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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伴随着滔天的喊声,预先埋伏在泰和殿四周的亲兵从各个阴暗不起眼的角落蜂拥而出,顷刻间回荡在整个皇宫的天际。
“砰…啪…霹雳啪啦…”御林军完全没有预料到情势会出现大逆转,被东方流云的侍卫亲兵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整个泰和殿广阔的空地立刻演变成了浴血屠杀的战场,刀光剑影凌乱了因为恐惧慌乱地躲在安全角落的嫔妃宫人们。
正当东方天麟向林忠道下最后通牒的话音落下,大殿外就突然躁动起来,不一会御林军副统领张匡满身沾染血迹,神情慌张地冲进了内殿:“太子殿下,靖安王带兵杀进皇城了!”
来了!终于来了!不停地在心中暗自庆幸没有临阵倒戈退缩,总算是盼到了救兵了。林忠道就觉得先皇选中的继承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击败,僵直的脊背不由放松了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插嘴提醒道:“太子殿下,放下屠刀为时未晚。老臣发誓绝对不会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泄露半个字!”
“太子,怎么办?你赶紧拿个主意啊!本宫的下半辈子可都压在你的身上了,你绝对不能对不住本宫的悉心栽培啊!”淳于嫣心中慌乱如麻,神色凝重,满脸都是焦灼的情绪,根本顾不得母仪天下的形象,不停地搓着手来回在原地踱步,歇斯底里地催促道。
出发进宫之前,东方天麟早就派人去南山秘营调兵,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到了。区区靖安王手下那点虾兵蟹将算得了什么?又怎么跟他精心蓄养训练的强壮精兵抗衡?阴鹜的眼神中掠过不屑的光芒,成竹在胸冷笑道:“林丞相,看来你是死心塌地要效忠我的那位英明神勇的二皇弟了。”
“老臣受先皇嘱托,不敢有半分怠惰,请太子成全!”语毕,双膝重重地落在冷硬的地面上,神态诚恳坚定道。
张匡早在三个月前才归入太子阵营中,原以为等太子登基称帝,他就可以升官发财从此官运亨通,没想到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乾坤就出现了大扭转。他不想成为乱成贼子,只有孤注一掷拼死战斗到底,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太子,外头已经血染成河,要是在没有增援,御林军将会全军覆没,到那时候……”参与逼宫造反的人全部都会沦为阶下囚,甚至他们的家人亲友都会遭受无故地牵连,这些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东方天麟怒喝打断:“住口!朕倒是错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
阴冷嗜血的眼神扫过门外噤如寒蝉地朝廷重臣,举手投足间已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释放出的破釜沉舟气势,不等张匡出声,径自吩咐道:“把他拉出去。”
“是!皇上!”没有退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张匡后悔选择太子,可是错已然铸成,断无后悔的可能性,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犹豫不决,结果只会是将他往绝路上逼,落得不得好死的凄凉下场。
“啊!你想干嘛!我是朝廷股肱之臣,张匡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林忠道眷恋权势,所以他害怕死亡,可现在他不得不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做赌注,进行一场此生最大博弈。
如果赢了,便是康庄大道,如果输了,便是一无所有。人生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有选择而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更多时候是因为别无选择而无可奈何地一头栽下去。
林忠道横眉怒骂,精瘦的身体却无法反抗分毫,任由张匡粗鲁地拖出内殿。大臣们见状,纷纷惊恐地看着倒地爬不起来的林丞相,都不自觉地往墙壁角落靠去。
原本支持太子的大臣因为听到外头靖安王杀进皇城的消息,气焰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嚣张,一个个都低垂双眸,气势落了大半,都因为担心各自的前途而惴惴不安。而支持靖安王的大臣则是被东方天麟将林丞相肆意拖出的行为所震慑,不由担心他们会不会也成为下一个林忠道。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纵然吸引人,但若是连性命都保不住,这些东西跟浮云又有什么区别?总而言之,先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所以见到林忠道跟太子硬碰硬而饱受凌辱,他们自然是能躲多远就多远。
很好!非常好!东方天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他的援军一到,眼前这些墙头草他一个都不会留!
“逆子!弑君篡位,天理不容!”林忠道很清楚这种时候,他只有尽可能拖延时间,才能够换得一线生机。为今之计,他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靖安王身上了。
“哈哈哈……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诋毁朕!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东方天麟满脸恶狠狠的狰狞表情,狂妄嘶吼出声。
吓得大臣们节节后退,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张匡飞起一脚,结实地揣在了林忠道的腹部,顿时林忠道喉头涌起腥甜,大口地将鲜血吐在了地上。
“咳咳咳……”两只手费力地支撑着地面,林忠道剧烈地咳嗽,努力地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站立。毕竟已经是年过半百,精瘦的残破身躯有怎么经得住一个常年习武的大汉的猛踹,肋骨踢断几根都是正常情况。
东方玉溪眼见着二皇兄奋勇杀敌,气势锐不可当,心中挂念母妃的安慰,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泰和殿内,入目便是林丞相被无情踢打的场景。狐狸眼迅疾扫视一圈殿内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母妃的身影,不由让他焦灼万分,不顾一切冲上前,欲揪住东方天麟的衣襟质问。
不料,张匡纵身飞到他的面前,拔刀相向不客气地指向他:“庐陵王,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小的手下不留情!”
“狗奴才!”从前只要有机会就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皇宫,从下到大文治武功无一精通,母妃苦口婆心地劝说也好,雷厉风行地暴揍他也罢,东方玉溪始终都是不受教,终日吊不郎当的纨绔模样。
如今面对母妃被困,他却无能为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却任由卑贱之人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简直是奇耻大辱。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地体会到二哥的身不由己和不得不争,才真正地明白原来他一味追寻与世无争的理想境地,是一种多么可笑愚蠢的行为。
二哥肩膀上背负了太多,二十几年来他总是默默承受,从来都没有半句怨言,以前东方玉溪不理解,只要抓住机会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戏弄东方流云。其实,他的出发点只是单纯地想让东方流云放下包袱轻松片刻,却殊不知活在宫廷狡诈中的皇族,根本就没有松懈神经的权利。
骊贵妃被淳于嫣不停地掌掴至昏迷,神智混沌间迷糊地感觉耳畔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费力地张开眼睛,除了内殿龙床上东方傲青黑的尸体之外,其他人早就集中聚集到了殿外。
身体被粗麻绳捆住,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束缚,她只能靠着墙壁,艰难地匍匐在地上,缓缓地挪动到门口。
口中被塞着破布,她只能不停地用舌头抵着,倾尽全力向外推,一番动作下来,舌尖跟破布不断的摩擦早就已经出血,可是看到自己亲生孩儿身陷险境,作为一个母亲,她本能地张开满口鲜血的嘴巴,奋力地喊出声:“皇儿!你们放开他!有什么都冲着本宫来!”
“母妃!母妃!”东方玉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努力地想要从匍匐在地上发丝凌乱的贵妇身上,寻找昔日艳光四射的影子,最后却心痛地失声喊道。
“砰!”大门受到剧烈的撞击。
“砰砰!”再一次发出巨大的响声。
紧跟着气势如虹的侍卫兵,呈一字排开,齐声高喊:“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来了!朕的援兵到了!”东方天麟从大殿外开始厮杀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外头的动静,因为心里很清楚南山秘营的几千精兵定会及时赶到,所以听到外头声势浩荡的声音,想当然地认为是他的人到了,阴鹜的脸上瞬间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沉默地畏缩在角落的大臣们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只是一切都来得太快,只听紧闭的大门轰然倒地,巨响声过后众人还未来得及回神,上百个身着森森铠甲,脸上还残留着厮杀的血迹斑斑,鱼贯而入冲进了殿内。“父皇,儿臣来晚了。”东方流云凌厉的眸色瞬间被哀戚取代,粗哑疲惫的声音悠然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身后亲卫兵随侍左右,颀长的身姿毫发未伤地站定在大殿正厅中央,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从容淡定,不由晃了东方天麟的眼。“你…你怎么……”淳于嫣惊恐地瞪大双眸,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结巴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