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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几棵大树叶片凋零，只剩下枯枝光秃的树干矗立的寒风中，一阵风吹过，发出“嘎嘎”的声响。添香双眸空洞，神情黯淡，一瞬不瞬地盯着枝干上摇摇欲坠的鸟窝，心不由跟随左右摇摆不定，紧紧地纠到了一块。
翠儿刚跑出房间，就看到小姐的身影已经到了院子门口，高声喊道：“小姐，你等等奴婢！”
“小翠儿，你倒是快点呀！没看到你家小姐都快饿晕过去了吗？”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若梦毫不掩饰自己真实情感的话语，每个人脸上都划过一抹温暖的神色，不得不说若梦在下人房对添香关心的态度，带给他们的影响很大。
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姐的身边，单手插着腰，急忙道：“小姐，你不是饿了吗？怎么还要出门呀？”
“当然是去找吃的啦！要是等着你送过来，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啊！”语毕，若梦直接拉起翠儿的手，径自朝着张嫂的茶水房行去。
清晨的冷菊苑，林梓霖独自坐在凉亭里，温润儒雅的脸庞上不复往昔的清冷淡漠，幽深如同古井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少爷，喝口热茶吧。”杜仲将沏好的茶水，递到林梓霖面前，轻声道。
“放下吧。”收敛神色，眼睛始终盯着筑梦院的方向，淡淡道。
从早上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书后，少爷已经坐在凉亭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冬日虽然艳阳高照，但是毕竟气温寒冷，杜仲很担心林梓霖的身体会吃不消。
自从少爷认祖归宗回到丞相府后，他们跟师傅之间一直都用飞鸽传书互通消息。往日里，少爷收到书信之后都会立刻回复，但惟独今日特别反常。黝黑的脸上充满了踌躇的神色，思虑再三，壮着胆子问道：“少爷，师傅在信上都说了什么？
眸色微变，表情愈加清冷，浑身散发着隐忍的气息，冷声道：“没什么。”
对于少爷的回答，杜仲并不相信，但是他知道既然少爷不想说，便没有人能够逼迫他，悻悻然地转身离去之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道：“哦，对了！小的刚才去沏茶的时候，听到下人们在讨论过几天大夫人要带着府中的女眷上南山寺祈福的消息。”
祈福？带所有女眷？包括若梦吗？心中升起疑惑的同时，林梓霖就听到杜仲紧接着道：“大小姐应该也会一起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杜仲每次只要是跟大小姐有关的事情，都能够成功地将少爷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就算在二夫人骤然离世的那段日子里，纵然少爷很痛苦，但是只要有大小姐陪伴在身边，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少爷悲伤。
而每当夜幕降临，冷菊院恢复清冷，大小姐离开的时候，少爷消瘦的身影都会不可抑制地散发出浓浓的哀伤。
“什么时候？”林梓霖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他需要尽快完成若梦给他的清单上罗列的药物的制作。
“三日后。”
“药庐里的药材都准备齐全了吗？”
“啊？”对于少爷跳脱的思维，杜仲有些反应不及，傻愣出声道。
儒雅的面庞上神情微动，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林梓霖径自起身迈开大步，朝着药庐走去。
独留下杜仲呆立在原地，伸出手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大小姐上山祈福跟药材有什么关系呀？”
“咳咳咳……”刚到茶水房的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最近这段时间，若梦实在太忙，根本就抽不出空来看张嫂，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二十多天了，也不知道二哥哥的药起作用了没？
想到这里，若梦不由加快了脚步，人还没进屋，就毫无顾忌地在院子外头喊出了声：“张嫂！你在里面吗？”
大小姐？清亮的女声悠然传入耳中，张嫂慌张地将手帕藏进袖口，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不忘跑到水缸边照一照，以确保身上没有不妥之处。
“小姐，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张嫂身体不好，最近奴婢事情多，也没顾得上问，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翠儿紧跟在若梦的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念叨道。
张嫂还没来得及出门迎接，大门就被若梦重重地推开。
自从翠儿做得糕点被便宜爹爹尝过之后，李管家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让张嫂准备一些，为了避免给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张嫂不得不压下心底激动的情绪，尽可能将语态调整到自然状态，恭敬道：“大小姐，你怎么有空来？”
“小姐，你想吃什么？奴婢这就给你准备。”翠儿紧跟若梦的脚步进门，熟门熟路地走到锅灶前，随意打量着锅灶上的食材，询问道。
“大小姐还没吃早饭吗？”胖圆的苍老脸庞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关切道。
若梦眼见着张嫂准备撩起袖子，替翠儿打小手，刚忙出声阻止道：“张嫂你就别忙活了，让翠儿弄就行了。”
“是啊，张嫂你身体不好，赶紧去椅子上坐着吧。小姐，你陪张嫂聊会天，奴婢很快就好。”
“臭丫头，现在还学会使唤人啦。”杏眸弯成月牙状，笑眯眯地调侃道。
翠儿知道小姐爱捉弄人，而且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老早摸透了小姐的脾气，若是换了以前，她肯定会较真，满脸惶恐，不管怎么样都会跟小姐解释清楚。但是，如今她能够很清楚地判断出小姐是在跟她开玩笑，没有丝毫担忧，没大没小道：“是呀，是呀！”
眼前主仆二人欢快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张嫂，不自觉间眼眶早已经湿润。若梦虽然跟翠儿绊嘴调笑，但是这一幕丝毫不差地落入她的眼中，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关切道：“张嫂，你好好地哭什么？”
翠儿乖巧地闭上嘴巴，她知道小姐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张嫂聊，自顾自地鼓弄手上的食材，替若梦准备早膳。
布满老茧的双手胡乱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扯出笑脸道：“没…没什么！”
从进门开始，若梦虽然跟翠儿耍嘴皮子，但是眼神却始终落在张嫂身上。方才在院子门口听到的剧烈咳嗽声不似作假，而进屋后整个房间只有张嫂一人，若梦完全可以排除咳嗽声是从别人口中传来的可能性。
心中百转千回，晶亮的星眸中闪烁着疑惑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中年女子，圆润的脸颊略显苍白之色，但相较先前蜡黄消瘦的脸明显转好了许多，身材依然恢复了往昔的臃肿，衣袍不似之前办宽大不合身。
二哥哥说过，只要张嫂停止服药，然后按照他开的药方调理个三年五载，体内的积毒便可消去大半，可以保证十年内性命无虞。
“张嫂最近感染风寒了？”收敛心神，若梦带着探究的神色，若有所思问道。
大小姐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刚才她剧烈的咳嗽声被大小姐听去了？心中微动，面上去没有表露出丝毫不妥，故作平静道：“是啊，这人要是上了年纪身子骨就是不如年轻的时候，昨天半夜着了寒，这大清早就咳得停不下来了。”
喉咙的位置止不住地传来瘙痒的感觉，既然已经顺着大小姐的话接了下去，张嫂索性放开了，大大方方地咳了几声。
细心地替张嫂倒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不疑有他关切道：“喝热水，润润喉咙。”
“谢谢大小姐。”双手接过茶杯，面露欣慰的神色，感激道。
张嫂是贴身伺候这具身体母亲的丫鬟，每次看到张嫂，若梦的心头总会产生莫名的亲切感。有很多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是身体本能反应，还是她自己主观意识作用的结果。
但有一点若梦很清楚，那就是她是真切地关心在乎眼前这个为了守护她，明知道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却依然无怨无悔地服毒十年的中年女子。
“翠儿，饭做好了吗？”
“小姐，配粥的小菜还没炒呢！”翠儿只专心地顾自己准备早膳，并没有注意到小姐跟张嫂的谈话，以为小姐肚子饿催她快些，急忙应声道。
“菜就别弄了，先炖盅冰糖雪梨吧。”眼眸中尽显关切之色，沉声吩咐道。
面对大小姐，张嫂无法说坦然地说出真相，其实她的咳嗽并不是因为感染风寒。但是，若梦的关心却让她无法抗拒，浮肿的脸庞溢满了惶恐，激动道：“大小姐，使不得！你还没用早膳呢！”
翠儿知道小姐早上如果不及时用膳，就会头昏目眩，不同意道：“小姐，奴婢先帮你弄，然后再帮张嫂准备。”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白皙的脸庞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道：“哎呀，没事！不是有白粥嘛，你给我在里头加点冰糖不就行了。我可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以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有白粥已经很不错了。”说着，若梦径自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三两步就跳到了灶台边，准备自己动手舀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