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定要活着回来

眉子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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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忐忑的内心,四蹄不安地在原地踏着。

    “混蛋!”没看到她来送行吗?还骑在高头大马上,很威风吗?早知道就带上小乖一起来了,最起码气势上也不会矮人半截,若梦思绪翻飞,脑子里胡思乱想,嚣张地爆了出口。

    貌美女子在大庭广众,对着当朝权贵破口大骂,着实让周围的百姓大吃一惊。顿时,整条街道响起了悉悉索索地议论声。

    自动将嘈杂的声音屏蔽在外,彦望只想多看眼前肆意洒脱的女子几眼,就已经于愿足矣。

    军队的号角声响起,那是催促军队出城的信号。

    最讨厌离别,可是最近这段日子,她已经历了太多次,本以为现在可以坦然面对,可没想到每一次的分离,对她来说都是种折磨。

    一步,两步,三步……短短十步不到的距离,若梦仿佛觉得要用尽全身的气力,越是靠近他,身上的力气就像渐渐被抽干,最后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一人在地上,一人在马上,一人低头,一人仰望,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

    “你……”时间不多,今日别离,不知是否还有机会重逢,英气的眼眸中露出欣慰的神色,开口道。

    只不过,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圣旨到!”

    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若梦的耳膜,杏眸中显露出复杂的神色,朝着打马而来的传旨官望去。

    “奉皇上口谕,骠骑大将军彦望即刻出城,不得有误!”

    “臣领旨。”彦望翻身下马,跪地抱拳,动作一气呵成。

    曾经一度认为下跪是件卑微的事情,可是让眼前的男子来做,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只是,东方流云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连彦望的队伍在路上停下来,耽搁了片刻时辰都能够知晓得一清二楚,有必要特意搬旨催促吗?

    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若梦最痛恨不告而别,心里虽然气恼彦望不仗义的行为,但是转念想来,他肯定是怕自己伤感,所以才故意联合百里泓瞒着她的。思及此,笼罩在心头的那仅剩小的一星半点不开心,瞬间消散,独留无限的惆怅和担心。

    “若梦,我要出发了。”金戈铁马,戎装待发,彦望重新翻身上马,视线放空望向前方,目光不敢在女子身上再多做停留,因为他害怕再看下去,会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双手叉腰,做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肆意嚣张道:“彦望你这臭小子,敢瞒着老娘偷偷离开!你把老娘当什么人了!连离开都不说一声,难道我们的友情如此廉价?”

    近乎控诉的话语脱口而出,若梦越说,心里就越是难过,喉头酸涩到梗咽,只是她才不会允许自己没出息地掉眼泪。不停地在心里重复道:林若梦,不许哭!不可以影响彦望的情绪,他是去上阵杀敌,你作为朋友帮不上忙就算了,总不能拖后腿吧!

    猛地吸了吸鼻子,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终于在左边的袖口里抽出一朵用绸布做成的大红花,递到彦望的面前,认真道:“给你。”

    这红色的绸布花怎么看着像成亲时候拜堂用的,只不过是缩小版的,小麦色的脸庞微红,眼中闪烁着疑惑的神色,不解道:“这是……?”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可是!”若梦不计形象地伸手抓过彦望的手掌,将红花塞在他手里,重重地按了按,紧跟着道:“我家乡有个风俗,士兵出征的时候都会在胸口带上大红花,表示对他们美好的祝福。”

    莹白的素手一直抓着彦望的手没有放开,只是自顾自道:“不过,考虑到你是领头将领,胸口带大红花有点太招摇,所以本姑娘特意为你量身订做了一朵小号的,方便轻巧容易随身携带,怎么样够意思吧!”

    说道兴头上,若梦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大街上,拿出平日散漫不羁的痞气形象,毫不矜持地恶作剧似地冲着堂堂骠骑大将军抛了个媚眼。

    “嘶……”围观的百姓吓得目瞪口呆,完全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私下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咳咳咳……”耳边不断地回荡着女子充满嚣张气焰,却处处透着关心的话语,彦望只觉得冰冷的身体瞬间被温暖包裹。只是,若梦的动作实在露骨,饶是他了解她的性子,也还是忍不住尴尬地咳嗽起来。

    皇上催促启程的圣旨已下,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耽搁。手掌紧紧地握住小红花,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的家乡不该是帝都吗?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样的风俗?心中疑窦丛生,却由不得他细究。

    整理情绪,压下心中所有的不舍,英气的脸上写满了浩然正气,沉声道:“若梦,我必须启程了。”

    不用说她也知道,所以趁着彦望失神的片刻,若梦老早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不影响队伍通过的位置。

    小心翼翼地将小红花放置到离心脏最近接的地方,双脚夹紧马蹬,执手握住缰绳,威风凌凌的大将军霸气地冲着原地待命的队伍作了个前进手势,彦望身后的副将得令,立刻如获大赦,松了口气传令高喝:“出发!”

    队伍缓缓前行,若梦望着彦望远去的身影,突然拔腿追跑上前,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震天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女子清亮的声音瞬间淹没其中,她的眼神中神情转换,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追出一段路,才缓缓停下了脚步。翠儿见到小姐伤心的模样,赶紧上前搀扶,贴心安慰道:“小姐,彦将军功夫那么厉害,肯定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是啊,他武功高强,相信这世上能够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为什么若梦总觉得此次彦望出征透着诡异,可是却又无力相帮。身体无力地靠在翠儿的身上,直到看不到那个铠甲加身的俊朗挺拔身姿,若梦才依依不舍地转身。

    一定要活着回来,带着女子真挚情感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耳畔,小麦色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彦望甩鞭用力地抽在马屁股上,瞬时马蹄急促地奔跑起来,耳边狂风呼啸而过,道路两旁的景物开始模糊,可是他心中女子浅笑颜兮,美目盼兮,嚣张无赖的形象却越发得清晰。

    “无忧,你等我!”话音刚落,就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皇宫高高的城墙上,一道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分外惹人眼球,莫言神情肃然,安静地守候在东方流云的身边。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护卫。

    “莫言,这是为什么?”男子刚毅的脸庞上笼罩着阴鹜的气息,神情比以往更让人感到害怕,不敢擅自靠近。

    “主子,属下不知。”面对主子的问话,莫言不敢擅自回答,因为他最清楚此刻主子不需要答案。

    “朕坐拥天下,享受万民拥戴,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她总是对朕视而不见!”城墙上狂风大作,将东方流云的宽大衣袍吹鼓,遥遥望去威严不容侵犯。而男子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上,却流露出与他身上气势极不相符的挫败气息,不由让人惊诧。

    莫言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保持死寂般的沉默。

    明明是他们最先认识,为什么却会落如斯境地?当日望仙楼女子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就注定了他们此生纠缠不清的命运。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如今却成了陌路人?当日雨花阁一曲惊天下,他就应该想到乐无忧和林若梦从来就是同一个人。

    明明偷走了他的心,为什么要无情地将他的真心践踏,对他视若无睹?她可以在不认识的男子怀里安然,为何偏偏不肯相信他能够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为什么?为什么!……

    拳头重重地砸在城墙上,顿时血肉模糊。莫言没料到主子情绪激动,竟然做出自残行为,顾不得君臣主仆之理,冲上前制止了东方流云继续下砸的拳头,惊呼道:“皇上!保重龙体!”

    自幼跟在他身边护卫安全的忠心属下,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东方流云深邃的眼眸中暗潮汹涌,幽深处闪烁着不明情绪,不顾手上的伤痛,声音冷冽道:“她是什么时候认识彦望的?”不明白主子为何有如此一问,莫言只当是主子心里吃醋,恭声道:“雨花阁才艺比赛的时候彦将军有露面上台表演,但是那时候跟林小姐并不相识,如过真要追溯应该是琼花夜宴那晚吧。”天下之大,莫言岂能事事都知晓,所以才会错过了早在琼花夜宴之前,若梦就已经跟彦望结下了不解情谊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