多解气了,暗道:总算扳回一程,那么多大苍蝇要一只一只拍实在太幸苦了,还是若梦贴心助他一臂之力,寒逸辰就是让他们看看,只有他才配得上跟若梦比肩而立。
只不过,身后这个妖孽男人的花花肠子,若梦哪里会知晓。她现在只是想把大家带离开船舱底部,透明的水底世界固然让人流连忘返,但是长时间的沉溺会消磨人的斗志,让人不由迷失心智,从而脱离现实。
刚才,她就有那么一刻,想要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告诉所有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过,还好有寒逸辰及时出声制止,要不然她都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老船夫失神地望着肆意洒脱的女子翩然远去的身影,禁不住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苦涩不断地蔓延开来,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迷离的神采,喃喃道:“是你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船舱底部,徒留下一个与世隔绝的干净世界,还有一个浑身都带着化不开悲伤的花甲老人沉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