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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很清楚主子的行事风格,按照常理来推断,这种时候主子绝对不会是恋战之人。可是反观如今的境况,主子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且从他的方向看过去,主子貌似受了伤。
出于大局考虑,他也顾不得违抗王爷命令,当机立断道:“撤!”
“散!”玄青玄墨见机行事,当即抓住机会,带着一众人等,迅疾撤离。
前一刻还杀声震天的修罗战场,顷刻间恢复平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粘稠的血液早就被冰冷的空气凝固,到处都散发着苍凉的悲伤气息。东方流云捂住胸口连续倒退了好几步,才借着背后的树干勉强站定,大口地喘着粗气。
殇离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梦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身体。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熟悉的眼眸,第一时间她就可以完全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殇离无疑。
他的眼睛,他的讲话语气,他的声音,还有他似有若无流露出的关切之情,都在向若梦证明。只是,他的脸看上去跟本人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总觉得长得太可爱,不由惹人想入非非。
浓眉大眼,皮肤比她还要白,而且看上去很稚嫩,根本不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只是他眼里蓄积的煞气,让若梦不得不相信。因为只有长期历经无情厮杀洗礼的人,才会拥有那样如修罗般慑人的眼神。
“是你,对不对!”扶住殇离的一瞬间,若梦用肯定的语气,坚定道。
被认出来在意料中的事情,只是这一天却是不期然地到来,就跟彼此之间的相遇一般,充满了戏剧性。脸色微变,充满煞气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浓墨般化不开的煞气很快将暴露的情绪掩藏,疏离地从女子身边退开,拒人千里冷声道:“姑娘,本座不明白你的意思。”
额……他不肯承认没关系,反正若梦已经在心里认定,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没事,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本姑娘已经认定你了。你休想耍赖!”
语毕,转头冲着寒逸辰扬起贼贼的笑脸,狗腿道:“寒逸辰麻烦你帮忙扶他一下。”
扶他!凭什么!这男人谁啊?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苍蝇?怎么若梦还是一副很关心的模样?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啊呸!什么跟什么呀!近乎完美的脸庞各种迥异的表情变幻莫测,桃花眼中泛着邪光,满脑子都是问号,可是看眼前的情况,他就算嘴皮子磨破了也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所有的无奈都化作心底无声的叹息,谁叫他爱上了个笨蛋女人,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笨,他幼小的心灵才能够拥有强大的承受力,确保他在面对突然冒出的路人甲后,能够尽可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丞相府接到皇上的秘密宣召,林忠道漏液起身更换朝服,急匆匆地坐上马车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前往泰和殿。
太医一直用千年人参替东方傲吊着气,就怕皇上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看着皇上瞳孔开始涣散,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聚集在一起会诊的太医面容沉痛,止不住地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参汤!赶紧拿参汤过来!”徐全三角眼里尽显焦灼神色,气急败坏地冲着伺候在旁边的奴才吼道。
这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高唱声:“林丞相到!”
“微臣参见皇后,骊贵妃。”事急从权,林忠道简单地行了个礼,就被闻讯出来的徐全匆匆带进了屋子。
龙床上,东方傲面容死灰,嘴唇发乌,浮肿的眼眸紧闭,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着一代帝王还苟延馋喘地硬撑着没有断气。
精瘦的身体扑跪在地上,林忠道重重地在地上磕头,痛心疾首道:“皇上!臣来了!”
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将身体所有的气力都用尽,费力地睁开眼睛,放在床榻上的手指头向上轻抬,示意林忠道起来,虚弱道:“爱卿…过…来…”
“林丞相,您这时候就别在乎那些个虚礼了。”徐全看着伺候了大半辈子的皇上连说话已经困难了,老眼忍不住湿润,抬手摸了把眼泪,急促上前搀扶起林忠道。
说实话,林忠道身为臣子从来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贴近龙颜,只是头一次看真切帝王的相貌,却是即将天人永隔之际,不由心中百感交集,怆然泪下。
“爱卿,你终于来了…朕等你很久了。”猛地咳嗽了几声,徐全赶紧上前将丝帕放在东方傲的嘴角,便于他吐痰。只见纯白洁净的丝帕上,殷红的血液如红梅花开绽放,触目人心。
“皇上!”林忠道见状,大惊出声道。
无力地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无碍!咳咳咳……”猛地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准备笔墨。”
徐全知道主子是要准备写遗诏,利索地命人搬来座椅板凳,将装裱好的空白圣旨摊开在桌案上。林忠道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够成为皇上下达最后旨意的执笔之人,苍老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跪地沉声道:“微臣惶恐!”
语毕,颤颤巍巍地起身,坐定到案几前,林忠道手执狼毫,只觉得手中有千斤重,皇上吃力地口述地每一个字眼,落入他的耳中都给人以振聋发聩的力量,让他在心底不由感叹一代帝王良苦的用心。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仿佛要用尽东方傲一生的气力,他瞪大了双眸,看着玉玺加盖在诏书上的瞬间,两眼翻白,气绝人寰。
“皇上!”
“太医!太医!”
“皇上!”
屋子里奴才跪了一地,太医匆匆从侧室赶了过来,林忠道手里紧紧握着关乎天传国未来命运的圣旨,老泪纵横恭敬地趴匐的冰冷的地面上,久久不敢抬头再看一眼皇上的天颜。
淳于嫣和骊贵妃在门外头听到里头闹出大动静,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皇上驾崩!”伴随着徐全沉痛地宣告声,泰和殿外顿时哭声响彻天地,哀鸣的钟鼎声瞬间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跪在殿外的嫔妃哭天抢地,殿内皇后迈着踉跄的步伐,身体摇晃着亦步亦趋地靠近东方傲的身边,花容不再的脸庞顿时苍老了大半,满眼含泪地扑倒在龙床边,声泪俱下嘶喊道:“皇上!你怎么忍心丢下臣妾一人!皇上……”
哼!这时候还哭,有什么意思啊!骊贵妃可不认为皇后真是痛心疾首结发夫君的离世,佯装悲伤抹泪的样子,先发制人道:“林丞相乃股肱重臣,定是受了先皇嘱托。本宫斗胆请问林丞相手中之物可是皇上的遗诏?”
东方天麟赶到皇宫的时候,已经传来父皇殡天的噩耗,顿时如遭电击,根本来不及换上孝服,便急匆匆地冲进泰和殿。朝廷重臣也在此时纷纷赶到现场,毕竟东方傲病重卧榻不起已经好多日,他们各自心中老早就做好了随时迎接先皇辞世,新皇登基的准备。
只是,这皇位继承人究竟花落谁家还是未知之数,比起东方傲骤然离去的沉痛消息,他们此时更对遗诏内容感兴趣。
“父皇!”东方天麟阴鹜的眼眸中噙满了痛苦的泪水,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狼狈地跌撞到龙床边,一时间情难自禁嚎啕大哭起来。只是,在他趴到床边的瞬间,跟皇后默契地快速交换了眼神,而且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莫言接到高伟的信号就知道宫中有变,立刻抽身往回赶,通知王爷。
“东方流云,山坡下已经满目疮痍,一片狼藉。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对那些无辜之人痛下杀手!”校场上尸横遍野,他们没有若梦幸运,能够被人地从箭雨中救下,而最可恨的是堂堂靖安王,竟然在背后偷袭人,当了回不折不扣的黄雀,实在让人不耻。
当然,这些想法若梦也只能独自在肚子里消化,断不会摆上台面来下东方流云的面子,否则对解决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主子!宫中有异动。”莫言拼命运气轻功,飞速地穿梭在山林之间,很快就将消息带到。
面对心中在乎女子的强烈质疑,东方流云棱角分明的脸上早就笼上了层层冷意,他现在无法跟若梦解释自己所作所为最终的目的究竟为何,可在他的心底老早就有了盘算,不管他今后怎样变化,他都要将世间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皇后位置捧到她的面前。暗自思量,权衡计较一番,东方流云觉得既然若梦一时半刻无法理解他的做法,而宫里的局势也纷乱如麻,让人看不清前路方向,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因此他现在必须暂且放下儿女情长。“逸辰兄,若梦就麻烦你照顾了。”语毕,冲着寒逸辰抱拳,直接飞身至校场中央落单的马背上,扬鞭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