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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在丞相府门口恭候多时,就等大小姐从宫***来的马车达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华丽的马车刚停稳,若梦就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不过这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吧。
阖府上下,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都齐聚门口,匍匐跪地,行大礼。
喜嬷嬷搀着若梦从马车上下来,女子面容平淡无波,宠辱不惊道:“都是自家人,起来说话吧。”
凭什么?明明我才是相府的嫡女,却要活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中,林若梦这个冒牌货霸占了她的爹娘不够,还抢走了她的幸福,该死!该死!!如梦紧紧地握紧拳头,钻心地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失去理智,一定要忍耐。
“小姐,咱们斗不过她。”奶娘站在如梦身后,用力地扯住情绪不稳的主子,语速极快压低嗓音道。
“母亲,爹爹被皇上留在宫中商讨政事,估计会晚点回来。女儿有些乏了,就回去休息了。你让大家伙别在门口杵着了,都各自散了吧。”不想看到李婉之假惺惺的嘴脸,若梦很清楚这毒妇心里指不定捉摸着怎么将她千刀万剐呢,不等李婉之虚伪奉承,直截了当道。
喜嬷嬷早就听说丞相府母女关系失和,如今看来传言非虚。眼见着皇后自顾自回院子,她也是匆匆跟当家主母行礼,便紧追女子的脚步而去。绕过七拐八弯的回廊,很快就到了筑梦院。
夏荷满脸喜色地出来相迎,若梦不由在心中松了口气,暗道:好翠儿,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大小姐被册封为皇后的事情早就在丞相府传遍了,夏荷得到消息后兴奋地整晚都咧着嘴笑,尤其是翠儿已经失踪一整天没回来,她就暗自在心里诅咒翠儿死在外头最好,这样她才会有机会表现,若是能够跟着大小姐进宫,后半辈子就扬眉吐气了。
“起来吧,我累了,去帮我打水洗漱。”翠儿不在,这些事情就只能让别人来做,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喜嬷嬷阴魂不散,她如此吩咐,只不过是拐着弯通知喜嬷嬷别来房间打扰她休息。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给你去准备。”夏荷得了差事,喜上眉梢,屁颠地转身忙活去了。筑梦院外头原本只有两个相府侍卫,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宫中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一缕孤魂机缘巧合进入了她人的身体,延续了已死之人的生命,从此她的家人就成了无忧的家人。张嫂骤然离世,让若梦措手不及,只是让她感到更震惊的是拆开那封“吾儿亲启”的陈旧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可是却重重地震荡了若梦的灵魂。
孩子,母亲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已经是乐观坚强的大姑娘了。你出生的时候,母亲希望你一辈子喜乐平安,健康长大,所以给你取名叫无忧。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留在丞相府,就去晓风书院找二外公,不要问为什么?母亲……
书信上的字迹颇为凌乱,相信母亲写信的当时,肯定发生了紧急情况,若梦将视线落在最后面一大滩浓墨上,暗自思忖:接下来应该还有下文,只是不知为何娘怎么没继续往下写,是来不及写?还是不能写?
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白日在城外拆信读到的内容,心中不断地升起疑团,如果张嫂还在,肯定能够将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她是谁?母亲又是谁?爹爹又是谁?还有二外公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是二外公?那她的亲外公呢?他人又在哪里?
身世破朔迷离,就像一团乱麻,丝毫没有头绪。从前,离开丞相府究竟要往哪里去的问题总是困扰着若梦,可是现在她不再迷惘,既然用生命护她的张嫂和素未蒙面的母亲都让她去寻二外公,那她就选择相信最亲近的人,算是了却她们的心愿,让她们走得安心。
夏荷双手提着热水,在浴房忙进忙出,动作麻利地替大小姐准备好沐浴用品,顾不得擦去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大小姐,奴婢已经将浴桶打满水了,你赶紧去洗吧,水凉了就不好了。”
说实话,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她早就出了好几身汗了,离开后风餐露宿的日子是肯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洗上热水澡,趁着还有条件享受,赶紧尽兴才是明智之选。
杏眸微动,白皙的脸上神色平静,不带情绪吩咐道:“嗯,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是,奴婢告退。”在筑梦院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所以都很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若梦缓步绕道屏风后面,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华丽宫装,眉头忍不住地蹙起,脑海中瞬间闪过寿康宫东方流云对她无礼的画面,只听裂帛声“刺啦”,腰带竟然被若梦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喜嬷嬷正犹豫着要不要留在房间内,伺候皇后沐浴,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响动,不及多想直接冲动了若梦的面前,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道:“皇后,还是让老奴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黛眉上挑,眼眸中划过凌厉之色,若梦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喜嬷嬷触碰她的身体,冷声道:“放肆!谁允许你闯进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皇后?如果真当她是皇后千金之躯,就不应该如此没规矩!心中百转千回,若梦觉得离开丞相府最大的阻碍就是眼前的老刁奴,必须挫了她的锐气才行。
东方流云既然挑了喜嬷嬷近身伺候,她也绝非省油的灯,宫中沉浮数十载,什么样的厉害主子没见过,自然面对若梦的冷面质问,也能够镇定以待。
“皇后恕罪,老奴受皇上的嘱托奉命照顾好皇后的饮食起居,万不敢有丝毫的怠惰。方才发出响动的时候,老奴害怕皇后受伤,所以才会鲁莽地冲进来,还请皇后看在皇上情真意切的份上,不要跟老奴计较。”
语毕,喜嬷嬷冲着若梦行礼,磕头谢罪。
果然是伶牙俐齿,句句话都落在实处,避开尊卑不谈,直接搬出东方流云皇帝的身份来压她,真是不简单。不过,喜嬷嬷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若梦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思想上并没有被条条框框束缚,所以于她而言,也不会被喜嬷嬷搬出所谓“君臣之礼”而堵住嘴。
女子一步一步朝着跪地的老刁奴逼近,周身隐约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居高临下道:“嬷嬷此言差矣。”
轻飘飘的话语,听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是落在喜嬷嬷的耳中,却听得她头皮发麻,匍匐在地上的肥硕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两下。若梦一记冷光扫过她的身上,继续悠然开口道:“嬷嬷既然知道皇命不可违,就更应该认清我的身份。”
说着,若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蹲下身肆意道:“请问嬷嬷,我是什么身份?”
喜嬷嬷猛地抬头,对上女子闪烁着慑人眸光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自然是皇后。”
“好!你还知道我是皇后啊!”若梦跟喜嬷嬷保持同等高度,蹲着的身体倏然压上前,质问道:“自古帝后同尊,皇上是让你来伺候我的,可不是让你来监视我的!”
东方流云你真是好样的,我乐无忧生平最恨的事情,你都已经做全了。在你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之前,我们和平解除了束缚彼此的婚约,那时候我们好聚好散,再相见不是朋友,却依然可以坦然面对彼此。
可事到如今,你不顾一切,自私地逼迫我,强求我,甚至还想要将我禁锢在皇宫这座巨大的监牢中一辈子,那么对不起!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我的最后底线,以后再相见,我们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对方,从此便是天涯陌路人。
“皇后恕罪,奴婢不敢!”喜嬷嬷不停地磕头,惶恐地重复道。
一路走来,若梦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动不动就会因为奴才下跪而感到不舒服的女子,她的慈悲心不是用来泛滥的,更不是用来怜悯执迷不悟的狗奴才的。厌恶地撇过头,连看都懒得再多看跪地的老刁奴一眼,起身呵斥道:“识相地就给我滚出房间,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房间!”
“皇后……”
“怎么?你有意见?你信不信,我现在有办法让你下地狱!”若梦面色阴沉,根本不等喜嬷嬷狡辩,截过话头,厉声警告道。眼前的女子真的只有十六岁吗?她的杀伐果断丝毫不逊色于皇上,识相地不敢再多言,暗道:外头侍卫成群,皇后气势迫人又如何?外头的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绝对不会被她的声势吓倒。思及此,喜嬷嬷收敛神色,态度毕恭毕敬道:“皇后,奴婢这就退下,您有什么吩咐就喊奴婢一声,奴婢就在门外寸步不离地守着您呢!”